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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姐姐在大玻璃上(3)

拖麻石的卡车过去了一辆又来了一辆,我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挪过了马路。我在巷子里又碰到了费伯娘,她也跟我一样,没心思了。她把我们家的事当成她自己家的事。她已经把酱油打回来了,却不回家,提着酱油站在那里跟人说话,而且是那种神秘兮兮的样子,边说还边拿一个尖瘦的下巴朝我家门口点点戳戳。我的凳子一路响过去,她也不回头看一眼。我就不管她是谁的老娘了,我在心里对我的好朋友吴爱国说了一声对不起,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提起凳子死劲地往前一蹿,同时让凳脚崴一下,合情合理地摔了一跤。我摔下去时还极为夸张地喊一声,哎呀!表示这一跤摔得非常意外。她听到“哎呀”回头看我时,我的身体已经飞过去了,我的肩膀扎扎实实地撞在她的腿弯里,于是她便像被折断了似的倒在地上,脚上两只趿板子飞出去了一只,手上那瓶酱油也哗啦一声碎了。她挣扎半天才坐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看见了满地酱油和碎玻璃,显然是气急败坏了,仰起脸,竭尽全力地喊:“兵子妈—”

“兵子妈—”

“唐亚蓉—”

她断肠似的喊了一声又一声,喊得巷子里发出苍老的哐嗡哐嗡的回声。我没看见我妈跑出来,只看见我们的许多邻居都跑来了。我想我妈不在家,你喊吧,喊破你的喉咙。

我在费伯娘的喊声中咯咚咯咚地回了家。我倚着红色的门条石,先探头往里看一看,没有看见李玖妍,然后我把凳子移过门槛。我看见了那只瘪塌的上海牌旅行袋,它被扔在门角落里。它颜色发黑,已经非常破旧了。我想她大概是在房间里吧。我就在凳子上趴下来,趴了一阵子,又忍不住挪到她房门口。房门是虚掩着的,只留了一条缝,我闭着一只眼睛,像瞄准那样瞄那条门缝。我看见她好像在那里忙什么。这时候我咳嗽了一声―我不是故意的,是嗓子突然发痒了―我想既然我都咳过了,就不好再躲躲藏藏了,还是推开门跟她打个招呼吧。

门被推开时,她已经转过脸来朝着我了。她灰蒙蒙站在一堆杂物里—家里不用的两只洋铁捅、我爸留着准备做镜子的几块破玻璃、我爸的一些工具、过年时炒豆子炒薯片用的筛子和沙子、李文革坐过的红漆木桶和摇篮、家里洗澡用的大木盆……都乱七八糟地堆在那里,灰尖正在缓慢地飞腾着,有一股呛人的干霉味。她手上拿着一只空麻袋,眼睛瞪着,好像非常惊慌,好像我的咳嗽和推门把她吓得够呛。

我说:“你……回来了?”

她犹豫着点点头。她犹豫什么呢?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又说:“你是……释放了吗?”

她又犹豫,又点头。

我说:“你是从枣树沟回来的吗?”

她还是那样,犹犹豫豫地点头。

我说:“我看见你从拖麻石的卡车上跳下来,你怎么搭了拖麻石的卡车呢?麻石是从枣树沟拖来的?你是在枣树沟打麻石吗?”

她还是犹豫和点头。

我问着问着又发起愣来了,我想这个人是谁呢?这个总在犹豫着点头的耷拉着头一头短发的人是谁?她真是李玖妍吗?她的脸那么黑那么小,颧骨那么高那么尖,眼睛干干的,就像用水泥搓成的珠子似的,她怎么会是李玖妍呢。她哪一点像李玖妍呢。我看见她的嘴动了一下。她用一个嘴角往里拧,像拧螺丝那样,在嘴角边拧出了一个凹坑。李玖妍会像她这样拧嘴角吗?李玖妍嘴角边有这个凹坑吗?这个树疤似的凹坑非常突兀,我感到很吃惊很疑惑。她转过身去搬床上的东西,又把一条包被子的破床单铺好了,把一条棉毯叠得方方正正,像一块豆腐干。这时候我发现她的脖子很瘦,除了皮就是骨头,接着又发现她的手也不对头,根本不是李玖妍的手。一只手大一只手小,一只手上有许多疤,一只手上只有几个疤。因为手黑,疤显得很亮,亮得刺眼。那只大的手很像男人的手。这两只手都不是李玖妍的,是别人的。李玖妍的手不是这样的。这是怎么回事呢?我越看越觉得这个李玖妍很陌生。我怔怔的。我把自己挪开了。

我刚转身,便听见房门吱呀一响,又被她掩上了。我又回头朝那扇门发愣。

我挪到大门口,就那样趴在那里。

这时候我看见费伯娘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屁股上被酱油湿了一大片。她朝我们家走来了。她从我身边迈进我们家,先四处看看,大约没看见什么,便提了个小凳子出来,往我身边一摆,一屁股坐下来。空气里弥散着酱油的香味。巷子里已经有些昏暗了。几个跟着她过来的小孩还围在我家门口看她的热闹,我朝他们做凶相,赶他们走,他们便大声地骂我拐子兵:“拐子兵,兵一个,撑个凳子像推磨!”

我对费伯娘说:“你老人家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她说:“等你妈来赔我的酱油。”

我笑道:“费伯娘,我妈还在电影院守门呢,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她咂一下嘴,说:“不怕,等到天光也不要紧。”

当然她没等到天光,转眼我妈就回来了。

我妈是先赔礼后赔酱油。我妈按瓶装酱油的价赔了费伯娘一瓶散装酱油,又叫她回家拿个碗,给她倒了大半碗酱油,还问她今晚炒菜够不够,不够再来倒。所以当时费伯娘不但没有一点意见,还很大度地帮我开脱:

“要说也不能全怪人家兵子,听到他姐姐回来了,他哪有不慌的道理?”

我妈一听就愕住了,呆呆地看着费伯娘,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费伯娘故作吃惊地说:“你还不知道?妍子,你们家妍子,她回来了!”

我妈就慢慢地眨两下眼睛,似乎回过神来了。

关于李玖妍的手,我在枣树沟时曾听那个杀夫嫌疑犯刘春霞说起过,她说那时候她和李玖妍都在枣树沟打麻石,有一天她发现李玖妍在麻石上刻字,她在一面刻“我冤枉”,另一面刻“打倒政治小爬虫詹少银”。刘春霞说当时她作了很激烈的思想斗争,如果她没看见也就罢了,可是她看见了,她就不能装做没看见,所以她只好向上面报告了。上面便立即召开了一个现场批斗会,让李玖妍像一只虾米似的跪在麻石上,大家一个个跳起来扇她的耳光,啪,一个,啪,又一个。女人最会扇耳光,她们并拢五指,不让指间漏风,这样扇出来的耳光就会特别结实特别响亮;而她们的手又都是拿錾子锤子的手,所以她们的耳光不仅结实响亮,还硬邦邦的。她们像比赛似的,都在心里铆着劲,你扇得结实、硬邦、响亮,我要比你扇得更结实、更硬邦、更响亮。噼噼啪啪的耳光,再加上沉积在空气里的硫黄气味,感觉真像大年三十晚上放爆竹。本来那边岩壁上刚炸死个点炮的,尸首都捡不全,大家心里都紧紧的。现在好了,甩开手扇了一阵子耳光,全缓过来了。不但缓过来了,情绪还格外高涨,都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地喊着,该我了该我了!打过了的又返身跳上去准备再打。最后上面总结说,这是一个很严重的事件,假如这些石头被运出去了,影响将是极坏的,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并交给刘春霞一个任务,要刘春霞看着李玖妍将所有的字都錾掉,不能留一点痕迹。看着大家排着队去吃饭,独独留下自己在这里监督李玖妍錾石头,刘春霞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报告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天早已黑下来了,一只一百瓦的大灯泡挂在一根带树皮的木桩上,各种虫子,无数的白蛾灰蛾黑蛾花蛾,密密麻麻地飞着。屎壳郎往灯泡上撞,将灯泡撞得荡起了秋千。蚊子多得就像罩下了大片大片的黑雾,带着一股腥味,一团团涌过来,落在她们身上像灰屑一样。刘春霞两只手上都沾满了死蚊子,她一面噼噼啪啪地打蚊子,一面埋怨李玖妍:“你看我倒霉不倒霉?人家都吃饭去了,我还要在这里监督你。”刘春霞担心吃不到饭,每个人就是那么一点定量,还是霉米饭,吃饭时人人都是老虎。她一个劲地催李玖妍:“你瞎錾什么?你不会搬它一下,让它对着光呀?你倒是快点呀!”李玖妍头发散乱,脸红得赛似三月桃花,巴掌印子已经一棱棱地鼓起来了,一丝酽血顺着肿胀的嘴角往下爬。她的脑门很亮,全是汗水,有几只麻脚蚊子站在汗水里。枣树沟的麻脚蚊子很有名,它们又大又壮实,嘴像一根黑色的针。它们把针一样的嘴啄进她黑黑的薄薄的皮肉里,但她却没什么感觉,由着它们吸她的血。她拿锤子的手老是发抖,锤子对不准錾子,从錾子上跳到自己的手背上,跳了一下,接着又跳一下。那只握錾子的手便裂开来,血滴在麻石上。她没錾掉几个字,却把自己的手砸得破烂不堪,拿不住錾子,錾子从手上滑出去,捡起来又滑出去了。刘春霞说:“你真是磨洋工啊,你刻字时怎么不砸手呢?你这样要錾到几时呀?”刘春霞实在等不及了,便拿起錾子和锤子,叮叮当当地帮她錾字。刘春霞说:“你自己做的好事,倒要我饿着肚子来给你擦屁股!”

这似乎是个引子,以后李玖妍錾麻石时,锤子老会砸在手上。她总是呆呆的,动作很机械,一不留神就把手砸破了。时间一长,她的左手便伤痕累累,大拇指的指甲盖只剩了小半片。到后来两只手都渐渐变形,右手变得比左手大了许多,指头很粗,手掌很厚,关节处挤着一沓粗糙的褶子;左手的几个指头伸不直,能伸直的只有小指和无名指,手背上的疤亮闪闪的,一块叠一块,像一串铜钱。

除了手,李玖妍还在很多方面都变得让人不敢认了,而最叫人不敢认的是她的吃相,她怎么会吃得这么难看呢?怎么像偷吃呢?她吃得真难看,真像在偷吃,将筷子飞快地伸进菜碗,飞快地夹起一点菜,飞快地塞进嘴里,同时眼睛低低地扫一圈,也是快得跟风一样。看见她这样吃东西,我爸脸上就长出了一道皱纹。

我爸原本就有许多皱纹,可是这道新皱纹一出现,我就看见了。我觉得他脸上好像有动静,便盯住他的脸,结果我看见了那道皱纹,它一点一点地出现了。我感到很惊讶,我没想到皱纹这种东西会长得这么快,就像变戏法似的,他的两个嘴角神经质地往外一撇,皱纹就长成了。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敢随随便便地撇嘴角,以为那样一撇就会撇出一道皱纹来。

我爸的这道皱纹长得不大规则,也不顺畅,它是从颧骨那儿弯到下巴上,其间与许多老皱纹交叉。他一边长着皱纹一边看李玖妍,每看一眼,那道皱纹就深刻一点。他看她的眼睛,看她那只像男人的右手,又看她那只满是疤痕的左手,看她手上的骨节和瘦筋筋的手腕,看她大口大口地扒饭,看她吞咽时脖子上暴出的青筋和拱凸的锁骨,以及从鼻子里滑到人中上的稀稀的亮亮的清鼻涕,那道皱纹便像一根细麻绳似的狠劲勒下去,越勒越深,深得使我以为马上就有血要流出来了。

李玖妍吃饭时还会发出许多声音:鼻子不时地吸溜一下,咬嚼的声音也很大,而且很凶猛,嘈嘈切切,又快又碎;还有舌头卷动和搜刮的声音;吞咽时喉间还会发出一声尖利的咕响。我们吃饭时也会不自觉地发出一点声音,但决不会像她这样。她是同时发出这些声音的,而且口水极为丰沛,所发出的声音都被口水泡得烂胀。她神情鬼祟,贼头贼脑,吃着吃着会突然朝我们扫一眼。我感到她拿眼睛扫人时很怪,眼睛依旧是低垂着,却有一道薄薄的亮光—其实也不亮,灰蒙蒙的,像雨天的黄昏一般晦涩,只是快,快如疾风—在每个人脸上一闪而过。我们的脸都像被什么刮了一下。有点像一片薄利的指甲,很诡谲,叫人猝不及防。你捉不住她的目光,等你感到被“刮”了,再看她时,她的眼睛早已垂下去了。我捉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用心,却一次也捉不到她。

李玖妍碗里的饭吃得快没有了,筷子在碗底上碰出叮叮咯咯的声音,我妈便赶紧从她手里接过碗,给她再盛一碗。

这天晚上我妈一共给李玖妍盛了三碗饭。我们家的碗是景德镇出的小蓝边碗,不起尖,平平地盛一碗,大约是二两半米饭。我妈给李玖妍盛饭时,每碗都起了一点尖。李玖妍接过饭碗时,紧紧地抿着嘴,嘴角边又拧出了一个凹坑,同时“刮”我们一眼,然后埋头吃饭,照样吃出了很大的动静。她吃了第三碗,我妈又伸手去接她的碗。这回我妈的手伸得很慢,很犹豫,如果李玖妍把碗缩回去了,她就不会接这只碗了。可是李玖妍没有缩回去,这就是说她还要吃饭。我妈只好硬着头皮了,她知道没饭了,鼎罐已经空了,但还是拿饭勺子在罐底刮得喳喳地响,结果只刮出了一点焦黄的饭渣子。

我们家煮饭用的是一只生铁小鼎罐,生铁鼎罐的好处是底厚,受热慢—老鼠街人说它憨—不像铝锅,扛不住火,容易烧出黑锅巴。黑锅巴吃不得。生铁鼎罐烧出的锅巴虽然厚,但一般不黑,若是方法得当,还可以少出锅巴或不出锅巴。我妈就掌握了不出锅巴的方法。由于不出锅巴,一粒米一粒饭,我妈量米下锅时便可以计算得非常精确,平均每人二两半米,四个人就是一斤,这天晚上加了李玖妍,我妈便多量了半筒米。我们家的米筒子是一个铝皮暖水瓶盖子,一筒约半斤,半筒子就是二两半,我妈量了两筒子半米,也就是说这天晚上我妈煮了一斤二两半米。很显然我妈是失算了,她把这个李玖妍当成了从前的李玖妍,她不知道这个李玖妍这么能吃,一个人吃掉了八两,还没吃饱。剩下的四两半,我和李文革一人吃了一小平碗,顶多也就是四两,另外的半两米饭被我爸妈吃掉了。其实他们那不叫吃饭,叫磨饭,他们把几粒饭放在嘴巴里翻来覆去地磨,他们磨了半天,也没磨掉几粒饭。

我妈把饭勺子扔到鼎罐里,叫李玖妍等一下。她说:

“我再去煮,很快的,捅开火就是。”

李玖妍又犹豫,犹豫之后,又“刮”我们一眼。我们都呆呆地看着她。她垂着眼摇摇头,将筷子轻轻地放在桌上。

我妈说:“你还没饱呢。”

她说:“不要了,我不要了。”

她的声音很小,语速极快,只见她的嘴皮子微微一动,话就说完了,然后她就站起来,回她自己房里去了。她走路并不快。我们一直看着她。她进了房间后便立即关门。我们看见门在轻轻地、缓慢地、贼头贼脑地掩过来。门即将合上时,她的动作似乎更轻了,我们看见门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挤进了门框。

我们都看着这扇门。这扇门再也没有动静了。以前她晚上都要刷牙的,把牙齿刷得很白,这次回来,她不刷牙了?脸也不洗了?我妈看看我爸,我爸也看看我妈。我妈忽然头一低,用一只巴掌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地抽泣起来。

李玖妍在家里待了两天,第三天上午就走了,她扛着一只麻袋,麻袋里装的是被褥,手上还是提着那个已经很旧的、开始发黑的上海牌旅行袋。她从巷子里出来时,我已经坐在秃顶老宋的鞋摊上。我又在理发店的大玻璃上看到了她,这回是她的背影。因为是上午,阳光还在东南方,理发店的大玻璃朝西,所以她的影子比三天前显得要亮一些,也清晰些。我看着她的灰亮的窄窄的背影在大玻璃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小,最后没有了,消失在各种车辆和来往人群的杂乱的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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