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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都是重男轻女惹的祸

孝顺是一种美德,但孝顺父母不应该以牺牲妻儿的幸福为代价——

第一眼看到可可的时候,那个叫做柔弱的词就一直徘徊在我的脑海里。她那小巧玲珑的身材和面容,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想保护她的欲望,但实际上她已经被岁月打磨得很坚强了。她的眼睛大大的,很漂亮,提到女儿的时候,就会蓄满眼泪,而显得盈盈欲滴。

可可自述(化名33岁个体):

(一)

和他认识的时候,我刚从学校出来。他比我大3岁,已经工作好几年了。他对父母非常孝顺,这是最让我动心的地方。那时候周围的很多同龄人,几乎没有谁像他那么孝敬父母。我认为一个大男人只要对他的父母好,就一定会对妻儿好。

他对他的父母、姐姐都非常好,他父母要是有一点不舒服,他也会非常上心,每天都嘘寒问暖的。不管刮风下雨,只要不超过夜里九点,他都会骑车过去看望。那时候他从单位到家骑车也要20多分钟,他每天一趟,直到老人身体好了,没事了,他才放心。

开始的时候我们很相爱,他心特别细,很会照顾我,当时我刚出校门,没有什么阅历,就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们相处不到一年就结婚了。

结婚后我们没有自己单独的房子,就和他姐姐住在一起,他姐夫常年在外地,他姐姐一人在家带孩子。当初选择住到一起就是为了彼此之间能有个照应。

刚结婚那段时间我们相处得最甜蜜,晚上下楼他都会背着我。他姐姐说:“她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让你背?”他辩解说:“她眼睛近视,怕她踩空了,滚下楼梯更麻烦了。”实际上我能感觉到他那是因为爱我而找的理由。有时候我们还会为了谁做饭谁刷碗而打赌,不知是不是他有意让着我,反正每次他都会输。他姐姐时常说他太笨,他好像也不在意。

(二)

我俩结婚后,好长时间没有孩子,我特别着急,但他不急,他的家人也从来不过问。后来终于怀孕了,他也没说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觉得既然孩子来得不容易,来啥啥好。

一转眼就到预产期了。他陪我去医院检查。这次给我检查的正好是一个熟人,他问是男还是女?医生可能觉得快生了,就说好像是个女孩儿。当时我没太注意他的表情,在回家的路上,我俩边走边聊,他突然跟我说:“你知道吗?听说是女孩儿,我差点晕过去。”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我都快生了,他不但不安慰我,还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强忍着心里的不高兴,故作轻松地安慰他说:“医生说的也不一定百分之百正确,不生出来就不能确定。再说,女孩儿也有女孩儿的好处。”

孩子出生了,住院的前几天,他表现得还好。因为我没有奶,需要吃中药调理,只能天天熬药,后面几天看着他就有些不耐烦了。好在有我妈妈伺候我。不久我就住到了我父母那里,一直到孩子快一岁。

他一直对我生女儿这件事耿耿于怀,正在这时候,我娘家的弟媳妇又生了一个男孩。他很是生气:“为啥人家都生儿子,偏偏咱家就是丫头。”我就劝他说生男孩是名气生女孩是福气,等老了还是闺女孝顺。他还是一边叨唠一边生气,一会又说:“你家姐姐,弟弟都有儿子。我家哥哥、姐姐都有儿子,为什么就咱们俩没儿子,这在农村说叫绝后了。”

最让我不能容忍的是他每次说到这些,就把责任推到我和我娘家人身上,好像生孩子是我娘家人能左右的事。后来越说越多我们就打了起来。他把电视机、VCD都给砸了。他发泄完就去上班了。我去找他的父母理论,原本以为能从那里得到几句安慰,没想到他父母说:“我儿子就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晚上他回家之后又开始闹,嫌我去找他的父母了,我们就又吵了起来。

我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和一些日用品就回了娘家。他居然到银行把我们仅有的几千块钱冻结了。说句实话当时我并没想离婚,只想吓唬吓唬他。如果他能到我妈那给我说点好话,认个错也就过去了。

我在家住了一个月,他和他的家人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在我弟弟家的孩子满月请客的时候,他居然利用关系让人给我家送来了传票,说我偷了他家的东西,这无根无据的污蔑让我真是难以承受。传票当时就被我家人给撕了,事情也不了了之。

(三)

我在父母家的这段日子,我盼着他能来看我们或者打个电话,这也能给我一个回家的理由,没有别的期盼,只是为了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可我什么也没盼到。

我出来的时候只带了200元钱,我和孩子要生活,不能总是依靠父母。正好有个机会,我就让妈妈帮我带孩子,自己去北京打工了。我去的是个幼儿园,那样的环境每时每刻都能让我想起自己的女儿,那段时间真难熬啊,每天晚上我都会因为想女儿哭。我没有因此影响工作,从一个普通员工做到了后勤主管的位子。

大约过了有七八个月的时间,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他起诉要离婚,我想既然已经这样离就离吧。我请了三天假从北京回来了。在法庭上,我要求抚养孩子,因为他不喜欢女儿,当然不能让他抚养孩子。但我要求他必须出抚养费,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正当法官准备判关于孩子谁抚养的问题时,他突然撤诉了。

婚没离成我就又回了北京。此后,他到北京找过我两次,说不想离了。我说既然你不想离,那你就要拿出点诚意来对我们娘俩。那时候我心里还想,只要他能转变观念,对女儿好些,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不管怎样,我都会跟他凑合着过下去。

但是他根本就不去看孩子,我的心也变凉了,我觉得一个人什么地方有病都好治,就是脑子的病不好治。

这样拖了一年多,我俩终于协商把婚离了,孩子跟我,让他出抚养费。当时他说他没正式工作没钱,我也体谅他就让他每月给60元的抚养费。就这点钱到现在也没给过。

原来是我妈帮我带孩子,后来孩子大点了就送幼儿园了。我从北京回来以后,一边和别人一起做生意一边带孩子,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开始也是焦头烂额的。后来慢慢有了经验,我发现只要安排好了,就不会那么辛苦。我要求自己上班的时候专心把工作干好,在家的时候要把孩子照顾好。现在我一个人带孩子也没那么困难。

(四)

孩子一天天长大,她慢慢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爸爸的事情。她问我:“妈妈,我为什么没有爸爸,小朋友们都有爸爸。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儿,爸爸不喜欢我所以不要我了?”面对孩子的询问,我只能撒谎,孩子,你有爸爸,爸爸工作忙,在外地。

孩子生病的时候,她从来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娇气,她说:“我一定多喝药,多喝药就好了,要是你病了,我就又没有妈妈了。”

听到我同事经常说起老公,她就跟我同事说:“阿姨,你给我妈妈也找个老公吧!我妈妈没有伴儿。”

每当听到这些话我都觉得心疼,可是孩子有什么错呢?她承受这些是无辜的,她又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

不久前,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想见见孩子,我说只要你对孩子好,给孩子父爱,我是不会阻拦的。见了面,看到他对孩子的那个态度,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其实根本就不是想孩子了,而是想看看我过得怎么样,想复婚。

我很明白地告诉他,你只要对孩子好,我怎么都行。以前孩子小,我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她爸爸,直到他去年来看过孩子,孩子才知道原来她也有爸爸。刚开始孩子见到他时显得很陌生,不过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后来孩子特别喜欢他。她终于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有爸爸了,看到孩子从未有过的高兴,我想只要他对孩子好,能凑合就凑合。

那段时间他只要打电话我就让孩子接,让他们多沟通。孩子每次接电话都很高兴,问他:“爸爸,你吃饭了吗?你干吗呢?”

那天,我正在洗衣服。他的电话来了,是孩子接的,我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后来放了电话,孩子哭了。她5岁了,有些事情也懂了。孩子哭着说:“爸爸说让我们回去,我说不回去,我和妈妈挺好的。爸爸说你们要不回来,我就要娶媳妇了。”孩子那天哇哇大哭,问我:“妈妈,是不是爸爸不要我了,是不是以后我就没有爸爸了?”

我只能忍着眼泪安慰孩子,“孩子,你要坚强点,爸爸不在,还有妈妈呢?”当时我心里特别生气,你不尽一个当父亲的责任和义务,但是你不能这样来伤害孩子。

那天夜里,孩子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梦里还时不时地惊醒,大哭不止。

我也不知道一个父亲应该怎样对待孩子,我为此还曾经带孩子到公园里专门看别的男人怎么带女儿。那天真的很奇怪,我看到的好几个女孩子都是有爸爸带的,所有的父亲都那样专心,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的女儿,那种眼神儿真让我感动又羡慕,我想我和我的女儿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福气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女儿也能像那些幸福的女孩子一样享受到这样的父爱。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到我和我的家庭身上?再说生男生女真有那么重要吗?

(五)

回想这几年的婚姻,我知道我也有责任,或许我有些地方做得也不够好。就像我姐姐说的,我们的婚姻失败,我应该也有20%的责任,也许我当初应该对他宽容一些,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他曾经跟我说过,他的战友多数生的是女孩子,也许和他曾经当过兵,搞过无线电有关系。他既然认为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为什么还要责怪我生的是女儿?我想,也许他是想通过生儿子在他的同事和亲戚朋友们面前挣个脸面吧。

他的问题就是出在这些观念上,这些观念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害了他,也害了我们的女儿。

孩子现在已经5岁了,只有上次来的时候,我直接带他去了超市,孩子和他说喜欢芭比娃娃,他才给孩子买了一个,那是5年来他给孩子的唯一一件礼物。到现在,孩子依然喜欢的不得了。

他回来找我们的时候,也曾说为了孩子,还凑合在一起过。可是我们带孩子去玩儿的时候他根本不陪孩子,只顾和我说话,我感觉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接受女儿。我多么希望,他也能像其他孩子的父亲那样,陪孩子玩儿。孩子根本感觉不出来爸爸不是爱她,只顾着高兴地让他抱抱。可是他对孩子是不是真心,我能感觉出来。

以前我忘不了他对我的好。好几年来一直都没有接受新的感情,希望等到他能接受女儿的那一天。现在我不这样想了,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是治不好的,他这样伤害我的女儿,这让我感到心寒。我怀疑我的期待到底还有没有价值。不管怎样,我现在和女儿生活得很好,我们自食其力,只是不希望他再来伤害我的女儿。

婚恋咨询师:

孝顺的儿子不一定是合格的丈夫,这是在做咨询时越来感深刻的感受。从我们传统观念讲,孝敬父母的人应该是懂得感恩值得托付的人。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很多这样的男人并不能成为合格的丈夫,因为,这样的男人很多是没有长大的孩子,心理上还离不开自己的亲人。他们并不一定是设身处地为父母着想,主要还是离不开父母的教诲。

一个人的观念与他周围的成长环境密切相关,改变非常不易。孩子是最无辜和弱小的,不管男孩还是女孩,他们都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作为父亲应当坦然接受这个现实,不应该抛弃和伤害无辜的孩子。期待这个男人的彻底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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