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车祸肇事者在七天后供出主使者,同时‘豫华制药’近年来的医药害人事件浮出水面,林董事长迫于压力辞职的第二天被逮捕。蔚时雨代表‘辰耀’出面洽谈收购事宜,云舫侥幸逃过一劫,引起整个社会的哗然。此后三天,‘辰耀’高层涉及十多年前某诈骗团伙倾覆的内幕消息不胫而走,蔚时雨和云舫首当其冲,百姓猜测议论得热火朝天。“辰耀”作为国内知名企业,头次产生了负面影响,但猜测最终只是猜测,放出消息的‘豫华’林董事长因为多起医药事故在先,消息的真实性招人质疑,加以始终没有人拿出真凭实据,风波过去,‘辰耀’屹然在市中心区纹丝不动。
‘辰耀’总裁办公室内,云舫对面坐着一个年纪四十岁左右,衣冠齐楚,相貌周正,浑身散发出内敛沉着气质的男人。
男人旁边坐着蔚时雨,她介绍道:“这位就是吕先生。”
“你好!”云舫打量完他后道。“吕先生真人看起来比报刊杂志上更有气势啊。”
吕先生礼貌地笑道:“柏总裁过奖,叫我老吕就行了。”
云舫倒不推辞,伸出右手,等老吕与他握了手才道:“行,那我就叫老吕了。”
蔚时雨道:“都是爽快人,就不担心往后的合作了。”
云舫赞同地点头,跟老吕道:“蔚总监是‘辰耀’的大将,老吕‘辰耀’费了不少周折才请来的管理人才,往后你们打交道的地方多得很,希望你们能合作愉快!”
老吕和蔚时雨闻言都怔住了,他们都听出了云舫话里的意思,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没去问云舫为什么不是说“我们合作愉快!”
会议进行到下班前,基本都围绕着“辰耀”的发展,老吕提出了许多独到的见解。蔚时雨则是心不在焉的,眼睛隔几秒钟就望向云舫。会议一结束,蔚时雨送老吕出了大门,便急急地折回办公室,找到云舫问道:“你什么意思?”
云舫从成山的文件里抬起头来,淡淡地扫了时雨一眼道:“老吕是我聘请来替我管理‘辰耀’的。”
时雨一惊,面色不豫道:“那你呢?”
“我去管理‘荆楚药业’的工厂。”云舫说完又埋首到文件里。
时雨怒笑不是,上前两步道:“你堂堂‘辰耀’的总裁去管理子公司的一个小工厂,玩笑也不能开这样的。”
“我没开玩笑,牢里关着那些人陆续会出来,防了这个,又要算计下一个,累得慌,我的后半生还想清闲些---这两天你先放个假,接下来一个月有你忙的。”
“你是说真的?”时雨仍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舫此刻没时间与她多解释,合上手头文件绕过办公桌往外走。时雨再沉不住气,霍地转身叫住他道:“你那么放心我?不怕我趁机使坏,让你跟几年前一样一无所有?”
云舫顿下步子,却没有回头。“不是放心你,而是我不在乎。”说完,他才缓缓回头,盯着时雨的眼睛道:“‘荆楚药业’有我亲自管理,你再厉害也动不了分毫,至于‘辰耀’其他的资产,只要你有本事,请随意---”
他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什么地停下来,竟有些语重心长地道:“即使我什么都没有,但我还有个家,有自己爱的人陪着。时雨,你年龄也不小了,这城市里比你有钱的女人不多,但比你幸福的女人到处都是,你该考虑一下了,不管是继续爱施容,还是找个爱你的人,总之---女人有家可归才不至于晚景凄凉。”
话落,他一直走到门外也没有回头,余下愣愣地站在那里出神的蔚时雨,她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屋里哪个角落都找不出一个能继续与她说话的人。
一个月后,滨海市已有了几分冬天的萧条景像,梧桐叶子落到行人身上,风有些寒冷,女人都往脖子缠上了厚围巾,手揣在大衣口袋里,伛着身子抵御迎面吹来的寒风。柏云舫就在众人天冷不愿起床的抱怨声中,低调地卸去“辰耀”总裁一职。
几天后回暖,人们又有闲情来八卦新闻时,‘辰耀’总裁已换新人,记者翻遍了整个滨海市也没有寻到云舫,所有人只能怀着一个疑问,慢慢地淡忘这件事,也淡忘柏云舫这个捉摸不透的人。
到家之后,沐阳可是烦得很。“客走旺家门”,李家在当地自然算是名门旺族,尤其是李钦显年中被调到政府办公室担主任一职后,周末总有来‘联络感情’的人,偏偏李家就出了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虽然他们都猜测应该是‘荆楚药业’新老板的骨血,但也无人敢出言奉承两句,他们甚至不敢提起孩子---世上的事谁说的清,李家独生女真要是个败坏门风的,那不是马屁拍到马蹄上?
沐阳烦这些人,他们一来,就带着孩子躲到楼上去。李成辅想亲近孙子,也只能板着张脸跟到楼上,每到这时,沐阳就把孩子丢给爷爷,自己去上网或是随处逛逛。
圆形小院子里的花都谢了,青草枯黄,荒凉得像是小沙漠,矮矮的万年青还是翠碧的一簇,站在高处俯瞰则像是沙漠里的绿洲。沐阳由旋梯自上而下,沿着石板路小径走到水池旁,身子往前倾了倾,照出个半身影子,一条锦鲤拖着红色的尾巴游过来,把她的影子从中间剖开。沐阳向那鱼掷了颗小石头,便往水泥桥上走,在中间的栏杆上坐了下来。
一个月了,于叔的病情好转,前不久打电话给爸妈已经出院。佳佳没再联系她,沐阳知道,除非是于叔的情况彻底好转,并恢复到两年前的身体状况,再不然就是于叔死后很多年,她已经渡过悲伤,否则,她的心结不会打开。
她恨云舫是应该的,若是异地而处,自己不见得比她理智,眼看着爱的人生活无法再延续下去,任谁都会迁怒。
只希望,佳佳能早些想开,毕竟生活不是一个人,一台戏。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往水池另一端的兰花丛去,兰花是李成辅精心培种的,绿英,邛琢,奇珍梅,江南雪……浓翠地绕了池塘半个圈儿,强烈的馥郁芳香渗进空气里,风拂过,香味一波一波地漾开。回来后听爷爷说,这些兰花都是云舫送的,从全国各地搜罗来,就为了讨个原谅。
她蹲在那些娇贵的兰花前,也许只有爷爷才会把这些花放到院子里,换成她一定是宝贝得放到卧室窗台上,早晚都看着才放心。
大约是李成辅少有种植这些名贵花草,沐阳也只会养些普通的,名贵的花她都鉴赏不来,只是知道价格后,使她不得不心疼这些花,而且,看着花,多少有些睹物思人的意味。
她站起来,客厅的门还关着,那些客人一个也未离开。她想干脆去外面走走,刚转过身,院门外一辆计程车停下来,车尾扬起一阵沙黄色的尘烟,车上的人走出来,到后备箱里取行李---
沐阳怔在原处,看清那个熟悉不过的瘦削身影,他穿着一件开襟的淡灰色羊羔皮大衣,铅色法兰绒长裤,一手拎着行李进了院儿门,便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四处看看,瞥到了沐阳才顿下住步子,面朝着她。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又仿佛是都把对方当成一道虚幻的景了,细细看着,谁都不再走一步。
许久,沐阳的嘴角才弯起笑道:“你来了?”
云舫弯腰放下行李,眼睛看着她,微微点头。“看样子,你是不会赶我出去了?”
沐阳一迳笑着,笑得眼睛泛起了泪光,她一面抹着泪水,一面朝他飞扑而去。她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毛衣上,竟有些哽咽地发不出声音来。
天阴阴的,计程车到前面调了个头,驰过院门儿往城区的方向去了,车尾照样拖着一路尘烟。路有行人经过,捂着鼻子,视线越过矮矮的院墙投向里面紧拥的两人,立刻又掉开了脸。云舫紧抱着沐阳,低声道:“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还走吗?”沐阳的声音带着点哭腔。
云舫勾起她的脸吻她,绵细地吻过她的眼睛,脸颊,嘴唇,用一种沧桑沙哑的嗓音低低道:“不走了,陪着你到一定的岁数,然后去另一个世界等你!”
沐阳轻声地哭出来,她摇摇头道:“那就没关系!”
客厅里开了灯,温暖的灯光从窗帘子缝隙里溜出来,她挽着他,上了阶梯,走到实木大门前,里面依稀有笑声。
云舫深深地看了沐阳一眼,抬手叩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