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皓很怕死,真的很怕死。当老爷子的那声怒吼传来。胡皓脑子一下乱了,当然,也就乱了那么一会儿,回过神来,趁着乡亲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挖了院子里的棍子,从后门出去,一直沿着黄河边,偷偷的跑了。
胡皓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没有时间细想老爷子的声音为什么像一道雷一样,而手中提着的棍子,也是下意识的就挖了出来,从小到大,虽然老爷子没说,可胡皓还是感觉到了,这棍子,对老爷子很重要,既然是很重要的东西,那就得带上,除了棍子,胡皓什么都没有带。他就这样顺着黄河,一直朝西跑。西边那个被鞑子洗劫的村子,他想藏在哪,先躲一天再说。
世事无常。前一刻还在喝粥,后一刻,却已经狼狈而逃。
胡皓微微喘息着。
“先去那村子里躲上一天,第二天再偷偷的摸回来。”
胡皓心里想着,脚下的功夫却是一点都不敢落下。现在能做的只有跑路了,虽然现在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清楚,但是爷爷不会骗自己,胡皓想着。
“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胡皓想到了老爷子,心里莫名的一疼。
..
“剑!”
黑衣男子喝了一声,剑身一下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像一轮小太阳。老爷子眯着眼睛,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那道光。
“太亮了。”老爷子说道。
一把剑,直直的对着老爷子的心口刺了过去,那是另一个人,找了很长时间的机会。直到现在,他认为机会已经来了。他坚信,老爷子的眼睛已经瞎了。他有点激动,面前的这个老人,是个大人物,很大的大人物、而他,即将死在自己的剑下。
近了。
然后他便看见自己的身子握着剑,保持着刺剑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好快。”这是他死前最后的想法。
地下倒着三具尸体,刚刚的四个人,现在除了黑衣男子,都死了。一炷香的功夫而已。这里的四个人,除了现在还活着的黑衣男子,其余的,都是从小被培养,唯一的作用就是杀掉老爷子。
“就差你了。”
老爷子收回木棒。看着黑衣男子说道。说话的那一刹,老爷子平息了一下身体里的躁动。。
到底还是老了,老爷子心里暗淡的想着。
剑身上的光芒,慢慢的散了下去。黑衣男子眼角抽了抽,紧了紧手中的剑。就看自己这一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老爷子似乎不在乎黑衣男子的手段。他问了下名字,因为能修行明宗剑的人,越来越少了。
“卓易。”
“好名字!”老爷子赞叹一声:“就是不知道你这个易,是谁的易。”
“马上就知道了。”卓易一把抹掉了面罩。露出脸庞来,这是一个不管怎么看,怎么儒雅的男子,看脸就能看出来。
“你应该去书院的,像你这样的人,学剑,实在是太可惜了。”
老爷子感叹了一下,随后接道:“你看吧,剑宗又毁了一个好好的人。不进剑宗,你就不会遇见我,不遇见我,你就可以活很长很长时间。活着啊。多好的事情。”
“前辈可听说过,君子剑。君子,可是不会死在小人的手上!”卓易说罢,双脚一点,便滑到了老爷子身边,抬起一剑,刺出一道白光。老爷子随手一抬,木棍便顺着那白光砍了下去。白光一触黑棍,就节节破碎。木棍夹着余威,对着卓易的胸膛就砍了下去。
卓易眼神森冷,剑招一收。
“君子。”卓易喊道。
木棍就停在卓易胸前一寸,再也难进一步。老爷子迅速收招,卓易找准机会,手中长剑眨眼之间便刺了过去。眼见就要得手,身子突然如遭雷击,哇的一口喷出鲜血。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飘了出去。老爷子脚步一颠,便出现在卓易身前,木棍往下一插,穿透了卓易的身子,将之狠狠的刺进地上。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些许鲜血沾染到老爷子的脸色,老爷子按着木棍的一端,就这么将卓易钉在地下。老爷子的银发,突然有些发白,脸色的血,红的有些妖异。虽说已经将威胁取去除,老爷子心里还是很慌,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心慌。是大忌。左手变掌,正准备了解了卓易。却见卓易惨白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容。
“我自信,是自信你杀不死我。我从未想过我会杀死你,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的目的,只是困住你,”卓易笑着说道。一边笑着,一边咳嗽。
“刀冢”
卓易从嘴巴里蹦出这两个字,老爷子脸色一变。
“大意了!”
刚想收手,却是发现身子和棍子,死死的被钉在卓易的身上,难动分毫,就像是一座石像一样,一动不动。钉子和案子,突然间调换了位置。卓易咳嗽着,发出得意的笑容,说道:“这是我为前辈专门准备的,准备了很多年的.。刀冢。。用处只有一个,便是困住前辈你这把刀。”
老爷子现在连话都说不出口,暗暗在气海调集内劲,却是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踪迹。
“一定要逃走啊,耗子。”老爷子在心里祈祷,为自己的罪过,为胡皓而祈祷。
..
胡皓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怀里抱着木棍。刚到这村子的胡皓躺在一片残墙后。正准备休息一下。一阵疼痛感突兀的从脑袋里袭来。一瞬间,就消失不见。胡皓晃了晃脑袋,是不是饿了,胡皓在心里想着。强压下肚中的饥饿感。现在可不是能随便出去找吃食的时候。休息一下吧。胡皓想着。先存点体力,把今晚熬过去,一切都好说了。
刚想闭眼睛,就看见了两丈外一个人对着自己笑了一下。
胡皓一惊,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这个地方,这个时候,遇见人,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何况还是这样的怪人。
怪人头发披散,穿着一件灰色长袍,脚上套着一个已经快磨平鞋底的草鞋,一双手互相套进衣袖中,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胡皓。
“少年郎,这荒郊野外的,你一个人杵这干嘛,还不快快回家寻你家人去。”
怪人一边说着,一边朝胡皓走来。
“唉,叔,我就是在这休息一下。我家在东边王家村,我这就回去,谢谢叔,我这就走。”
胡皓一边应着,脑袋里思绪纷飞,看起来应该是不认识我吧。胡皓心说,不如就先走了。到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另想办法。
“哎,走了啊。叔小心点,这附近说是有山贼什么的。叔晚上小心些。”胡皓抬起头对着怪人笑了一下,说道。
怪人点了点头:“你倒是有心了。快去寻你家人去吧,这一带晚上可不太平。”
胡皓笑了一下,低了低头,转身就走。
边走边想,越想越怕,越怕越快。由走到跑,胡皓喘着气,额头上到处都是豆子大小的冷汗往下淌。胡皓不敢回头,就算是这样跑,胡皓也没朝河边村跑,他在朝躲难的山里跑。就这样咬紧牙关,使劲的跑。胡皓发誓,这是他两辈子以来,跑出的最快速度,风在耳边呼呼的响着。
怪人看着跑的飞快的胡皓,轻轻眨了眨眼,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土地有些出神。
“缘也,命也。”
怪人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你这是何必,我其实是像放你一条生路的。我还有些有趣耳朵事情没有做,你这是不得不逼我出手。”怪人说罢,独自叹了口气。
眨眼间,怪人已经出现在了离他已经有百来丈距离的胡皓面前,双手虚握,地下的沙土飞快的聚集在怪人的手里,变成了一把剑的模样。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怪人,胡皓脚步一停,还没停下,就转过身准备再跑,没有料到土地湿滑,一脚没有踩稳,滑了下去,整个人连滚带爬的变了方向,不要命的开始继续奔跑。怪人随手一挥,几柄土剑便插进了胡皓的两只腿上。双腿受阻,胡皓抱着木棍狠狠的摔倒,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撕烂了胡皓身上的布艺,顺带也将胡皓的一层皮也可刺溜的一下,刷了下去。
“我给你一个痛快。再去拿你手上到刀。”
怪人走到胡皓身边,说道:“你本该可以活下去的,我只要你走下去就可以,我给你演场戏,你也要给我演场戏。只是你这戏子,太嫩。我也只能出手杀了你。不然我就得死。”怪人抬起手中的剑,准备插进胡皓的脑袋,这样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对死的人来说,没有痛苦。
“叔,叔,咱商量个事情。”
胡皓双腿被困,无法转过身子,他只能盯着地,脸上的汗就像雨水一样滴在了地上。胡皓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咽了口唾沫。说道:“叔,你再放我一次,我一定演好。倒是你活着,我也活着,是吧,皆大欢喜,嘿。。嘿。嘿。。我还有爷爷,我如果死了,他一定会很伤心的。还有,我,我。。我真的还不想死。。”胡皓在这说着不着调的心里话。那边怪人死死的盯着胡皓的后背,认真的说道:“我也不想死,你也不想死,大家都不想死,所以,为了让我不死,那就只好请你去死了。”说罢,手上的土剑,对准胡皓的后背,一下子,便将胡皓穿了个通透。
也就在此时,传来一声牛角号低沉的嗡声。这声音像是从天边而来,又像是近在耳畔一样。
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
怪人抬起头,看着黄河。
一条黑线,慢慢的顺着河边。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