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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遥远的大嫂

入住张家界风景区的旅馆时,已是掌灯时分。洗漱完毕,毫无倦意的我便踱出了住处。小雨过后的小街道上,空气湿漉漉的,令人爽口爽心,我不由得狠狠地吸了几口。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对面不远的天子山那种雾锁山腰的意境。对于旅游,我的理解从来都是听传说,发思古之情,看好山,玩好水,也就达到了目的。至于购买一些富于地方特色的小玩意,那不是我们男人干的事。但下午女儿的一个电话,却让我不能不改变这种想法。女儿说要我给她买好多好多的好东西。买好东西,对于才3岁的女儿来说,吃的,玩的,大概就是好东西了。女儿是惹不起的,她的要求你不满足的话,那小嘴一撅,能挂得住油瓶,但挂不住作为父亲的面子和那份溺爱。

走进一家小店,店里就像在举办小工艺品展览一般。有土家的蜡染衣服、小围巾、刀饰、红豆串,特别是那种用竹片做就的小工艺品,令人叫绝,有少女手捧和平鸽的造型,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意境,有恋人互相倾诉的场景。那工艺,那手法,散发着土家人的灵性和对生活的理解,无一不是惟妙惟肖,叫人喜爱。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土家大嫂,很热心地一件一件地做着介绍。最后我选中的是一种生肖方块,那是在一块晶莹剔透的正方形的玉石之中,用激光技术在它的正中央雕刻出生肖来。还是给朋友和同事每人买一块吧,我想,东西是次要,主要是通过这种小小的物品,向他们传递你对他们的念想和他在你心中的地位。

夜色很浓了,旁边的几家已经关了门。那位大嫂在她的货架底下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够我所需要的数量。

兄弟,你先随便看看吧,我去家里给你拿。我家不远,就在那边。

我急忙往外走。

兄弟,你不买了吗?

买呀。

那你要走?

不,不是,你不是要去取货吗?店里没人。

噢,是这么回事,兄弟,你不是人吗?

那大嫂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你是说让我替你看一会儿?

那大嫂一脸的光彩,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店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随手拿起一把土家小刀玩弄了起来。

不一会儿,进来一对相拥着的年轻人。女的指指生南国的相思红豆串问多少钱,我说我不知道。那女的说你不是老板嘛,怎会不知道。我说我也是买东西的游客,老板回家取货去了。那男的用怪怪的目光看着我,认为我在撒谎,看的我心里一阵一阵地发毛。他们等不及,便走了。

大嫂回来了。时间确实是长了点儿。

对不起,兄弟,娃儿要睡觉,我给安顿了一下,耽误了你的时间。

我对大嫂笑了笑。

于是算账交钱。我递给大嫂的是百元大钞,那大嫂只用手抖了一下,便拉开了她的小抽屉。我看的很清楚,她的抽屉里有好几张百元大钞,还有五十的,二十的,看样子是她一天的营业款。

兄弟,送给你一个小礼物吧。说着大嫂递给我一个很大的“花生”。我打开的瞬间,吓了一跳,一阵悦耳的鸟声从那“花生”中传了出来。原来,“花生”中有两棵树,两只小鸟各自蹲在一棵树上,互相凝望对视,好像在倾诉着离别后的相思之苦。

兄弟,这是两个黄鹂鸣翠柳,很好玩的,送给小侄子或小侄女。

兄弟走好,愿你明天玩得开心,要是觉得我们这个地方好,和你的朋友下次再来。

一路之上,除了张家界之外,还领略了“甲天下”的桂林山水,倾听了刘三姐的迎宾山歌,欣赏了长江三峡的雄奇伟岸,目睹了千年古栈道的奇妙绝伦。但唯有张家界的那间小店,那间小店里的那一小段时光和那位普通的大嫂,是那么刻骨铭心地留在了我的心中,让我久久难以忘怀。我想张家界之所以能成为世界文化遗产,恐怕不仅仅是那青山绿水的缘故吧。

回到家里,亲朋好友都要我说说一路的见闻,我说的最多的,便是那位遥远的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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