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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但我们也可以找到反证。如”零花钱冶是强调用途的,而英语pocket money 是关心放的场所。“密码锁冶偏重保密功能,而英语的相应表达combination lock 是从外表数字组合看。“跑表冶是关心其用途,用来计跑步的,而stop watch 则重方式。汉语“替身冶是讲作用功能,但英语body double 是讲外形身材酷似的人。同样,”消防龙头冶是从使用的目的来考虑,而fire hose 是指龙头和“火冶有关。

因此我们不能绝对归类成经纬分明的两大类。“挂历冶和”挂钟冶是强调其放的方式,wall calendar 和wall clock 是侧重放的地点。抗“非典冶时期,”口罩冶一词的频率在报刊上很高。但我们注意到英语报刊使用的是“mask冶,都是从外表命名的。汉语取名为”口罩冶,视角范围小一点:在口嘴,尽管罩住的似乎不仅仅是口腔。而英语相应“mask冶(a piece of cloth or other material that you wear over all or part of your face to pro鄄tect you from germs or harmful substances-Collins Cobuild English Dictionary),意思是”面罩冶,取名和实际比较接近,罩住的除嘴还有鼻子和脸,整个或大半的脸部。另外,汉语“壁虎冶是爬在墙壁上的,而英语house lizard 是在房子里的。

最有说服力的是”手机冶和“手提电脑冶。汉语说”手机冶(一度称为“大哥大冶,主要和港台地区黑社会老大手持此物招摇过市有关),凸现的是使用场所,即使用时的摆放位置,而英语说”mobile phone冶是依据其能随身携带的特点,或美式英语用“cellular phone冶(蜂窝状电话),视角落在了机器本身的构成外观即键盘上面。但是有趣的是,汉语”手提电脑冶的命名却是根据机器能够携带的特点,或说“笔记本电脑冶依据其外观形状而命名的。而英语对应的”laptop冶(膝上型电脑)的命名参照点却是其使用场所,即使用时摆放的位置。

除了具体事物,还有对抽象性事物也有差异。如汉语说“人才市场冶,视点在聘人单位,而英语相应表达是”the job market冶凸现的是应聘方面。

汉语“合资企业冶,看重的结合的方式,双方资金的投入,而英语对应词是“joint ventures冶关心的是共同的风险。

汉语的”婚姻介绍所冶,注重的是结果,是为结婚目的的,但英语对应词是“dating agencies冶注重的是交男女朋友的过程。汉语”旅游结婚冶是讲方式,而英语对应的des鄄tination wedding,是讲结婚的地点。

还有对空间关系的概念化汉语和英语也不同。如汉语“在家里冶,是把家看成是一个封闭的三维体,而英语at home 是一个开放的零维体,这不能不反映中国人和西方人对家的不同看法。汉语说”在校园里冶,因为校园有围墙围起来的,是三维体的;而英语on the campus 是二维体,这和西方大学校园一般是敞开式,没有高深的围墙有关。汉语说“在马路/街上冶,因为中国过去的马路或街上鲜有高楼大厦,而英语有in /on the street 之分,区别有高楼无高楼的街和路。同样汉语”世界上冶是把世界看成平面的,而英语in the world 是把世界看成三维的,可以周游的。

在时间概念的表达上汉语和英语也有不同点。汉语是“过去在前在上,未来在后在下冶:

上星期/个月/季度、前天/年、以前、解放前下星期/个月/季度、后天/年、今后、解放后英语则是”未来在前冶:

From this time forward I will work harder.(从这后我将)In the years ahead,we will make more efforts.(在未来的岁月里)A new life lay ahead of me.(新的生活就在前面)He saw before him an idyllic life.(将要过质朴宜人的生活)中国人用“前冶和”上冶表示过去,用“后冶和”下冶表示将来,与汉人崇拜祖宗,重视过去,尊敬老人和论资排辈的文化传统有关,这个和前辈、上祖、后辈、下辈、后继有人、前赴后继等表达是一致的。而西方用“前冶和”上冶表示将来,用“后冶和”下冶表过去,也和他们创新求变,藐视过去,追求未来的文化心理有关。

下面的英汉词语表达正好都是相反。红茶black tea温泉hot spring 油漆未干wet paint 消防队a fire brigade太平门an emergency exit

候机大厅the departure lounge

自学teach oneself (a self鄄taught person)不冻港ice鄄free port

买一赠一buy one and get one free

肤浅skin deep

北屋a room with southern exposure

座钟standing clock

教练车student driver

词汇表达层面上的差异反映了观察事物的角度差异,而视角的差异又是不同语言在对事物进行范畴化时所依据的社会文化模式表现出来的差异。如汉语“我的天冶和英语的”my God冶基本对应,这和汉文化把“天冶看成最神圣的有关,如天命、天机和天授等。而英文化信奉基督,把上帝看成最高圣者,一个是自然界模式,另一个是宗教模式。汉语的”儿媳妇冶凸现的是家族体系,是儿子的媳妇。而英语对应词daughter鄄in鄄law 着眼于法律上的关系。汉语用山来比喻丈人德高望重,有“岳父冶的词语,而英语对应词是father鄄in鄄law,凸现法律上的关系。汉语对老教授的尊称是”某老冶,凸现的是“敬老模式冶,而英语的尊称是Doctor.Wang 或Prof.Wang,凸现的是”尊知模式冶,即对知识的尊重。汉语的“侥幸、幸运冶和英语对应词fluke 的”侥幸模式冶也和各自的文化有关。前者源于封建时代的妃子或大臣得到帝王的“宠幸冶而感到幸运,后者原是锚爪或鱼钩,由于水中等了很长时间才钩住了鱼,因而引申出”侥幸冶的意义。

观察视角的差异不仅反映在人体部位和客观事物范畴化上,还反映在“委婉模式冶上。如前面说到的”人才市场冶可能是从委婉的角度,而job market 比较实际。但汉语说“残疾人冶,却是从实际出发,而英语说”differently abled冶或“the physically chal鄄lenged冶是从委婉角度考虑。汉语说”成绩报告单冶反映了报告单里的实际内容,英语school report 就比较委婉,避免带来压力的说法。西方性解放程度比较高,但是语言表达却比较委婉。如汉语的“一夜情冶比较直,英语用night stand。同样,如中国人说大鸡蛋,小鸡蛋,从事物的实际大小描写。美国人说large size,是从实际出发,但小鸡蛋不说small size,可能影响销售,所以是说medium size。汉语对禽类的肉是按部位直接称呼的:鸡脯、鸡腿等,但英语出于委婉角度,把胸脯肉称为白肉(white meat),大腿肉称为红肉(red meat)。中国人说电视机很便宜,实事求是,而英美人说reasonable,都是从商业角度考虑。还有borrowed prosperity,说法比较婉转、含蓄,而相应的“虚假繁荣冶就比较直接。“暮年冶西方人最忌讳了,所以他们的对应词是chair days。“减肥所冶比较实际,但英语中对应的fat farm 就把”减肥冶隐去了。英美人把无家可归流浪的女士称为bag lady,因为这些流浪女士总是随身带着一两个装商品的纸袋,里面有日常用品和面包食品。而中国流浪的女士没有这样的特征。因此文化心理也影响命名。同样男女性行为,中国文化背景把它看成是为了传宗接代,所以有了“生殖器官冶的叫法;而西方文化背景则看成是性享受,因此同一意思,用的是sexual organ。汉人说”同房冶,英语说做爱(make love)。即使是翻译词,也有文化影响。如英语的jury 是指从公众中挑选出来的一些在法庭上根据摆在他们面前的证据做出公正裁决的人。汉语完全可以翻译成“裁决团冶,但汉语翻译成”陪审团冶,说明中国司法中没有这样一个制度,即使有也是陪衬性,是由法官说了算。

这说明了词汇的范畴化并不直接反映客观现实,在范畴化和词汇化之间还是有一个距离,这个距离就是根据不同民族的认知方式、社会文化,价值观念进行筛选、调整或突出某些特征,或淡化某些特征。

8.3.2认知方式

语言是思维和认知的结果。思维和认知方式的不同,概念化方式或词语的表达形式也会有所不同。Weil 指出“思想彼此间的关系会明显影响句中词语的安排冶(转引文旭,2001)。如汉语说”救火冶,英语认为这样说是不可思议的。英语用短语表达是“fight fires冶(“灭火冶“与火斗冶)。再如,汉语说:东北、东南、西北、西南,以南北为基点,这种认知方式古代就有,如”东南西北,谁敢宁处冶(《左传·襄公》)。而英语则是北东(northeast)、南东(southeast)、北西(northwest)、南西(southwest),以东西为基点,和西欧国家的认知顺序一致,如法语:sud鄄est,nord鄄est,西班牙语:nordeste,意大利语:nord鄄ovest。

再如下面一组词(短语淤)的词序正好相反:

钢铁iron and steel水陆land and water

水火fire and water血肉flesh and blood

贫富rich and poor田径track and field

视听audio鄄visuals温饱food and clothing沉浮ups and downs汤药herb water /tea

老少young and old新旧old and new

前后back and forth左右right and left

左上the upper /top left右下the lower /bottom right晴雨rain or shine迟早sooner or later

跳远broad jump

思维认知方式还体现在直接表达和间接推理的差异上。如在“caution wet floor 小心地滑冶这个语义对等的英汉表达中,汉语概念化该现象时直接说”地滑冶,而英语概念化没有出现“滑冶,只有”湿冶。而从“湿冶到”滑冶需要通过认知经验的推导。再如假眼glass eye、乘客止步---crew only 等,汉语的概念化比较直接,英语都是通过间接推理来暗示的。

根据功能语言学的观点,一定的语言的结构体现一定的交际功能,语言结构是语言为实现语言的功能而自我调节的结果。也就是说,语言结构是人类经验和概念的反映,形式和意义之间的联系不是任意的,而是有“象似性冶的。正如Croft(1990)认为,“语言结构反映经验结构,即世界结构,包括说话人强加给世界的观点。冶尽管人类的认知方式基本一致,词语表达映照人的总体思维与认知顺序,但思维方式的不同,对世界的体验不同,语言结构也有差异。上面词序的不同就是这种差异的结果。总的说来,汉语词序更多地是临摹性,即是按自然次序安排词序。下面我们从几个方面来看汉语和英语在词序上的异同。

8.3.2.1时间顺序

在时间方面上,汉语总是按照先古后今,先前再后,按时间流逝的顺序表达,如名淤表达两个相关、相近或对立概念,汉语多用复合词,而英语多用短语和单纯词。

词性复合词语素顺序:东西、前后、古今、早晚、朝夕、春秋、昼夜、先后、始终、生死、寒暑,开关。还有因果性的:烧伤、涝灾、疗效、笔迹、树阴等。英语也有相同顺序:east and west,from dawn to dusk,sooner or later,from morning till night,from begining to end,life and death,rise and fall,open and close。

[1]Winter and summer were two hostile lives and bred two separate nature.(Henry Adams:The Education of Henry Adams)汉语复合动词的语素排序也基本都是按照时间原则:先发生的动作在前面,后发生在后面。如:拆洗、割据、起飞、离休、往返、听从、捕食、裁缝、来去、买卖。同样,动作在前,结果在后的:推翻、砸碎、磨损、说明、运走、扫除、叫卖、迷信、削弱、缩小、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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