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告假?”吕捕头看着一大清早就跑到衙门来请假的江子殷,惊讶道。
江子殷点点头。
“这是为何?”吕捕头有些疑惑。
江子殷顿了顿:“榆水洪灾,我表哥过来逃难,在平古水土不服,病的有些严重。”
吕捕头听后,笑道:“原来是你榆水的表哥过来了,是应当休息几天。说来这工部可真是够害人,榆水刚修的堤坝,这才不过两三年,修好的堤坝居然决口,榆水百姓生生又一次遭了水灾。”
“既然你表哥病的严重,那你先告假几天,等他好的差不多了,再来销假。正好,你昨天刚刚得罪了郑大人,这几天回去避避风头也好。”
江子殷听到吕捕头这样说,虽然自己没有躲着郑大人走的想法,却也点头同意。
“榆水,满霖好像也是从榆水附近逃难过来的。”吕捕头想了想道,“原来和你表哥是同乡啊。”
江子殷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听闻看了看吕捕头:“小满哥也是榆水那边的?”
吕捕头“嗯”了一声:“大概两三年前,也就是你说的前一次洪水。当时,他来平古投奔舅家,他舅家和上任知府带点关系,所以才来到衙门当了捕快。不过因为满霖和上任知府走得近,却是不招现任知府郑大人的待见。满霖只是在郑大人上任前,才到衙门点卯几个月而已,唉!”
想起平日间在衙门里默默无闻的满霖,再想到那天明明值了夜班第二天却不愿意回去休息的满霖,吕捕头不禁有些感慨,又是叹了一声:“这里,终究不是满霖的地方。”
江子殷有些惊讶:“满霖哥要走?”
吕捕头摇摇头:“他并未说要走,但是我感觉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走了。这样一来,衙门里又会少一个好手。”
“吕叔,只要将小捕快带出来——”
“你是说那些小家伙,”吕捕头听后,摇了摇头,“一群半大的孩子,能顶什么用?而且现在知府大人克扣这衙门的东西是太厉害了,他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呢。本来捕快的月俸就不高,现在一扣再扣,怕是整个平古也没有几人愿意在衙门当捕快了。”
听到平日间从未在众人面前展现忧色的吕捕头突然诉起苦来,江子殷也皱起了眉头。
“吕叔年轻时只知道打打杀杀,现在有些老伤都慢慢发作了……”说到这里,吕捕头摸了摸自己曾经受过重伤的的肩膀,长叹一声,“要不是你吕婶子,我恐怕……唉,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吕捕头摇摇头,没有接着说下去。
江子殷却是知道,吕捕头曾经也是个飘无不定的人,至于他年轻时做了什么,又闯过什么样的大风大浪,却没有人知道。后来到了平古城,对吕婶子一见倾心,这才安定了下来。如今虽是过去了二十多年,但吕捕头那一身凌厉的武功,却依然让江子殷佩服。
“吕叔,我看小满哥做事也是非常认真。一旦郑大人三年期满,调任之后,不还是可以重新赢得新知府的好感。”
吕捕头道:“那毕竟是个未知数。平古接近京都,郑大人会不会愿意被调走不说,即使调走,新知府是个什么性格,我们也不得而知。”
“而且——”吕捕头思忖了片刻道:“满霖的体力功夫都可以,但是性格却没你勇敢决绝。他现在还没有独挡一面的能力,一个捕头如果不能当机立断,以后必定会造成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当然,你昨天的事情不算是勇敢,那可是得罪了顶头上司的知府大老爷,不能提倡。”吕捕头趁机告诫道。
江子殷点点头:“吕叔,放心,只有这一次。”
“知错就好,我们捕快本就地位低下,若是当时郑大人一个不满——你可就要忧心喽。”吕捕头笑道,“不过幸好你小子命大。”
吕捕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头向江子殷道:“好了,我也不拖着你了,你家可还有个病人在。”
江子殷看现在也差不多到捕快巡街的时候了,这才告辞离去。
和外面的小虎打完招呼后,江子殷就向衙门外走去。
刚出了衙门口,却遇到了匆匆向衙门赶来一脸忧色的满霖。
满霖看到自己却是没有多说话,只是点点头,忧心忡忡的走进了衙门里。
江子殷也点点头,向城门外走去。
这边江子殷刚离开衙门不久,那边就有一个陌生的婢女来找。
吕捕头一听门外有一个婢女来找江子殷,便走出门来。看到一个穿着淡绿色服饰的婢女,就问道:“你找江捕快干嘛?”
那婢女看到出门的是一个四十多的中年人,行了一礼便道:“我是来找江子殷的。”
吕捕头看到这姑娘一身淡绿色的婢女服饰,又不知她过来找人的目的是什么,就有些防范道:“我是江子殷的上司,他现在不在,你直说找他有什么事,我再跟他说。”
那婢女听后,面上滑过一丝失望:“是知府夫人让我过来的,说是江捕快破案劳苦功高,想要请他去知府大人府上赴宴。”
“知府夫人?赴宴?”吕捕头心中不禁大呼庆幸,幸好那小子这几天告假了。
看来这知府老爷的气还没有消,竟然想用知府夫人来教训江子殷,这赴的肯定是鸿门宴,便立即推脱道:“江捕快这几天请假出门探亲去了,估计现在已经出了城门。”
“几天?”那婢女道:“可是知府夫人现在就要找他啊?如何能让夫人等一个捕快?”
“那也没办法,现在快马加鞭,追也追不上了。你要是找他,等几天后再来吧。”吕捕头又道:“你如实向知府夫人禀报,知府夫人一定不会说什么。”
那婢女听闻,点点头,又问道:“那不知江捕快是几日后回来呢?”
“哎呀,那不一定。”吕捕头不知道知府大人什么时候会消气,也不敢妄下结论,“江捕快两年没有请过一次假,加起来要有个十来天吧。”
那婢女一听,再问不出什么,行了一礼谢过之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