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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失踪

这一年夏天的雨水似乎特别大,整整一个夏天,雨水都以不可抵挡的姿势没日没夜地下,破败不堪的小城浸泡在水里,散发出陈年腐尸一样的臭气。

这个夏天似乎也过得特别慢,楚千寻只感觉自己的心里似乎生了锈,如今的绿萝在楚千寻的眼里似乎已经变了模样,她的一些行为也常常令楚千寻不能容忍,在最初的激情慢慢消退后,现在的绿萝在楚千寻的眼里也渐渐变成了个自以为是的,任性的,个性强硬的女人了。有时楚千寻就想,自己当初是怎么被她迷住的呢?

楚千寻又了陷入了无尽的烦恼之中。

而绿萝也像是满怀心事的样子,常常站在阳台上发呆,只有楚千寻书桌上那盆绿萝花一直茁壮地生长着,绿萝对它特别珍爱,常常过去给它浇水、修修剪剪,整整一个夏天,它的枝蔓又长出来很多。

楚千寻的那个长篇《香水河情缘》完稿后,他感觉累极了,甚至连从头至尾看一遍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想让绿萝帮他看看,但绿萝看上去并不很感兴趣的样子,楚千寻于是又有些失望,他把那些稿纸整理了一下,放在一个档案袋里,又放在了书桌一边的一摞书底下。现在,他又开始了一个新的长篇的写作,这个小说是写两个农村青年到城市打工,甲是一个发愤图强,靠自己的写作养活了自己全家的人,乙却被金钱所诱惑,开始了诈骗偷窃,走上了犯罪道路。因为这里面有些是楚千寻自己熟悉的生活,所以写起来就顺手一些了,但楚千寻还是很不满意,他觉得他现在写的小说里根本就没有了从前的那种大气和厚重,仅仅只是为讲故事而讲故事。

为什么会这样?楚千寻为此而不解,而痛苦。他打电话给大仲马,向他讲述自己的困惑,大仲马说:“这样的题材没什么市场,你不要总写你自己想写的,你要看看别人喜欢看什么你再去写,而且你现在的状态也不行。要不,先别写了,把小说放一段日子,来我这里,挣点钱,静静心,给脑子换换氧气吧。”

但楚千寻犹豫着,拿不定主意。

父亲的生日却很快就到了,这是父亲的六十大寿,母亲想给他过得隆重一些,让楚千寻打电话给哥哥,让哥哥一家也回来,楚千寻有些犹豫,他知道哥哥是不可能回来的,就算他勉强回来,嫂子和侄子也不可能来。与其那样弄得大家不开心,还不如不打这个电话,于是楚千寻就劝母亲:“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哥那么忙,不叫他了吧。”

母亲的脸色看上去就有些难看,说:“什么是大事?我跟你爸死了才是大事?”

楚千寻的父亲比母亲明事理,就劝道:“你越老越糊涂了,他那么远,还得上班,回来干什么?不就是一个生日吗?”

楚千寻的母亲叹口气说:“本来一家人好好的,你看看现在弄得像什么,冷冷清清的。”

楚千寻忙陪笑道:“到时我领小莉来。”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只好这样了。那就早点回来,帮我炒点菜,我最近总觉着身上没劲儿。”

楚千寻说父亲过生日时领绿萝回家,也只不过是因为母亲说家里冷清,但话既已说出,就得领她回去。晚上回到住处,楚千寻犹豫着把这话跟绿萝说了,绿萝愣了愣,看一眼楚千寻,不相信似乎地问:“真带我去?”

见绿萝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楚千寻心里便有些不痛快,于是说:“你不想去?”

绿萝笑一笑:“想去啊。我早就想去了,可你一直不提这事,弄得我也不敢多说。对了,到时我得买点什么?你爸喜欢什么?”

楚千寻还真不知父亲喜欢什么,只好说:“这些我来弄吧。”

绿萝却说:“那不行,我得好好想想。”

接下来的几天,绿萝却没有再提楚千寻的父亲过生日的事,楚千寻也不好多问,直到楚千寻父亲生日的前一天,绿萝才说她已经买好礼物了,都在她的车里。给楚千寻的父亲买的是一箱干红葡萄酒,两盒保健品,又给楚千寻的父母和蹦豆各买了一身衣服,最后还从自己的店里给给楚千寻的母亲拿了一套化妆品。

第二天两人吃了早饭,绿萝说先到店里看看,省得那些美容师一看她不在就想偷懒,让楚千寻在家等着,她一会儿就回来。但楚千寻等到十点多,绿萝竟然还没回来,楚千寻有些心焦,打电话过去问,才知道有个顾客做了美容后面部过敏,非让绿萝赔偿损失。这可不是小事,楚千寻只好在家等着,好容易等到绿萝忙完,已经十一点多了。

“怎么回事?处理好了吗?”绿萝回来后楚千寻问。

“她本来就是过敏本质,来店里时也不说。不过幸亏不太严重,只好让她停用了,退还了她所有的预付款,保证给她治好。”绿萝有些疲惫地说。

两个人一边说着,看看时间不早,坐上车匆匆往母亲家赶去。而在楚千寻的父母这边,母亲早就做好了饭菜,已经打过两次电话催促了。

“这个时候了还不来,真是的,哪有这样第一次上婆婆门的儿媳妇?”楚千寻的母亲一边往门口张望着一边抱怨道。

“你唠叨什么啊,他们不是说马上就到吗?晚不了吃饭就行。”楚千寻的父亲说。

楚千寻的母亲白了他一眼,又喊蹦豆,“蹦豆,外面热,快进来等。”

蹦豆从一大早就一直站在门外等楚千寻,外面的太阳很毒,他的小脸早被晒得通红,可他并没觉得怎么热。他数着每一辆从远处骑过来的摩托车,每一辆他都以为是爸爸,可每一辆都一闪而过。这时他远远地看到开过来一辆红色的小轿车,他没想过这车与他有什么关系,就还是往远处看着,可没想到这车却在他家门口停了下来,又见爸爸从车上下来,蹦豆正高兴得想要扑过去,问爸爸什么时候买车了,但一车头,又突然看到了从车的另一边下来一个年轻的女人,竟然是小莉阿姨。蹦豆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也像是一下明白过来一样,一转身就跑回了家。

“你看这孩子,这么认生。”楚千寻怕绿萝心里不舒服,忙解释道。

绿萝笑一下,这虽然是她意料中的事,但心还是沉了下来。

蹦豆跑进屋里,楚千寻的母亲见他沉着脸,就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蹦豆却话也没说,走到饭桌前,狠狠地伸手抓了盘里一块肉就塞到嘴里。

楚千寻的母亲忙去阻拦:“哎,你这孩子,手还没洗。”

她话还没说完,蹦豆却又伸手从另一个盘里抓了一块肉。楚千寻的母亲想要再说他,一转头却看到楚千寻和绿萝进来了,她便明白蹦豆是因为看到绿萝才这样的。

楚千寻能带着女朋友回家母亲本来也是高兴的,而且那次住院时她对这个女孩子的印象也很好,可就是因为林飞红的那些话,让她心里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而现在见她第一次上门就这么晚,来了还惹得蹦豆不高兴,心里就不由得一阵气,眼睛也不看绿萝,只是没好气地说楚千寻:“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楚千寻自然不好说是因为绿萝有事才来晚了,就说:“单位有点事,我去了一趟,来就晚了。”

母亲却皱皱眉头说:“你天天没事,单今天就忙了。”

绿萝一直跟在楚千寻后面,心里不免有些尴尬,这会儿见她停下,就忙走上前说:“阿姨,我们来晚了,让您辛苦了。”

楚千寻的母亲本来以为绿萝会叫她妈,可自己忙了一上午,等来的却是一声阿姨,心里于是就不痛快,于是就冷冷地说:“快进来吧,菜都凉了。”

绿萝和楚千寻把礼物拿进屋里,绿萝本想让楚千寻的父母和蹦豆先看看礼物,但他们都像是没心思看一样,绿萝也只好把礼物放在了那里。吃饭的时候,蹦豆却躲在自己的屋里不肯出来。楚千寻进去喊他,他却狠狠地瞪了楚千寻一眼,楚千寻心里不禁恼火,正想训他一顿,母亲却在那里气得骂楚千寻:“你平常不来,一来就惹得蹦豆不高兴,我什么时候能放心地把蹦豆给你啊。”

“这孩子太不听话了,不用管他。”楚千寻说。

“不是你的孩子啊?不用管他?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楚千寻的母亲骂道。

蹦豆不出来,可饭还得吃,大家坐下后,蹦豆的位子空着,让人看着就不舒服,于是大家就只好沉默着。绿萝见楚千寻的父亲拿了一瓶白酒出来,突然想起自己带来的干红葡萄酒,就起身去拿了一瓶,让楚千寻帮着启开,给楚千寻的父母各自倒了一杯后,说:“你们以后喝这种酒吧,我妈现在每天都会喝上一杯,老年人喝这酒能抗衰老,还能预防心脑血管病。”

楚千寻的母亲看了眼面前的酒,却冷冷地说:“这种酒,我们哪喝得起。”

绿萝愣了下,没敢接话,楚千寻忙端起酒杯,拉着绿萝一起祝父亲生日快乐。绿萝明白楚千寻的心意,但说实话这时让她喊爸爸妈妈她还实在有些不习惯,就只好不说话,只随着楚千寻举了下杯子。楚千寻的母亲听到绿萝又没喊爸妈,心里便更不高兴了,原本对绿萝仅有的一点好感这会儿也荡然无存了,又见蹦豆还在屋里饿着,于是只坐了没几分钟就端了两样菜给蹦豆送过去,把绿萝闪在了外面。

楚千寻的父亲觉得很过意不去,就没话找话地跟绿萝说:“你妈现在身体好吧。”

“现在身体好多了。”绿萝忙回答。

“你爸爸呢?他还上班吧?”楚千寻的父亲又问。

“不上班了,已经内退了。”绿萝又说。

“你还有个哥哥是吧?”

“嗯。”

“他现在还卖水果?”

“不卖了。他现在开出租车。”

“开出租挣钱还行吧?”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比卖水果强吧。”

楚千寻听着他们这样一问一答,心里只是后悔把绿萝带了回来。

好容易吃完饭,绿萝正打算帮着收拾碗筷,手机却突然响了,一看是自己店里的,只好去接,偏偏又是那个面部过敏的顾客打来的,绿萝只好又安慰她,又向她保证,十多分钟后,终于挂了电话,可楚千寻的母亲早已收拾好桌子,自己说声累了就回屋躺下了。

绿萝愣在屋里,不知道该坐还是该走,楚千寻感觉过意不去,走过去悄悄跟绿萝说:“我妈就这脾气,身体又不好,你别在意。”

绿萝只是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但蹦豆却突然不见了。

晚上,楚千寻刚跟绿萝吃完晚饭,母亲就打来了电话:“千寻,千寻,快,不好了,蹦豆不见了。”

“怎么回事?妈,你别急,慢慢说。”楚千寻一惊,忙安慰母亲说。

“蹦豆不见了,今天中午你们走后,我给他弄了点饭吃了,让他自己在那里玩,我就躺了一会儿,起来后没见他,我以为他跟你爸出去了,后来你爸回来了,他说没跟蹦豆一起出去,我和你爸到处找也找不到。” 母亲语无伦次地说。

“是不是跟别的小孩一起玩去了?别着急,说不定一会儿就自己回去了。”

“咱才搬到这里,哪有小孩跟他一起玩啊。也到处找了,都没有。”

“我一会儿就过去。”楚千寻忙说。

“怎么回事?”绿萝听到楚千寻打电话,就问。

“蹦豆不见了,我去找找。”楚千寻说着就往外走。

“我开车带你去。”绿萝赶紧换上鞋要跟着走。

楚千寻迟疑了一下,想起蹦豆最不愿意看到绿萝,就说:“你在家吧,没什么事,我自己去就行。”

“我跟你一起找找得快。”绿萝不明白楚千寻的心思,还说。

“我说了,不用。”因为着急,楚千寻突然提高了声音,不耐烦地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绿萝愣在了那里。

楚千寻到了母亲家,母亲正坐在沙发上垂泪,一听到门响,母亲腾地站起来,见只有楚千寻,母亲的泪又流得更凶了:“你爸又出去找了,还没回来。这可怎么办啊?听说有很多人贩子偷小孩的,是不是让人家偷去了啊?”

“没这些事,他肯定是出去玩忘了回来,我再去找找。”楚千寻安慰着母亲,又往外走。

外面已经全黑了,这孩子能上哪儿去呢?楚千寻站在大街上,没有目标。

要是找回来,一定要先踹他两脚再说,让他以后还敢不敢偷跑出去玩。楚千寻暗想着。可是,该到哪里去找呢?楚千寻只能沿着路边每个小卖部每个游戏厅地找,但是,哪里有蹦豆的影子?

走到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公园时,楚千寻的心不由得咚咚地跳了起来,他记得刚搬到这里时曾带蹦豆来钓过鱼,那天蹦豆玩得很高兴,后来又几次缠着他要来,但楚千寻都没同意。

是不是……?

楚千寻飞奔进公园内,边四处寻找着边喊,公园并不大,在这边喊,那一边也能清楚地听到,可等楚千寻把小公园找了个遍,也没见一个人影儿。楚千寻又沿着那个湖的四周转了一圈,也没见有蹦豆遗落下的什么东西。

楚千寻突然又有些庆幸。出了小公园,楚千寻继续往前走,这时绿萝打来电话,问:“找到了吗?”

楚千寻一边用眼睛四处寻找着,一边不耐烦地说:“还没有。”说完不等绿萝理问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楚千寻茫然地站在大街上,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已经渐渐稀少,抱着一线希望打电话回家,母亲说蹦豆还没回去,楚千寻感觉自己简直就要崩溃了。他想起看过很多报道,有绑架的,有拐卖的,自己无权无钱,也没有与什么人有仇,绑架似乎不可能,那么,有可能是拐卖了?他听说过一些被拐了的小孩,小一些的被那些不会生孩子的人买去做了自己的孩子,大一些的就被领着去做小偷,做乞丐,有的甚至还被割了身上的器官卖。一想到这里楚千寻的心就发紧,似乎觉得蹦豆真的被那些人贩子偷走了一样。

楚千寻气喘吁吁地跑到派出所,那里只有两个值班的年轻人,很不耐烦地冲着楚千寻说:“是不是泡网吧去了?”

“不可能。”楚千寻说, “我们家没电脑,再说他还没上学,也不会那个。”

“哼,现在的孩子精着呢。”那个人说着,接着又转头对另一个人说,“我外甥才五岁,还上幼儿园呢,你猜怎么着,早就开始玩三国了。还是自己从网上下载的呢。”

那个人说完又回过头来对楚千寻说:“孩子不好好管教,将来还是社会的祸害。”

楚千寻心里气得要命,脸上却不好表现,只好说:“现在已经不见了,我先报案。”

“不见了这么一小会儿就报案,你当我们天天闲着没事陪你玩啊?都像你这样,我们不得累死。”那人哧地一笑说。

“那怎么办?”

“二十四小时以后。”

“可……”楚千寻还想说什么,但那人已埋下头去专心玩他的手机了。

楚千寻离开派出所,失魂落魄地回到母亲家。父亲也正垂头丧气地刚回来,母亲一看他们两个人回来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蹦豆这个可怜的孩子啊,从小就捞不着在父母身边,这一下又被人偷去了,可怎么办啊?”

楚千寻不禁一阵心烦意乱,但还是安慰母亲:“没事,肯定是出去玩忘了回来了。”

“唉,我想起来了,肯定是你今天上午带了小莉来,他不高兴就跑了。”母亲说。

经母亲这样一提醒,楚千寻也想是不是蹦豆自己去找林飞红了呢?忙把电话拨过去,响了好半天林飞红才接,但她的语气去听上去很平静:“有事吗?”

“我想问问蹦豆是不是去你那里了。”楚千寻说。

“他在哪里你不知道吗?”林飞红却不正面回答。

“他在就在,不在就算我没问。”楚千寻有些不耐烦地说。

林飞红却突然像爆发了一样喊叫起来:“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啊?口口声声说对他好,这还没给他娶后妈呢,就不要他了。他这么小,就让他跑这么远的路来找我?坐在我的门口等了我一下午,你们也不找找,要是我今晚不回来你们还想让他在外面过夜啊?你们要是不要他了,我要,我自己带,我就不信我养活不了他。”

楚千寻一听蹦豆在林飞红那里,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不管林飞红在那边说什么,现在他听上去都不觉得刺耳了,于是跟林飞红说:“让蹦豆跟我说句话吧。”

林飞红却说:“他不想跟你说。”

楚千寻的母亲从楚千寻的语气里也知道蹦豆在林飞红那里了,一把抢过楚千寻的手机对林飞红说:“飞红,蹦豆在你那里啊?都怪我啊,中午我就是睡了个觉,没看住他。要是今天找不着他,我就不活了。快让蹦豆跟我说说话……哎,小祖宗啊,你可吓死奶奶了,以后可不要这样了,啊?听到了没有?……嗯,好,你在那里住两天,好,好。嗯,好。”

挂了电话,楚千寻的母亲愣了愣,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妈,找到了就行了,你哭干什么?”楚千寻忙说。

母亲哭了一会儿才说:“能怪孩子吗?不都是你们大人造的孽。要是两个人好好的一块儿过日子,能让蹦豆像现在这样没爹没娘的?他就是怕你结了婚,后妈对他不好,成天地问你为什么跟他妈妈离婚,你让我们说什么?”母亲越说越有气,声音也不禁大了起来,“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非得离了?那个罗小莉,也不见得就是个真心跟你过日子的人,她再对蹦豆好,能比得上蹦豆的亲妈?”

楚千寻无言以对,父亲却悄悄喊了一句:“孩他妈,来人了!”

楚千寻和母亲抬头一看,父亲正尴尬地望着门口,而在门口站着的,是满脸苍白的绿萝。

绿萝又消失在了楚千寻的生活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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