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羽仁进人类究竟是如何去发现新的世界、创造新的境界的呢?
每当我思考这个问题时,就总会想起一桩往事。那是我在南九州的一个孤岛上所亲眼看到的故事。
居住在这个孤岛上的,除唯一的一户渔民外,还有近百只的野生猴子。我跟专门研究猴子的专家们,在那儿生活了近半个月时间。
在猴群中,年轻的猴子竟起着令人难以想象的作用。
这些猴子一向是生活在孤岛上的密林中。所以,它们对于海洋几乎是无缘,只是偶尔有只猴子不慎从山崖上失足落海而已。
不过,当专家们来到岛上给它们投放食物后,猴子们几乎每天都跑到海边来。
如今,猴子们不仅会在海中游泳,而且还学会了潜入海中捞贝吃,甚至还知道用海水冲洗甘薯。
自古以来海洋就处于岛屿四周。然而,过去的岁月对于猴子们来说,海的世界几乎是不存在,因为海洋并没有带给它们任何益处。
但如今在猴群的生活中,海洋却成了一个新发现,而完成这个新发现的正是猴群中的年轻者。
猴子的世界并非像人类世界这样自由。年长的猴子当了首领,就严格支配着整个猴群,而年轻的猴子就得服服帖帖受首领的欺压,年轻的猴子地位最低,因此,它们很少能得到好东西吃,在首领面前,也绝不敢伸手拿好吃的东西,总是等到年长的猴子吃剩后,再走上前去。
不过,年轻的猴子有唯一的一项自由,那就是——冒险!
它们可以凭十足的好奇心和充沛的精力,去尝试各种各样的冒险。
一天,一只年轻的猴子下到过去一向令它们畏惧的浅海中,可以说,这也是其中的初次冒险。这次冒险竟成功了。于是,年轻的猴子们便一个接一个地模仿起开拓者来。不久连猴崽和母猴也养成了这种习惯。贝类成了它们所喜爱的新食物,同时大家还学会了用海水洗甘薯。这样做,不但能洗掉甘薯上的泥巴,而且还沾上了一点咸味,连它们也知道好吃多了。
只是猴子的首领怎么也不适应这种新习惯。对于总是生活在古老世界里的它来说,也根本无法养成这种新习惯。
我曾给喜欢吃橘子的猴子投放橘子。结果发现,掉在沙滩上的橘子,年轻的猴子是捞不到的,因为这些全被首领抢走了;而掉进海里的橘子首领却一个也得不到,因为这些全被敢跳海的猴子捡走了。
在年轻的猴子中,有的竟能游过三百米的海峡登上本土。这种冒险精神简直能和日本有名的冒险家相媲美。
人类的年轻人在长期的历史过程中,学到了很多智慧。拥有很多智慧,就能给人以更大冒险的可能性,但是,即使有可能性,也不能断定所有的年轻人都冒险。
人类智慧所形成的社会是极其复杂的。因为社会的习惯、制度等都是经过漫长的历史发展而来的,因此,要想突破这种习惯和制度去冒险,确非是易事。而且随着人智慧的增多,更容易产生胆怯。当年轻的猴子初次下海游泳时,难道它就有必须学会游泳登上本土的明确目标吗?想必是不会有的。它只不过是想乐观地尝试一下罢了。愈聪明愈不会轻易朝不明确的目标前进。当你总想等一切都调查好之后再尝试时,你就会逐渐失去尝试的勇气。
作为青年学生,一方面要通过学习增长智慧,另一方面还要永远保持冒险精神。不过,如何使两者并存起来,确实是个很困难的问题,但不管怎么说,在人类社会中,为了发现新的世界,创造新的境界,冒险精神无疑是十分需要的。
所谓冒险,并非仅指跨入未知的土地、海洋及宇宙。在人类社会中,当你遇到旧的习惯势力或不合理的制度时,还要设法去改革和变更它。而促成这种改革的势头本身就是一种很大程度上的冒险。
即便是猴子的冒险,也并非是光靠勇气和体力所能实现的。关心别人所不易注意的问题,以自己独特的思考力和方法去考虑和处理问题,乃是冒险的重要因素。要知道,如果某人是一位优秀的探险家,那么他同时也是一位深谋远虑的人。
可以说,冒险精神属于年轻人。可是人类是颇复杂的高级动物,有些人虽然年轻,却已失去了青春的朝气和冒险的精神;有些人虽然年老,却能青春焕发,充分发挥其聪明才智并做出巨大贡献。
朋友,你们如何来发挥自己的冒险精神?又怎样对待别人的冒险精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