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外,虚若恭候多时,忽闻,小道传令“禀告掌门,弟子已将那人带到。”
天璇掌门微微睁眼,睿智的目光向殿外扫视。应了一声;“夙风,你们暂且入内吧!”
两人听令步入殿堂,一路走来,虚若怯生生地以袖掩面,避开两旁闲碎目光。
道人见少年行跪拜礼后,笑容可掬地发问道:“少年,贫道且问你些问题,你务必如实回答于我。否则,恐本派将难容于你。”
天道名声在外,虚若仰慕已久。若能拜入剑魔门下,将来必有出息。
尔后,寻找赤火晶石和上古符文,拯救义父重生又有何不可?他心里细细盘算着,忧虑的表情难逃道人法眼。
“孩子,你听清楚了吗?”老人语气加重,盯得虚若像受惊吓得小动物,心里扑扑直跳。
他连连点头道:“前辈,且问吧!我定会如实回答,绝无半句虚言。”
掌门看他一眼,笑了笑,发问道:“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我龙渊山麓?”
他略加思索,省去诸多细节,低声说:“我叫张虚若,家住雪月城,本靠采药为生。因昨日偶遇强风,不幸被吸入其中。”
“之后…之后…”他言语吞吞吐吐,有些磨叽。
老道望了他一眼,提声说道:“小施主,有话但说无妨,贫道定会为你做主的。”
虚若怯懦地低着头,略加思索。人群中,暗藏着那张虚伪的面孔。
他指着白面小书生,双目圆睁道:“是他.伤了我,还狠心抢走我的财物,害得我险些丧命。”
“小混蛋,你撒谎。看我将你碎尸万段,丢去后山喂狼,方才消解心头之恨。”发狠话的是年轻道人,目光冷厉,龇牙欲裂。
风影掌门看了看虚若,问道:“小施主,你再仔细想想,倒是别冤枉了好人啊!”
老道点头默许,说:“孩子,凡事讲证据,可别让好人蒙冤,恶人逍遥法外。”
“证据?”虚若抬眼时,老道那种聪慧的眼神,让他心生怯意。
“当时,夜黑,我被他一掌击伤,哪有还手之力。”
“宝藏,对了.就是他窃走义父段神锋遗赠的藏宝图,怕我走漏风声,故而想杀人灭口.。”他掀起衣物,露出道道伤痕。
“什么?你义父当真是雪月城‘锻造鬼神’段神峰?”掌门目光惊奇,站起身来发问道。
虚若点头应许,一脸不解地问道:“怎么?前辈认识我义父?”
老道走过来细细打量,笑着说:“段老名震八方,我与他相比当真群星与皓月,又怎能高攀得起呢?”
虚若心生失落,以为这道人便是剑魔。眼下将计就计,入门拜师就是,哪料…
方才进了大殿,他见了这道人,不知怎的,心里有种莫名的踏实。借此机会,当众揭穿小书生的虚伪面孔。挫挫他的锐气,又有何不可?
“呜呜呜……神仙掌门,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啊!我的至亲早逝,孤苦无依。昨夜,又遭这歹人毒手,这叫我如何轻信天道乃是名门正派。”他索性瘫坐在地,嚎啕大哭。悲怆的哭喊声震天,看得众道士心中默念不幸。
殿内,气氛阴森,众人审判的目光汇聚在小书生身上。
小书生哪肯就此作罢,愤而起身,右手运气一团真气,径直朝虚若袭来。
黑影倏忽而过,宽大青色袖袍如芭蕉叶拂动。指尖,沙粒大小的明珠,随手一挥为虚若挡去伤害。
无道、风影两路掌门先后起身,分别从左右出手,迅速阻止男子的攻势。
老道扶起吓倒在地的少年,转身厉声寻责道:“大胆狂徒,身为本派弟子,斗胆在本派大殿之上,污言秽语,出手伤人,成何体统。”
“天权师弟,你作为本派执法掌门,该作何处置?”
风影掌门俯身领命言道:“禀告掌门,按照门规,当罚扫石阶三月。若无悔改迹象,则重罚面壁思过半年。”
“罪徒墨羲,你可有话要说?”老者盯着小道士,目光变得有些严厉。
他勃然大怒,面红耳赤,心里万般无奈和不甘。
“弟子认罪,但不认错。这小贼阴险狡诈,勾结恶魔,欲窃取我派宝物。还屠戮杀害我派众多弟子,是何居心?”
“哼!虚伪小书生,昨夜敢置我于死地,咋俩走着瞧。”他心里嘀咕着,眼角泪水滚滚涌现。
“小的.小的人微言轻。如今,又得罪掌门爱徒,看来是必死无疑…”久经闹市的他,逢场作戏,瞒天过海,样样在行。
雷鸣的呜咽声,震耳欲聋。
掌门悲悯地望了他一眼,说:“我天道剑派乃名门正派,自然不会轻易害你性命。无量渡人,怎会置你生死于不顾呢?”
“掌门,你糊涂啊!今日,轻信了这小贼,恐门派危矣!”墨羲目光中多了怨恨,极力澄清事实,却适得其反。
掌门看到墨羲如此狂妄,训斥着:“大胆墨羲,是非黑白,我自有分寸,你无需多言。”
“来人,先将这恶徒押下去,听候发落。”掌门一挥衣袖,四名执法弟子他拖了出去。
道人四下回望,看着弟子已无争议,便发问:“夙风,你第一个触及此事,就由你向大家诉说原委吧!”
那名弟子领命,开始陈述如何听闻巨响后,在山麓黑龙潭道旁遇见负伤少年。之后,再交由天音派月痕师叔救治。
老道听后,断定此事多有蹊跷,疑点重重,绝非仅凭少年一人之力可为之。
考虑到那段神锋是他的义父,想来与剑魔掌门渊源颇深。眼下,好生安顿少年,也算是不辜负家师一片厚爱。
“夙风,就劳烦你护送小施主回房休息吧!他有伤在身,切莫让他再受惊吓。”道人吩咐下去,捋捋银丝,神态端庄。
殿堂里,虚若连连拜谢道:“谢谢神仙掌门…”
少年幼稚朴实的言语,惹得众人忍俊不禁。两人走后,老道环顾各派掌门道:“昨夜之事诸多离奇怪异,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天权俯身作揖说道:“掌门师兄,依我之见。黑龙潭巨变,龙源山麓惨案,墨羲叛变,少年奇现,这里面大有文章。”
“那师弟觉得该如何处置此事为妙呢?”老道思忖道。
天权想了一会儿,提声说:“三日后,门派新招弟子。师兄大可告知小施主。到时候经过考核,便可名正言顺地将他收入门下,免伤仙师之灵。”
“若是他资质过差,未能通过考核。我们也可保他周全,护送他下了山便是。”
听他这么说来,其他弟子点头默认,就连总掌门也表示赞同。
掌门召来弟子道:“明月,近日黑龙潭巨变,恐有不测。你且率领本部弟子,加强巡逻,切勿打草惊蛇。”
“弟子遵命”那人行礼后,阔步离去。
总掌门宣告此事告一段落,等到明日细细盘查现场后,再做打算。说完,转身向后堂走去。
风影掌门一副出类拔萃的高傲姿态,踱着小步,悠哉乐哉地离去。
夙风抱着少年,穿行在龙源山脉。虚若俯瞰着下方美丽世界,心情愉悦了不少。
先前,他总觉得繁华的闹市,或美如画的山水风景,是那般宜人。
如今,御剑飞行,饱览名贵山川,又是这么痛快。
虚若的心中对天道剑派的仰慕之情,已转为膜拜。
他紧紧地搂着夙风的脖颈,轻声问道:“夙风大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夙风望了他一眼,饶有童真的脸蛋,笑道:“弟弟,有话尽管问了便是,我定会竭尽所能地问答的。”
见他淳朴实在,并无坏心,虚若心里渐渐放下警惕。他指着突兀的观顶,弱弱地问道:“夙风大哥,偌大的天道剑派,能容得下我吗?”
夙风点了点头,指着他的脑袋说道:“傻小子,你又多虑了不是?”
“我们乃是名门正道,天璇掌门剑法精绝,当世无双,内功修为深不可测,当真超凡入圣。本派宗旨‘无量渡人’又怎会置你生死于不顾呢?”
爽朗的谈笑声,让虚若渐感安心,他借机打探拜入天道门路。
夙风表示难为情,苦涩的声音。
“当今之势,修真门派林立。”
“而想进天道,只是一个‘难’字,要成为正式弟子,真是难上加难。若要想修为有所突破,那更是难于上青天。”
他苦心劝诫着,听得虚若十分沮丧。
“遥想当年,家师资质聪慧。15岁入门,博览群书,夯实习武根基。25岁就突破中乘,放眼望去,门派中绝无第二人。晃眼30年过,他的修为才勉强触碰大乘,羽化登仙恐怕是来生夙愿。”
听他这么道来,修仙之路当真不易。回想起先前游历大好河山,果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弥足珍贵。
两人谈笑间,已来到山中。清风洗面,与那山谷极寒不同,颇为舒适。
虽已到门派脚下,夙风的热情不曾衰减。他谈天论地,道古论今。话题总不离天道乃修真门派领袖,绝无虚言。先辈修为何等卓越,龙渊山又是何等的山灵水秀。
听得虚若口中啧啧称奇,尽是羡慕神色。这才让夙风以天道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