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后记)
一
鹅湖不是一个湖,它是地理概念上的一座山—耸立在赣东北的铅山县腹地,海拔690米。
鹅湖又是一个湖。它滥觞于晚唐,成就于南宋,成为铅山文脉曾经盛极一时的象征。“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栖对掩扉。桑拓影斜春社散,家家抉得醉人归。”(唐·玉驾诗《社日》)朱熹、吕祖谦、陆九龄、陆九渊四位先贤曾在这里有过一场影响深远的心学、理学争鸣;辛弃疾、陈亮也曾在此长歌相答,斩马盟誓。两次“鹅湖之会”在中华思想文化史上都留下了浓重的笔墨,提升了鹅湖的标高。正是这样的一个鹅湖,滋养了大明江山的栋梁—一代名相费宏,滋润了清代大戏曲家蒋士铨的华彩篇章。
鹅湖还是一个书院的名字,坐落在葱茏的鹅湖山北麓,是古代莘莘学子心仪神往的地方。从这里走出了多少儒生虽没有可考的统计,但无论从南宋淳熙二年(1175)朱子先贤在此开坛讲学至今837年的历史纵深,还是从朝廷命名书院的规格,乃至从它“江西四大书院之一”的名头来考察,它在我国教育史上的地位无疑有着足够的分量。2009年11月15日,“鹅湖书院”特种邮票在它的家乡铅山举行了隆重的首发式,标志着铅山在与世界的交往中从此有了一张名叫“鹅湖”的国家级名片。
当然,鹅湖还是一个传说。与鹅有关,与荷有关,与狐仙和书生有关。
鹅湖,因此成为我国文化族谱中的一个传奇姓氏,成为华夏文化版图中一个熠熠生辉的名字。
二
2009年11月,一位白发长者在女儿陪伴下,从云南昆明,不远万里,来到了鹅湖山下的千年古镇—河口。17日下午2点半,当这位年逾八旬的长者顶着霏霏冷雨,健步来到铅山县文化广播电视局三楼会议室的讲台时,守候在这里的几十名听众都被深深感动了。这位长者就是当今中国文坛公认的“常青树”彭荆风先生。作为一名60余年扎根云南边陲的江西赤子,鹅湖一直是他不曾释怀的一个亲情家园。鹅湖山下的这片厚土安息着他的慈爱双亲,他的不少亲人至今仍生活在这里。我们不敢说,鹅湖的胸襟启蒙了他的心智,但我们确切知道,鹅湖之水洗濯过他的童年。
对鹅湖的传人来说,这是历史性的一天。正是从这一天起,彭荆风先生重开了朱子先贤鹅湖书院讲学之风,开始给怀抱文学梦想的鹅湖人上文学课。他的生动讲授,带着滇池的澄碧,春城的暖意和彩云之南的神秘与高旷,不仅拓展、提升了铅山文学界朋友的艺术视野与审美眼光,带来了一次文学的精美盛宴,而且更重要的,在他的倡议下,一个由县文联主席姚增华领头、三十几位文学爱好者参加的文学交流创作团体正式组建了起来,这就是鹅湖文学写作班。
鹅湖文学写作班成立两年来,彭荆风先生不顾年事已高、远途劳顿,每年都放下手头上一大堆创作课题,抽出近一个月宝贵时间,带着他女儿—作家彭鸽子从昆明专程来到铅山,一起为鹅湖文学写作班学员上课。这两年,学员们在姚增华班长带领下,举办了一系列丰富多样的学习、交流和创作活动。每月至少进行一次采风活动。远赴井冈山、武夷山,近到婺源、广丰、余干、三清山、弋阳,或跟兄弟县市文友一起进行学习、交流,或参加有关单位组织的笔会和创作活动。铅山本土的山水、村镇、田园、名胜古迹、厂矿企业更是缀满了写作班学员探寻的足迹:到陈家寨阳原山祭扫辛弃疾墓,去陈坊感受采摘杨梅的那份喜悦,往叫岩、仙人寨寻幽探古,深入篁碧、太源体验畲寨风情……他们还不定期组织召开学员作品交流研讨会;邀请石红许、聂晶等知名作家前来讲学授课;在鹅湖文艺社区网站开辟学习交流园地;举办歌咏晚会等文娱活动。两年来,鹅湖文学写作班的创作也日益丰硕,一年一个台阶。学员陆续在县内外、省内外乃至国家级报刊上发表了一大批文学作品。不少作品在各级各类征文比赛中崭露头角,获得大奖。
三
鹅湖,因了一位长者的文化反哺,因了一群思想活跃、怀抱梦想的鹅湖传人的激情创作,重又绿意青葱,鸟语花香。《鹅湖新绿》就是这两年鹅湖文学写作班学员为之绽放的第一束花朵,是学员们两年来创作成果的第一次集中展示。
在这些花朵中间,你可以读到一串你或已熟悉或还陌生的名字,可以读到他们对“我从哪里来?”“我在怎样活着?”“我将往哪里去?”这样严肃的关于人生问题的叩问、思考,读到他们对人与自然、对祖国和家乡的浓情挚爱,读到他们对真、善、美的执著追求和对忧患意识的朴素传承。他们的叙事或厚重深刻,或精致空灵,或豪放高蹈,或诙谐睿智,或朴素细腻,或诗意隽永……从不同的视角讲述了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探寻着人类共有的精神家园。
也许,这束花朵的质地还显稚嫩,成色还欠火候,思想与艺术的海拔还不够高。但他们原创的激情与活力、执著追求的精神却毋庸置疑,难能可贵。
当今世界已站到了这样一个全新的窗口:文化版图的意义将高于国土与经济版图。作家,作为精神产品的生产者,在与其他学科一起续写这样一个全新故事的过程中,无疑将守土有责,大有可为。从这个意义上讲,鹅湖文学写作班的诸多尝试,这一步,应该是走对了。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发轫中的作家群体,会日臻成熟,在以后的创作实践中,给人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在《鹅湖新绿》编撰过程中,彭荆风、彭鸽子父女给予了热情的帮助和指导,审阅了全部文稿。彭荆风先生还亲自为本书作序。对他们的关心、支持与厚爱,我们在此深表谢意。
由于编者经验与水平的局限,书中错误在所难免,欢迎广大读者批评指正。
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