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勒?原来是和他远走高飞!”五指弯曲,黑泽烈掐住她脖子的手忽地收了收。
“呜呜,呜呜,黑泽烈,你干什么!”
柯柔吃痛地闷哼,却被禁锢住不得动弹。
看了眼闪烁的电梯数字,黑泽烈俊眉上挑,跨前一步,“放了!”
一手撑住墙壁,一手抚住晕眩的额头,柯柔闭着眼叫喊:“混蛋,闪开!”
“你带我去哪里?我要回去!”
“放你回去?放你回去找费勒?”
“当”地一声,电梯门打开。
“砰砰砰砰……”厚实的大门忽地一阵阵急促拍打声,连厚实的门似乎都在震动。
“黑泽烈,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黑泽烈柯柔,柯柔……”费勒焦急的叫喊夹杂着“砰砰”响的敲拍,响彻房间。
直接找上门?
这个疯子,总是能如此残忍地折磨自己。
疯狂拍打换不回一丁点的回应,费勒往后退开一步,大脚上抬,开始直接一脚踢上了门板。
从地上拿起西装,从西装口袋找到手机,黑泽烈按了楼下接待处的电话:找两个保安,将我门口那个疯子扔出去!
“砰砰”的踢门声窜进他耳膜,黑泽烈暴怒地紧绷脸颊,若不是声音实在太吵,他是打算让他听听柯柔暗哑的嗓音。
“总裁,有四个警察上去找你了,据说是那个人报的警,说你房间藏有逃犯!”怯怯的声音自话筒传出,声音低得黑泽烈几乎听不见。
“总裁,要不要通知总经理回来处理?总裁……”电话那头的前台还在说着话,黑泽烈已经切断了通话,“啪”地一声巨响,手机甩在米色的墙上,机体和电池瞬间分离。
转头盯住床上“噼里啪啦”掉泪的人,黑泽烈紧绷的脸蒙了层寒光,咬牙切齿:“两分钟,滚!”
“黑泽烈,我告诉你,马上就有警察上来!你必须开门!”左腿踢痛了,费勒换上右腿,右腿感觉几乎骨折,厚实的房门依然岿然不动,毫无办法,费勒只得继续隔着门怒吼。
混蛋,竟然直接在赛车场上将柯柔掳走!
他恨,恨五年前自己的柔弱无能,更恨现在的自己,眼睁睁,却无能为力。
拉住门板,费勒半跪下身子,“啊”地一声仰天狂啸!
紧紧捏住西装外套的边缘,柯柔疲惫地把额头贴在车窗上,双眼空洞地盯着一闪而逝的街景,宛如失去生命的破败布娃娃。
双手抓住方向盘,费勒时不时抬头看看后视镜,缠绕一圈的五指嵌入掌心,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只要她愿意,天涯海角,他都愿伴随!
而她现在了无生气的模样,仿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残酷地将自己隔绝在外面。
一丝抽搐,柯柔暗暗倒抽了口气。
麻木地推开车门,双脚着地,差点软了下去,费勒慌忙上前圈住柯柔,凝视着她红肿的眼睑:“小柔,我一直在你身边!”
抬眸,将视线稳稳投落在费勒焦急的脸上,柯柔却失去了刚才逃离时候的急切的依靠情绪,扶住他的手,停顿几秒,便又松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独自往家门去。
那个自私的念头,轻易就在她脑海动摇。
看着幽魂似的背影,费勒忍不住上前挡住柯柔的路:“小柔,听见了没有,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我们结婚好不好?只要结了婚,他就不会纠缠!”
只要结了婚,黑泽烈就不会继续纠缠,柯柔就不会再继续痛苦,而他也坚信,他能给柯柔幸福。
抓住柯柔揪住西装的冰凉小手,费勒急切地将她的双手放置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想要让柯柔感受自己激烈的心跳,深情的墨瞳紧紧凝视柯柔苍白的脸颊。
没有料到费勒突然的求婚,双手被抓住,柯柔却一眼的惊骇,静止地僵住。
心底才刚动摇了那自私的念头,却突然被求婚,柯柔霎时五味杂陈,如果可以,她多想就依偎在他壮实的肩膀上。
“小柔,我爱你,比以前还要爱你!没了你,我的生活一片黑白,根本没有半点的色彩。我想要和你一起度过每一天,想让你的色彩渲染我的人生!我爱你,这次,我不会再放弃,也不会再丢下你,不管怎么样,我一定竭尽全力守护你!”
那段离开柯柔的黑暗日子,日日被思念腐蚀却不得不独自躲在遥远的角落,刻意不去知晓任何她的消息,疯狂陷入工作,白天黑夜颠倒,为的不过是自我麻痹。
那样行尸走肉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倾尽心血的告白,不顾不管所有的困难,为的不过是要守候在她的身边,给她安稳的幸福。
才刚收敛住的薄雾渐渐地再次渲染上长长的睫毛,柯柔咬紧唇瓣,半仰起头,吸着鼻子,努力将眼里的泪意纳回眼眶。
爱,如此飘渺,却让人不顾一切。
如果,她的心能再麻木点,能再放开点,那该多好。
如果真能这样,此刻她就是简单的幸福小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她连简单地点个头,顺了费勒的意都如此艰难?
温热的手抚上柯柔的眼眶,费勒心疼地用拇指的指腹压了压柯柔轻颤的长睫毛,轻柔拭去那细腻的湿润,稍稍用力,将柯柔的头重新压下,往下俯视。
费勒缓缓单膝跪下,因激动而声线颤抖,连发音都不平稳:小柔,答应我,让我照顾你!我会将曼曼当做自己的女儿,如果你不想,我们就不要小孩,只要曼曼一个就好!
冰凉的湿润汩汩而下,流进紧咬的唇角,淡淡的咸窜如口腔,柯柔泣不成语,企图用力地抽出刚又被重新包裹住的双手。
太深情太美好的爱,她不配拥有。
自私去拥抱只会毁了费勒的一生。
因为爱她,费勒抛弃了自己,可是,她真的不该如此自私。
“当”地一下坠地声响,打破了俩人的世界。
柯柔挂着泪眼,急促地扭头,一眼就看了紧咬着唇站在门口的苏盼。
湛蓝色的连体裤搭配纯白的长袖T恤,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一脸的素净,唇瓣却轻颤,皓齿下的唇瓣泛白,能想象那样的唇齿相咬是花了多大的力气。
“盼盼……”低声呢喃,柯柔透着迷蒙的泪眼却敏感地发现苏盼眼里的惊慌和伤痛。
视线从柯柔侧过身的空间投过,费勒也看见了呆呆站在原地的苏盼,仅仅两秒的停留,费勒的视线撤回到柯柔身上,依然坚毅地单膝跪着,等待着柯柔的答案。
走到这一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也不会被阻挠。
随着费勒视线的转移,苏盼凝视费勒下跪的姿势。
“对不起!”胡乱地大喊了句,苏盼转身就跑了出去。
她只是单纯地想送个花瓶过来给柯柔,却撞见了费勒深情的告白,亲眼目睹费勒单膝下跪,庄严地求婚。
披散的秀发随着她的狂奔而四散飞扬,抑制不住的滚烫泪珠也在风里蹂散,一滴滴地往后飘荡,似乎都落进了耳膜里。
“让我照顾你!我会将曼曼当做自己的女儿,如果你不想,我们就不要小孩,只要曼曼一个就好!”费勒铿锵的话语不断在心里翻滚,苏盼飘荡的泪滴愈来愈稠密。
原来,最痛的不是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自己;而是,心爱的人单膝下跪深情告白。
在那一霎,费勒的世界只有柯柔。
在那一霎,她永远走不进他的世界。
“勒,你先去追回盼盼,她哭了!”扭过头,柯柔收住了眼里的泪,扯动被握住的手,焦急地让费勒起身,赶紧去追苏盼。
看着苏盼疯狂奔跑的背影,刚刚惊鸿一瞥的伤痛,柯柔的脑海忽地一阵雷鸣。
“苏盼爱费勒!”一个如此简单的事实,她却在憋见她眼底的受伤时才参透。
“不,我不会起来!柯柔,我在等你,等你的点头!”捏紧柯柔的十指,费勒忽然失控地狂吼了起来。
为什么,明明是他在等待,最后的焦点却是离开的苏盼!
“不,勒,你快起来,快起来去把苏盼找回来!”罕见的狂吼却让柯柔也失控了起来,同样狂吼了回去,花光了力气。
她是自己如今唯一的闺蜜,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害。
她恨的只是自己的愚蠢。
历经了佟傲儿,为什么,她总是看不见别人对费勒的爱。
为什么,总要等到相互厮杀,相互伤害,当所有都裸才明了纠结的真相。
这算是老天爷对自己的残酷吗?
“柯柔,我在等你答案,你快说,让我照顾你一辈子!”揪住柯柔的指尖,费勒激动地站了起来,笔挺身子,清明的眸光翻滚狂暴的风云。
隐隐的预感,费勒觉得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原点,他最终只能是守候在一旁的好友。
所以,即使残忍也好,逼迫也好,他必须让柯柔点头。
收住的泪再次决堤,弯弯盘绕在脸颊,柯柔再也无法忍受,使尽力气扭动手腕,大力地甩开费勒的双手,弯下腰张大嘴对费勒拼尽全力地大喊:“费勒,我不爱你!!我不爱你!爱你的人是苏盼!!”
花光力气,为的只是拼凑最原始的真相。
对,她不爱费勒,她再也不能自私。
苏盼脸颊的刹那神伤深深震撼了她的神经,她再也不能鸵鸟地委求自私。
低垂下双手,费勒失神地不断倒退,怔愣地看着拼尽力去的柯柔。
“费勒,对不起,对不起!”张着嘴,咸咸的泪珠吞入喉咙,柯柔喃喃低语,透着迷蒙地泪眼凝视不断倒退的费勒。
酝酿多年的情感,随着她的一声呐喊,宛如平地突兀的惊雷,“轰”地一声,一切又回到了原地,残酷的原地。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道歉。
一个不顾他自己的男人,五年前被自己深深伤害,五年后,她再往他的伤口插上了致命的一刀。
连她自己都在瞬间恨上了自己。
倒退的脚腕被台阶挡住,一个踉跄,费勒竟跌坐在台阶上。
双手分别揪住两侧的大腿,柯柔极力遏制住自己上前搀扶费勒的冲动,收不住的泪水簌簌直下。
到了这一刻,不管如何的残忍,也必须斩得干净,必须不给费勒一丁点的幻想。
右手撑住台阶,费勒侧着脸低垂下头,让人看不见他眼里的悲伤。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费勒才利用右手撑住台阶的力量慢慢直起身子,踉踉跄跄越过柯柔,直接离开。
听着费勒沉重的脚步声,柯柔仰起头睁大着眼盯了几分钟洁净的天空,让眼眸里蓄满的泪水全流进发鬓,才缓缓往家门而去。
把爱自己的人自私地成为自己支撑的依靠却不能给予幸福,柯柔甚至觉得过去的自己利用费勒的爱的行为非常龌蹉。
如今,看到了苏盼的等待,她终于勇敢地用力将费勒推了出去。也许她会永远失去他,却比永远将他困在自己身边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