天黑了,下了一天的雪似乎没有要停得意思。姜小满刚到村子就开始下起了雪,在村长家住了一夜,第二天起来这雪就已经没到人的膝盖处了。村长看见这情况,就告诉了姜小满,最少要有个把星期出不了村子了,然后就把姜小满安排到了丁大爷家借住。
丁大爷十分好客,家里大儿子在城里结了婚,正好他那间屋子没人住,他就把大儿子住的屋子腾了出来给姜小满住。
这是姜小满在这个村子住的第二夜。
姜小满看了看窗外的积雪心中满是无奈。关了窗户正准备休息,突然窗外出现了一个黑影,把姜小满吓了一跳。
“谁?”姜小满对着窗户问道。
那个黑影听到姜小满的声音,在窗口晃了下便不见了,还没等姜小满反应过来屋门被人敲响了,外面有个男人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姜记者,我是联系你的那个人。”
姜小满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吃饭时突然闯进来的那个男人,丁大爷的二儿子丁昆。
“就是你啊,没想到这么巧,快坐下来说吧。”姜小满很客气地对他说道。
落坐后,丁昆就直奔主题,说道:“姜记者,我爹是不是已经给你说过关于木偶戏的事了。”
“没说具体的,只说了关于这木偶戏的来历。”姜小满心想,要不是你白天突然出现,估计丁大爷会说得更多些。
“哼,那老家伙知道个屁,就知道那玩意好看。”丁昆的态度让姜小满增添几分对他的厌恶感。
姜小满强压住心中的那股压恶感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丁大爷也给我讲了不少事。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说说这木偶戏到底有什么怪事。”
“这个嘛……姜记者,我得先问问,如果我提供的线索有价值,见了报后是不是有奖金啊?”丁昆眼睛里露出了一丝贪婪的目光,好像这笔奖金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似的。
“那当然,提供的新闻线索价值越高,奖金也就越丰厚。”丁昆这种人姜小满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丁昆得到了姜小满肯定的答复后十分满意,接着他清了清嗓子,换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压低声音对姜小满说道:“我发现那个木偶师他会妖法。”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刮起了大风,那风声好似鬼魅般在夜空中嚎叫,大片的雪花被风吹到了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声音,让人不禁想到黑暗中那未知的东西在轻轻地拍打着窗户。
丁昆的语气加上周围环境影响,让姜小满全身发麻,她有点后悔独自一个人跑来这里采访。
姜小满强装镇定,说道:“我是来采访新闻的,不是听鬼故事的,咱能不能捡重点讲?”
丁昆看出了姜小满有点害怕,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接着给姜小满仔仔细细地讲了关于木偶戏的事情。
那个木偶师姓关,名良,是丁庄避难人群里那个会木偶戏手艺人的孙子。说起这关姓的一家,那木偶戏的手艺是祖传的,搁现在叫提线木偶,古时叫悬丝傀儡。关姓这一家的木偶戏与其它的同类稍有不同,本身提线木偶有一个人控制一个木偶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而关姓家的木偶戏绝就绝在一个人可以分饰两角,这不能不说是一门绝活。
这关姓一家自从到了村子就凭这祖传的绝活,给村民们演戏谋生,在没有电视机的年代里,这算是个比较奢侈的娱乐项目了。因丁庄对避难者有恩,所以关姓这家人给丁庄村民演出时收费很少。
后来解放了,关姓家木偶戏的名气也就传了出去,来拜师的也多了起来。但很多事物都不可能说是永远那么兴旺不败,后来科技发达了,村里面家家户户都有了电视机,娱乐也就变得简单多了。除了一些老人比较怀旧仍会去看那木偶戏,很多后代门都对那已经不兴趣了,再后来关家的木偶戏渐渐也就没落了。
到了关姓孙子这一代,木偶戏已经赚不到钱了,当然也就没有徒弟了。现在这个木偶师关良过着很贫穷的日子,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没有娶上老婆。
也就在不久前,丁昆在县城里的网吧玩足玩够了,从家里要来的钱也花完了,没办法只好回村子。他到了村子时已经是深夜了,回村的路正好路过关良家,等快到关良家门口时,他发现关良背着个锄头正要出门。
丁昆一时感觉好奇,这么晚了背个锄头干什么去?他没有动声色,悄悄地跟着关良,一路上远远地尾随其后。
七拐八拐地走了好长时间,丁昆都感觉有点快吃不住了,这时前面的关良在一个小土包那里转了个弯就不见了,等他到了近前关良已经没了踪影。
丁昆见人跟丢了,气得直跺脚,跟了这么长时间都快累散架了,结果什么也没看到。丁昆气得急了,一脚朝他旁边的一块石头踢了过去,这石头没事他脚快疼坏了。正想骂娘,突然看到这石头上有字,等他定睛一看,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
原来这是一大片坟地,因为丁昆很少来这种地方,所以跟踪关良的时候也没有在意。他看到了眼前一个个竖着的墓碑时,才知道自己到了村子里埋死人的地方,等他反应过来腿都吓得软了。丁昆一路连滚带爬地回了家,到了家就躲到了背窝里,一夜没敢露头。
过了几天之后,丁昆的情绪稳定了点,就开始琢磨这关良深更半夜跑坟场干什么。去盗墓?不可能,这都是普通老陌姓的坟,那里面除了点烂骨头什么也没了。丁昆左思右想,仍是不得其解。
就在丁昆对这件事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关良在村子里传开了自己要开始演木偶戏的事,村子里不少老人都对这小时候的娱乐项目十分怀念,一听说木偶戏又开演了都早早地定了地方。
丁昆得到消息后,心里面的问号又多了几个,就凭他一个人能演什么戏啊?难倒这木偶戏跟他去坟地还有什么联系吗?丁昆心里有点打鼓,第一次演戏他没敢去看。事后,他听看戏回来的父亲说,关良一个人把三四个人一起才能演的戏给演神了!听了父亲的话,丁昆算是彻底晕了,他被那股好奇劲挠得心直痒,最后他决定去看一场戏。
不巧或者说真巧。关良第二次演戏那天,丁昆睡午觉睡过了头,等他赶到关良家戏已经演了好几出了。
关良家的门紧闭着,丁昆能听到院里面传出的鼓点声和关良给木偶配音的声音,但他听不到院子里其他人的声音。丁昆有点纳闷,难倒戏演完了?不对呀,如果戏演完了怎么没见爹妈回家啊。丁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不再多想,爬上了墙头向里面张望。
院内坐满了人,可是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甚至感觉不到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堂屋门口搭了一个演戏的台子,台子后是一张黑色的幕布,幕布前直直地浮在空中四个木偶。丁昆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根本不是自己想像中那样,而那四个木偶浮在空中随着微风轻轻地晃动着。
丁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诡异的场景只在鬼故事里看过,但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这种神秘中夹杂着恐怖的气氛还是头一回,压抑的空气让丁昆感觉全身越来越沉重。
人的好奇心真的是一种要不得的东西,明明害怕可却还是想一探究竟,丁昆克制住那股往上顶的恐惧感仔细去看那几个木偶。当丁昆看清后才发现,那四个木偶并不时浮在空中,而是在每个木偶的颈部绑着一根很细的悬丝——木偶全是吊在那里的。此时此景,丁昆根本感觉不到这些人是来看戏的,更像是一群人在围观被处以绞刑的犯人。
当丁昆的眼睛再次扫过戏台时,在台子后面的幕布中露出半张脸,脸的主人正用那露出来的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丁昆倒吸了一口冷气,吸进去的冷气与向上冲的恐惧感碰了个正着,激得他直想吐。
丁昆不知道是自己从墙上跳下来的还是掉下来的,总之一路上连吐带爬,弄得是狼狈不堪。回到家后,没过多长时间,丁大爷跟丁大娘也回来了。丁昆躲在屋里,听到父母还在讨论木偶戏有多精彩,这让他彻底从头凉到脚。哪有什么戏啊,根本就是木偶上吊,总结下来让丁昆得到了一个答案——关良会妖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