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射医学研究所 罗梅初
咱们 “五室 ”的年轻人,指的是上世纪60年代放射医学研究所创建时的一批年轻人。而今这批年轻人早已过了 “耳顺 ”之年,退休离职了。但在当年,他们在党的教育培养下,藐视困难,敢想敢干,把青春奉献给了祖国的放射医学事业,在放射医学方面取得丰硕的科研成果,有三个药物被列为核辐射的应急药物,从而在国内放射医学领域确立举足轻重的地位。
放医所在上医成立之初,咱们五室的人员主要是从药学系中抽一名讲师和两名助教和应届毕业班中的学生干部,经 “专业 ”培训后组建而成。当时 “五室 ”是全所平均年龄最年轻的一个集体。“五室 ”分两个研究组 ———化学合成组和药理组,主攻放射性核素沾染人体后的防治药物研究。
放射医药研究课题的确立,主要是由于当时严峻的国际政治、军事局势所决定的。当时正处在冷战时期,我们对两个超级大国疯狂备战、发动核战争要有所准备。因此,虽然国家还处在经济困难时期,但必须创建这个新专业,早日把人员培养出来。可是,被抽调进所的年轻人,仅有个别同志派出国进修过,大多数人对原子弹、热核武器一无所知。
因此,当时摆在放射所 “五室 ”面前的一个紧要任务就是人员的培训。作为科技战线的一员新兵,不仅要有爱党、爱国,甘当无名英雄、献身于放射医学事业的思想,还需具备过硬的业务本领,广博的专业知识。仪器设备是科技战士手中的武器,兵要精武器要先进。
兵精要练基本功,对仪器要像爱护自己眼睛一样保护它。放射所建立时有人人必须遵守的严格规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不得相互探问,不能私自走动到其他室的场所,违者就是违规。我们 “五室 ”还制定了练基本功的条例:参加科研前必须通过实验基本操作,合格后才允许分配任务 ;合成组的人员在完成规定基本操作后,还要通过系统操作训练,初步学会独立查资料、制定合成路线和对产品分析确证的能力。药理组的人因接触放射性物质,除严格遵守各种规章制度外,在实验中在动物注射量、沾染器皿洗涤等方面的误差必须达到规定范围之内,掌握一旦实验场所被污染的处置方法。所以那时实验大楼内 “五室 ”层面,晚上经常是灯火通明,人人勤奋好学,不怕苦不怕累。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兵、刻苦学习,“五室 ”的年轻人专业知识技能水平有了明显提高,于是提出科研的设想:防治放射的药物国外有的,我们也要有 ———仿制 ;国外没有的,我们要有 ———创制。当前的任务以仿制为主,既可练兵、又可解决实际需要。有了第一步的经验,才能大胆实现创制。药理组组长曾在张昌绍、杨藻宸教授处进修学习了一年多,还曾学过放射性测量和仪器操作。他设计的促排药物筛选试验报告,带到全国第一次放射生物学会议交流,结果被国家科委八局评定为原子能科技成果。这对那些小助教们是个很大的鼓舞,人人暗下决心,一定要为国争光,为所争光。合成组的年轻人也是同心协力,力争早日交出几个化合物样品。他们查资料,向有经验的药学系教授请教,日夜奋战,反复试验,不到半年终于摘下了喜果。药理组也是分秒必争,将药品配制成溶液,在大小鼠猫等动物身上进行毒性研究,不出半年就完成了预定的计划。他们将两个化合物 DTPA和 TTHA经过疗效和毒性对比,反复权衡,选取 DTPA做深入研究。
化合物研制出来只是完成了工作的一半。作为药品还需要制订药品制备的操作规范和药品标准,完备制剂和人体临床试用的资料,因为动物实验有效不等于人体有效。于是,我们七八个年轻人经集体商定:合成组负责制定药品规范和标准,药理组负责制备制剂和临床试用,两组相互配合。他们请红旗药厂的老师帮助按照提供的配方制成制剂,再将制剂在动物身上复验,观察疗效和毒性,进而制定出药品标准,后被作为上海市卫生局编的药品标准。放射临床人体试用比较难解决。我们突然想起了国外曾有报告,DTPA对铅中毒有明显促排解毒效用,于是我们就想用铅中毒病人来验证疗效和毒性。但提供药品一旦发生意外怎么办 ?大家很担心时,立即有同志提出在自己身上先打第一针,观察毒性如何 ?如果安全没问题,再推荐给临床病人试用。这种不怕牺牲的精神,鼓舞我们战胜了前进道路上一个又一个拦路虎,取得一个个科研成果。
一次偶然的机会,卫生部防疫司的一位领导来我所检查工作 (上海第一医学院是卫生部部属单位 ),我们汇报到研制成功的 DTPA针剂 (暂定名为促排灵 )经过临床试用,对放射性核素有较好促排效果时,她听了甚是惊讶 !说“我们核工业有关工厂在向国外进口这种药,还不知道你们有 ?”并说:“卫生部已定于1965年7月在北京召开全国会议,你们一定要去北京介绍这种药物,以后就不必进口了。这”对我们这群年轻人是个莫大的鼓舞 !看到了一年多来辛勤劳动产生社会实用价值,内心是多么的高兴 !后来,在北京全国会议上介绍了我们的研究工作,深得与会者的好评。会后还得到卫生部的 “物质奖励”———一台先进的进口分光光度仪。以后还三次获得卫生部先进仪器的 “奖励 ”。
那次全国会议结束后,部队有关部门邀请我们商讨协作事宜,从此“五室 ”与军事医学有关部门一直保持着密切的科研协作。“促排灵”药物研制成功后,我们这批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向更高处攀登,终于研制成功了国外没有、中国自制的几个防治药物。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发生后,他们曾向中国卫生部指名要排铀的 ××药物。因为我们无临床实践资料,也没有做成制剂,所以没有提供。“五室 ”在研制新药过程中,自身试验有5次之多,还有一次做对比试验,全所年轻人都参与进行,体检、采血、服药和临床指征观察,也准备着一旦发生意外时的急救措施。正是由于大家的忘我工作和第一个吃螃蟹的无畏精神,“五室 ”在科研上每间隔3年左右获得一项科研成果, 这是大家引为自豪的。
“五室 ”的青年人将青春,乃至一生献给了祖国的放射医学事业。我们不为名不为利,工作一丝不苟,任劳任怨,严谨、诚实的科学态度,不愧为那个时代党培养教育出来的好青年 !现在他们都业已退休,生活安康,笑迎着祖国美好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