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劫,你到底想说什么。”掌门听他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全然不着边际,不禁看向身边的面容猥琐灰衣老者,在这青云门中,也只有他能治得了这个滑不溜秋地臭小子。
而那灰衣老者却是仰头看天,完全无视掌门的授意。
发现掌门眼神飘向灰衣老者,吴劫不禁缩了缩脖子,赶忙进入正题,“掌门师叔,我可不是埋怨师姐。只不过师姐她教训便是,破坏公物总是不好的啊。”
吴劫指着身后的被黄玲剑指划伤的大柳树,树干上的划痕历历在目,“这颗柳树在我入门的时候就已经生长在这演武场边上。每日风吹日晒,看着我们这些弟子习武进步,可以说,它见证了各位师兄师姐的成长,也见证了青云门的风雨历程,就像慈祥的师长和前辈一样啊。我只是心疼大柳树。”
吴劫把一颗可有可无的柳树说的跟个人似得,让掌门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朝着吴劫的手指方向看去,脸色却更难看了。
那道伤痕深深刺入树干中,显然是脉力所致。能把坚硬的树干伤成这种程度,足见黄玲出手时,已将灵动境中期的脉力发挥到了极致,显然没有留手的意思。
青云门中明令禁止弟子私斗,而从黄玲出手看,已经不仅仅是私斗那么简单了,简直是生死相搏。吴劫拐弯抹角地说了那么多,就是要把掌门的注意引到那柳树的伤痕上去。
“黄玲,你可知罪!”掌门寒着脸看向黄玲,此女虽然在门中天赋出众,但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他也不好明显袒护后者。
“掌门师叔,我……知罪了。”黄玲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吴劫,知道今天这一关是过不去了,心中暗暗发誓:“好你个吴劫,等下个月,定要在众弟子面前好好羞辱你一番。”
“知罪就好,罚你在后山断魂崖面壁思过一个月。”
掌门话音刚落,便听吴劫小声嘀咕,“罚这么轻啊,明显是袒护嘛。哼,赏罚不明,管理不善,难怪青云门会在你手上每况愈下。”
这次掌门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脸上顿时难看了许多,碍于一门之主的颜面,他自然不会当面和吴劫争执什么,却换了一种更加残酷的报复方式。
“至于吴劫,你惹祸在先,可要好好管教,如何处罚……”
说到这,掌门顿了顿,看向身边的灰衣老者,“仇师弟,吴劫是你的弟子,你看该如何处罚?”
灰衣老者眉毛紧皱,微眯的双目中爆出两道精光,两撇鼠须微微上扬,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向吴劫,“你这不肖子,就知道给我惹祸。”
这被掌门称作仇师弟的灰衣老者正是吴劫的师父仇恨天。青云门中,仇恨天负责管理藏书楼,在门中属于可有可无的角色,平日里很少露面,唯独他的爱好让人不敢恭维,倒是名头响的很。只是他和掌门关系极佳,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所以门中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劫一见师父的架势,掉头撒腿就跑。可是他那点修为哪里是师父的对手,眼前一花,师父已经转到他面前,接着便是脸上火辣辣地疼,头晕目眩。
众弟子一阵哗然,就连黄玲也是睁大眼睛,看着吴劫的脸就像主动贴上了仇恨天的手,如同撞在一面墙上,接着便是翻滚着一飞冲天,重重摔在地上,又连滚了十几圈才停下。
这一巴掌的威力可比黄玲的剑指大多了,中了这么一掌,普通强体境武者早就命赴黄泉了。
可是吴劫却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此时,他已经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躬身对仇恨天行礼,“师父,徒儿知错了。”
“知错了?你错在哪了?”仇恨天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我不该和师姐起冲突,不该顶撞掌门师叔。”
“放屁,我看打你打得轻,你还不够清醒。”
仇恨天话音刚落,身形一晃已经来的吴劫面前,又是一掌扇来,比刚才的力道更大。吴劫再次被扇飞而去。
这一次,吴劫起身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两侧腮帮子肿的跟包子似得,口齿不清地说:“师父,徒儿知错了。求师父放过我吧。”
“还没清醒,找打。”仇恨天再次挥掌拍来,对准吴劫胸口,白色的脉力灌注掌心,发出滋滋破空之声。
连一旁的掌门也为之变色,他早就听说过仇师弟教训弟子已经到了近似于虐待的地步,只是吴劫在门中实在算不上什么角色,也就没有当回事。今日一见顿时觉得大开眼界,原来教徒弟还可以这么教,难怪那吴劫只是强体境后期,竟能接住仇师弟的两巴掌,看来平日里没少挨揍啊。
只不过这一掌灌注了脉力,绝不是吴劫可以抵挡的,若是拍实了,不死也得落个残废。掌门果断出手阻拦,抓向仇恨天的手掌。
“师弟手下留情!”
然而,以他青云门掌门凝型境后期的修为,竟然抓了个空。仇恨天的手掌刚中带柔,从他手缝间划过,丝毫不停顿地拍向吴劫。
在吴劫眼中,师父的手掌不断放大,仿佛这天地间就只剩下那张如山岳一般压来的手掌。他不自觉地把体内的脉力激发出来,灌注于双目之中,漆黑的眸子猛然变成暗红色,赫然看到师父手掌白光中那暴虐的脉力外放,连师父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掀起的气流尘埃都看得清清楚楚。
能看清楚是一回事,躲闪则是另外一回事。眼看手掌就要击中胸口,吴劫突然爆出一句话,那手掌在他胸口前三寸处堪堪停了下来。
“徒儿知道哪里错了!”
饶是如此,吴劫依旧被掌风震退数步,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看到这惊心的一幕,所有弟子都长吁了一口气,就连掌门不禁摇头,仇师弟出手也太重了一些吧。
仇恨天则是毫无愧色,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走向吴劫,“说说看,你错在哪里?”
“徒儿不该得罪师父。”吴劫迎着师父咄咄逼人的目光,“徒儿受了委屈,应该第一时间想到师父,向师父求助。刚才徒儿只问掌门,不问师父,是不尊师重道的表现。”
“说得好!孺子可教也。”仇恨天贴近吴劫,脸对着脸,眼对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刚才师父教训你对是不对?你服不服?”
感受着师父迎面扑来的鼻息,盯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吴劫那敢说个不字,赶忙陪着笑脸说:“师父教训的对,刚才那几掌打在徒儿身上,徒儿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比吃了龙涎丹还管用啊。”
听到吴劫这么一说,仇恨天这才满意的笑了。
看到这一幕,众弟子都是大跌眼镜,早就听说藏书楼的仇师叔是个流氓,教出了一个极品无赖徒弟,今日一见这对活宝师徒,果然是名副其实啊。
可是吴劫就是管不着他那张嘴,好不容易闯过了这一关,他心头一松,把心里所想嘀咕出来了。
“哼!还有脸让我求助你?我入山门这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你问过一句吗?我特么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
此言一出,不仅仇恨天听得清清楚楚,连那些弟子都听到了,都是诧异地看着吴劫。
而仇恨天却全然不顾周围异样的眼神,笑眯眯地凑近吴劫耳边,让他刚放下的心猛地又悬到了嗓子眼上。
然而,师父却柔和地用他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好徒儿,我跟你掌门师叔打了个赌,你一定要帮我啊。”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师父刚才做的那一切,把他逼到这份田地,仅仅是为了一个赌约。
“乖徒儿,只要师父赢了赌约,今天的事就算作罢,为师再给你放一个月的假,如何?”
“师父啊,徒儿的伤,恐怕一个月养不好吧。”既然师父有事相求,吴劫自然不会放过敲竹杠的好机会,假装思索地说着。
仇恨天拍着胸脯,赌咒道:“放心,你的伤包在我身上。”
“一言为定!”吴劫笑着伸出手掌,与笑眯眯的仇恨天击掌为誓,他那双暗红色的眸子正看向黄玲所在方向,这才小声说了一句。
黄玲听不到师徒二人说的话,只是感到一道锋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把她看了个底透,如同没穿衣服一样。
不过,当她迎着那目光看向吴劫时,吴劫的瞳孔已经恢复正常,而那道邪气逼人的目光也就此消失。
仇恨天摇头晃脑地回到掌门身边,不知道小声说了句什么,惹得掌门摇头苦笑。
“你不信?”仇恨天看着掌门不经意间飘向黄玲的戏谑眼神,正色道:“说好的,十株火灵芝,可不要反悔啊,我证明给你看。”
他手掌猛地虚空拍出,正是遥遥对准黄玲的方向,口中轻喝一声“风起”,一道轻柔的掌风冲向黄玲。
黄玲还没有所反映,黄色衣裙迎风而起,裙下的旖旎风光尽览无余,一条粉红色底裤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哈哈,粉红色,我猜对了。”仇恨天得意地朝掌门伸手说道:“愿赌服输,十株火灵芝,拿来!”
众弟子一阵暴汗。仇师叔的威名他们知道,连掌门都给他带坏了,竟然拿黄玲底裤的颜色打赌。这如何使得?
掌门只得恋恋不舍地把赌注交给仇恨天,长吁短叹地摇头而去。
“小子,干的不错,这个赏给你了。”仇恨天把一瓶丹药抛给吴劫,笑着说道:“这赌约打的,惹得老子一身邪火。不行的赶快去昆州城的怡红院泄泄火。”说完便也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