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戏,傀儡丝,一盏香茶一出戏。
香面棒,裹肉粉,两头露馅两边咬。
圆顶凳,软布垫,三条木腿不会倒。
三绝村,村三绝,三三得九久不衰。
皑皑白雪从山尖堆到了山底,山尖的雪与天上的云连成了一片,分不清到底哪个是雪哪个是云。
白枯峰半山腰上一座小道坛,孤孤单单地矗立在那里。在道坛后有座坟茔,坟包上已盖满了厚厚的积雪,但墓碑却很干净。
墓碑前站着一个眉发全白的年轻人,他的皮肤也是刷白刷白的,脸上还戴着一条独眼眼罩盖着左眼,露出的右眼也是灰白一片。如果不是他穿着那身灰布道袍,在这白茫茫的雪山里,就像好像是个雪人似的。
年轻人将手中的一把扫帚放在手旁,单掌立于胸前对着墓碑施个道礼,口中轻颂道号:“无量佛!师父,水云来看你了。”
这年轻道土名叫水云,一出生就因为白化病被遗弃了,不幸中之大幸,他被这白枯峰中一座无名道观的老道水生给收养了。这老道用自的姓给他起名为水云,并收做徒弟。
虽然水云因这白化病而全身皆白,但唯独左眼眼瞳却是紫红色。而且从他打小记事起,师父就一直用眼罩遮着他的左眼,并再三强调不要轻意摘下眼罩。小的时候他不懂为什么,直到去年师父临去世前,才将他眼睛的秘密告诉给了他。
水云的这只左眼在直视别人的时候,会让人陷入幻觉动弹不得,而且天生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唉,看这雪大的,连山都下不去了。观里吃的东西不多了,待转天雪停了,还要去村子再讨些粮食。”水云就像平时与师父唠嗑时那样对着墓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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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满看着天空鹅毛一样的大雪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来好笑,不知道是村子里哪个人打了个电话到报社,爆料村子里有怪事,自己揣着好奇心跑来采访,结果碰到了百年难遇的封山大雪。
其实村子的交通并不算很差,只是这少见的大雪让村子一时间变成了与世隔绝的世界,通迅电缆也不知道哪里坏了,手机从进村子开始就只有那时有时无的一格信号。
倚在门框上的姜小满,无聊地翻看着手上的采访笔记,笔记上的内容少得可怜。她来这个村子还没有联系到那个爆料的人,就遇上了这场大雪。其实来之前她就做了功课,知道这个村子里有三个绝活,一娱、一吃、一用。要说这三样里面最吸引姜小满的就是这个一娱——木偶戏。而且联系她的那个人说的怪事也跟这木偶戏有关,电话里只说了个大概,好像说那个木偶师会什么妖法。
对于神鬼妖魔这种事姜小满自然是不信,她倒是想看看这个木偶师是不是有什么绝活,村里人理解不透才认为他会妖法。
“姑娘,来尝尝你大娘做的香面棒。”姜小满的思路被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大爷给打断了,他是姜小满借住人家的村民。
姜小满应声答道:“麻烦您了丁大爷。”
进到屋里,姜小满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一盘冒着热气的香面棒。姜小满第一次吃这香面棒是在村长的家里,她来的第一天先去拜访了村长,村长一听是省里来的大记者二话没说先款待了一顿美食,吃的就是这三绝村中的一绝——香面棒。不怎么爱吃肉的姜小满硬是被这也香气四溢的香面棒给馋住了,整整吃了两个。
老大爷见姜小满进到屋里,招呼她坐下吃饭,落座后老大爷说道:“姑娘啊,我们这里离城里远,很少有你这种贵客来,要知道这三绝村里数你大娘做的香面棒好吃。”
“你就吹吧,要不是有客人来,我才不给你做呢,馋死你。”旁边的老大娘嘴上虽这么说,但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姜小满能看出来这对老夫妻的感情十分好,眼前这温馨的场景让她心中升起了一片暖意,她微着说道:“丁大爷你跟大娘的感情真好,咱这三绝村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好客啊?”
丁大爷乐呵呵地回道:“那可不,咱这村里人都实在,说起来啊咱这村子以前可不叫这个三绝村啊。”
姜小满一听丁大爷的话,心中就画了个问号,问道:“咱这村子还有其它名子吗?”
丁大爷点了点头,说道:“咱这村子啊以前叫个丁庄,是个族姓村子,后来日本鬼子闹得凶,山外边的人跑来我们这里避难,时间长了外边的人就在我们村子里落了户,这姓也就多了起来,但那个时候还叫个丁庄……”
老大娘在一边不乐意了,说道:“就你话多,吃完了饭不能说啊。”
丁大爷和姜小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抓起面前的香面棒大快朵颐起来。
饭后,姜小满拉着丁大爷,把饭前没说完的话题给扯了回来。
“丁大爷,咱这三绝村的名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啊?”姜小满直入主题,她感觉能问出些有用的信息。
丁大爷略微想了想,似乎是在整理思路,接着说道:“三绝村这名子也算是有点历史了,那年月山外边一些地方的村子被日本鬼子给毁了后,来我们这里避难的人也多了起来,后来时间长了就都在这里落了户。记得当时我还小得很,在我们村里避难的人里有个姓李的木匠,那手艺真叫个好啊,给我们这村里的每户人家都送了一个他做的圆顶凳,坐着真叫舒服啊,对了,就是你现在坐的那个,估计比起你们城里的沙发都不差。”
姜小满笑着说道:“坐着确实很舒服,不比城里的沙发差。”
丁大爷也跟着笑了笑,接着说道:“在这里避难的人里还有一家会木偶戏的手艺人,经常免费给村里演戏,那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每天闲下来就拎着那舒服的圆面凳,跑去看木偶戏。现在想起来,那些事就好像在眼前似的。后来啊就解放了,这外来的一些手艺人,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渐渐地有了名气。外边人也慢慢的都知道了我们这个丁庄,一说起我们这丁庄就会想到我们这里最出名的几样东西,就是那木偶戏、圆顶凳和香面棒。名气大了之后,不少外边的人都跑来我们这里拜师学艺,也不知道哪个人编了个‘顺口溜’,你们那边应该叫打油诗,这顺口溜也越传越远,外面的人也开始管我们这丁庄叫三绝村。”
姜小满不失时机地问道:“丁大爷,这木偶戏现在还演吗?我想看看。”
丁大爷回道:“有很长时间没有演过了,不过最近又开始演了,说起这木偶戏……”
丁大爷的话还没有说完,屋门突然被人推了个大开,外面的冷风夹着雪花一下飘了进来,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冷得,姜小满和丁大爷都猛得抖了一下。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厚厚的军大衣,身上一层雪花似乎是在告诉屋里的人他刚从外面回来。
丁大爷见了这个男人后,脸拉得老长,说道:“你去哪了,也不打声招呼,饭也不知道回来吃。”
那个男人看都没有看丁大爷,只斜睨一眼姜小满,然后直接奔厨房就去了。丁大爷跟着往厨房走去,边走边对姜小满说:“姑娘啊,你见笑了,这是我那没出息的小儿子,一点礼貌也没有,见了客人也不知道打招呼。”
姜小满并不是很介意丁大爷儿子的态度,反对觉得丁大爷有点太客气了,她看到丁大爷跟着往厨房去了,也不好意思再打听关于木偶戏的事,起身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