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听到吴劫的话,顿时一愣,内心愧疚无比,遂即抱起吴劫,发现他全是滚烫,正在高烧当中。
“你这双眼睛可真厉害,再这样下去,恐怕要瞎掉了。”发现吴劫一双暗红色的大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自己,老者在他身上连点几下,口中暴喝一声:“封。”
吴劫顿觉一股力量浸入四肢百骸,进而向眼眶涌去,接着那火辣辣的感觉顷刻消退,暗红的眼眸转而变成漆黑色。
“师父!”老者给吴劫的那种和蔼感觉,让他无比舒畅,不自觉地叫出声来。
老者看着他漆黑而真诚的眼眸,慈祥地笑了笑,“你与我也算有缘,便收你为徒吧。”
“徒儿拜见师父!”吴劫跪倒在地,连磕几个响头。
老者点头含笑,“你叫什么名字。”
吴劫知道老者已经识破他的心思,老实回答:“徒儿无名无姓,身上只有这个东西。”
他从胸口碎烂而臃肿的衣服中掏出一块布满裂痕紫色玉石,石头上刻着一个模糊不清的“杰”字。
“无名无姓,杰尔不群,应劫而来,在劫难逃啊。”老者轻抚两撇鼠须,闭目沉思,许久开口道:“就叫你吴劫吧。希望你能化解劫难,逢凶化吉。”
“是,谢师父赐名!”
从此吴劫便随仇恨天来到这青云山上,一过就是八个年头。
然而,这八年来,吴劫并不好过,甚至还不如在昆州城中讨饭来的舒服。师父不仅没有教给他任何本领,还把他当打杂小厮使唤,稍有不悦,动辄便是一顿暴打。门中弟子也对他冷眼相视,没有一个看得起他。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的体质特殊,根本无法修炼脉力,只能卡在强体境后期,无法寸进一步。用青云门掌门的话说,他这是磐石死脉体质,脉门全封,能达到强体境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唯独他那双眼睛,倒是时不时发作一番,每当他脉力突破,双瞳就会化为暗红色,如火烧一般,幸得师父帮助,将之封印,否则小命早已不在。
吴劫对仇恨天感恩戴德,倒也是真心实意,否则他也不会在青云门一待就是八年,早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劫儿,为师知道你心中埋怨师父,恨师父没有给你出头,没有传你本领。”仇恨天长叹一声,说道:“可是,你这么多年的委屈,可曾跟为师说过一句?”
仇恨天所言不假,八年来,吴劫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从没有跟师父道过一句苦,提过一句怨。
在外面受了气,回到藏书楼,师父就给他推脉疗伤,他一声不吭,反倒暗地里偷看藏书楼中的脉决脉术,自己偷偷修炼。
脉力一有所精进,他就去报仇找回场子,一开始倒是风光的很。可后来修为被卡在了强体境后期,跟他同时入门的弟子都突破了,反倒换来更加疯狂的报复。
后来,他开始偷吃丹药,就想有朝一日能突破到灵动境,能够高人一等,甚至连只能用于强体境突破到灵动境才能服用的灵动丹他都敢偷吃。
以他强体境的修为,强行服食灵动丹,脉力疯狂冲击四肢百骸之间,那般滋味,不是一般武者能够吃得消的。然而,他却一声不吭,强忍着吃了一颗又一颗,最后吃到一点效果都没有,跟吃糖球一样。
可是他的修为却没有丝毫精进,正如掌门所言,他这磐石死脉的体质,根本无法修炼脉力。
吴劫没有办法报仇,便玩起了他在昆州城里那些市井无赖的手段,偷袭、下毒、栽赃嫁祸,手段恶劣之极,名声也是越来越臭,凶名远播,便有了无赖的美名。
“为师知道你性子坚韧,想练出点成绩给为师长脸。”仇恨天见吴劫一言不发,接着说道:“但是你的身体真的不适合修炼脉力。强行修炼只能让你死的更快。我本想让你衣食无忧地独此残生,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禁忌,任为师打骂,死不悔改。”
“师父,徒儿知错了。”吴劫跪倒在地,已是泪流满面。八年来,每次见师父替他封印后大汗淋漓的虚弱神色,他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修炼出点成绩出来,让师父的努力不至于白费。
“师父,徒儿知道师父用心良苦,徒儿再也不修炼了,就陪着师父在这青云山上,终老此生。”
其实吴劫之前已经抱定离开青云门的打算。这段日子他变本加厉地触犯门规,顶撞掌门,就是想让师父对他死心,把他逐出师门。
他也是想明白了,反正他留在青云门中,修为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干脆离开青云,不再丢师父的脸,也省得师父浪费脉力替他封印疗伤。
“你现在知错已经晚了。”仇恨天一手揉着紧皱的额头,一手点着吴劫的鼻子,骂道:“你的脉力淤积体内,再加上平日里服用的那些丹药的药力,以为师我现在的修为,已经无法封印,就算现在你罢手停止修炼,也活不过一两个月了,你可叫为师如何是好?”
“我要死了吗?”吴劫微微一怔,这些日子他的瞳孔发作越练越勤,时常出现刺痛感,全身经脉也是微微灼热,似有一股脉力配合瞳孔发作,让他有种如被烈火炙烤之感。
“吴劫!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仇恨天背手转身,不再看他,“一嘛,让我废你全身修为,这样你也能苟延残喘个十几年,为师在给你一笔财富,让你享尽人间荣华富贵,不枉此生。”
说到这,仇恨天顿了顿,长吁一口气才接着说:“第二条路,我助你达到灵动境。但此举异常凶险,必须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为师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一旦失败,你便会立毙当场。劫儿,你可有决断?”
听罢师父的话,吴劫在心中权衡一番,才道:“师父,您的想法呢?”
“为师当然希望你能平安,第一条路比较稳妥些。”
“师父,如果徒儿选择第二条路,您有几分把握?我不是不能修炼吗,为什么可以突破到灵动境?”
吴劫本来对修炼脉力已经死心,一听师父说自己还能达到灵动境,心中立刻活络起来。
仇恨天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吴劫,一字一顿道:“为师没有一分把握,能否成功,全靠你自己的意志力,你可要想清楚了。”
仇恨天的确没有什么把握,否则他也不会拖到现在才说出口。今日晌午,他微微一试,结果吴劫竟然自己就冲破了他在吴劫瞳孔四周布下的脉力封印。他便知道吴劫体内的脉力已经积累到了他也无法封印的程度,情况已经坏到刻不容缓的地步,现在是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吴劫听罢略一思索便也明白,如果师父真有把握,绝不会拖到现在。
“师父,徒儿愿意一试,无论生死,绝无怨言。”
看着吴劫坚定的目光,仇恨天哈哈大笑,扶他起身说道:“好徒儿,不愧是我仇恨天的徒弟。既然你主意已定,为师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你周全。起来说话吧。”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吴劫迫不及待地说道。作为一名武者,不止是吴劫,任何武者,只要有晋升的机会,纵使千难万险,那也是要勇往直前的。
“此事不急,在此之前,为师还需要准备一番,你也要帮为师一把。”
“我?我能帮什么忙?”吴劫奇道。他只是强体境的小人物,在武者的世界中,根本就不入流,连师父这种凝型境的武者都为难的事,他能帮上什么忙呢?
“劫儿,你要突破到灵动境,需要强大的丹药辅助。灵动丹对你没有作用,如今只有凝型丹或许对你有用,而且一颗远远不够用,自然是越多越好。所以,我需要你替为师炼制一炉凝型丹。”
凝型丹是灵动境突破到凝型境的辅助丹药,比灵动丹更珍贵,可谓一丹难求。
“我来炼制凝型丹?”吴劫露出一抹自嘲般的笑容,他知道凝型丹的宝贵之处,就是师父也是练不出来,刚才师父炼制失败的那炉丹药,就是凝型丹啊。况且他从没有学习过如何炼制丹药,师父不会是急红了眼,发失心疯了吧。
想到这,吴劫不由得伸手在师父额头上摸了一把,口中喃喃说道:“不热,没发烧啊。”
仇恨天轻轻拍掉他的手,笑骂道:“小东西没大没小,你以为师父是在说胡话吗?”
“师父,您看我现在开始学习炼丹,是不是晚了点啊?”吴劫嘻嘻哈哈地说着,心中却想,你个老流氓老不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要是早把炼丹的本事教给我,说不准我现在早就是炼丹大宗师了,那凝型丹还不是手到擒来?
“哈哈,你小子拐弯抹角地骂师父是不是?”仇恨天知道他的心思,轻哼一声,说道:“师父难道没教你炼丹的本事吗?还用得着你现学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