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离硕下定决心,将老虎一并捎带上,趁着天色尚早赶着马车向村子的方向驶去。
为了避免两名女子的伤势加剧,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力求讲究一个稳字,待到徐离硕赶到临邑村时,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村里人睡得早,后半夜的乡间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仅能听见几声蛙叫虫鸣。
徐离硕的家住在村子的最北边,背后便是一面大山,属于人烟相对相对稀薄的地方,他将马车赶进院子里,一进屋看见他的女儿安安趴在他屋子里的桌子上睡的正熟,徐离硕心疼极了女儿,但一想到外面还未处理伤口的姑娘,只好狠心将女儿推醒。
安安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一看是爹爹回来了,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别人都说爹爹的本事大些呢,绝对不会出危险,可是她仍然很害怕,她刚有了爹爹一年多,她绝不允许老天再把爹爹带走,看吧,老天听到她的祷告就乖乖的把她的爹爹送回来了。
徐离硕习惯性的摸摸女儿的头,眼里装着满满的父爱,“安安,爹爹从山里救了两名女子,一会儿你给她们清洗一下伤口换一身衣服好不好?”
“好!”安安虽然有很多的疑问,但是她从小就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爹爹这么晚回家,一定非常的累了,等到爹爹休息好后有时间再问也不迟。
徐离硕将赵星辰和舞儿抱到安安的房间,安安被赵星辰身上凝固的血液吓了一跳,当初从青山村逃出来时她刚刚3岁,许多事情都不记得,对于死亡见得很少,更别提像赵星辰这样半死不活的了。
安安扯着爹爹的衣襟,大眼睛里承满了惶恐,嘴里弱弱的说,“爹爹,我怕!”
徐离硕一想到女儿仅仅是十岁的姑娘,正是该被好好保护的年纪,让她去照顾病人太过强人所难了,没办法,他只能去了隔壁父亲家,将爹娘妹妹叫起,帮忙照看病人一二。
徐离硕的娘被半夜折腾起来心情非常不好,可是转念想起徐离硕给家里盖的大房子,还有逢年过节孝敬的银两,心里好受了不少,认命的披上衣服带着三儿媳妇去了徐离硕家里。
徐离硕见家里安置妥当了,转头又去了村里的刘大夫家,刘大夫在村里的地位很高,医术也不错,村民有个大病小情的皆愿意让他来看看,可惜医术好是相对而言的,面对舞儿的内伤唯有摇头叹息的份,他写下了一张药方,若是三天内醒不了就直接准备后事吧,而赵星辰的情况不算严重,体内的蛇毒清的差不多了,好好处理完皮外伤,再喝上几天药便没事了。
徐离硕付了诊金去刘大夫家抓了药,待到他再回来时太阳已经悄悄的爬上了山头,村里有人听说浑身煞气的徐离硕半夜请了大夫,有关系不错的来他家打听,一进门看见院子里死了的老虎,立刻吓得不敢再进,慌忙的又跑回了自己家。
徐离硕打死老虎的消息一传开,仿佛一枚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水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花,村民们对徐离硕原本畏惧,复又加深了几分。
徐离硕听到谣言,解释过老虎不是他打的,可惜连他的女儿都不相信,他也就不再多费口舌,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估计他同样不敢相信两名女子有那么大的本事。
赵星辰和周公下棋下的不错,可惜耳边总有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她不得安生,她被吵的实在心烦,只好放弃了与周公叙旧,睁开眼睛看向粉色的床顶,她回忆了一下晕倒前的场景,并没有找到住进民居这一段,估计是那位勇士把她带到这里的。
她身上穿的是自己往日买的衣裙,旁边躺是舞姨,正睡的安详,应该还活着,由此证明男子对她们没有恶意,可是她身边这两个八哥又是怎么回事?唠嗑唠到连病人醒了都不知道,还真够失职的。
赵星辰为了提醒自己的存在,特意咳嗽了一声,结果人家置若罔闻,她又重重的咳了两声,才将两人从东家长李家短的热烈讨论里拉出来。
车寡妇,不对,是徐离硕的娘正在和三儿媳妇说着丁家的烦心事,猛的被赵星辰打断,她一抬头,正好撞进了赵星辰的眼里,对面的姑娘眉如远山眼如秋水,比年画里的仙女还要美貌,让她不由得嫉妒,想当初她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有名的一只花,见到的人没有不夸赞的,老了老了,美色不再,唯有收收心找个人好好过日子了。
车寡妇的心思多,相对而言徐离累直接了不少,她端了一碗水放到赵星辰的手里,眼里贪恋的望着面前倾国倾城的容颜,频频赞到,“姑娘真好看!”
赵星辰渴极了,放下自幼养成的良好规矩,仰起头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对别人惊艳的眼神她早已免疫,反正不会缺一块肉,她们愿意看就看吧。
徐离累的眼睛快要冒出星星了,美人就是美人,无论什么动作都美的惊心动魄,要是她是一个男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她娶回家,哪怕什么不做天天看着也养眼呀!不得不说,徐离果和徐离累不愧是姐妹,对赵星辰自然而言的拥有一种特殊的好感,虽然原因不同,但是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女人的美貌往往是男的沉醉女的嫉妒,像徐离累一样眼里完全是赞美的女人赵星辰是第一次见到,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赵星辰见窗户内的景色不错,起了相交的兴趣,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必须想办法化被动为主动。
赵星辰将水碗递给徐离累,嘴角扬起一抹完美的弧度,眼看徐离累被迷的七荤八素后轻声细问,“这位夫人,我现在是在哪里?”
“临……临邑村!”徐离累见美人问她,激动的说话都结巴了,“不用叫我夫人,如果不介意,你叫我累累就好。”
赵星辰从善如流,声音更温柔了,“嗯,累累,救我们的那位勇士在吗?”“在!当然在!”徐离累一想到没有通知徐离硕,立刻从床边站了起来,“等一下,我去叫大哥!”
“大哥!漂亮姑娘醒啦!你快来呀!”离的挺远赵星辰仍能听到累累的喊声,原本胸口的郁气散了不少,再看到依然傻傻的坐在原地事不关己的老妇人,她直接扔了一个冰冷的眼神。
车寡妇被瞪的一愣,更加的不喜这位姑娘,别看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个能装的,她得看好了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以免魂儿被妖精勾了去。
不多时,徐离硕在徐离累的陪伴下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七、八岁穿着嫩绿色粗布身体瘦小端着鸡汤的小姑娘,容貌与累累有五分相似,称不上漂亮,但也是清秀佳人。
赵星辰从床上撑着下地对徐离硕行了一礼,“勇士救命之恩,星辰在此谢过!”
农村不存在那么多的规矩,大户人家行礼她们是第一次见到,三个女人皆显得有些惊奇。徐离硕似乎早就料到一般,眼里平静无波,将赵星辰虚扶起,“姑娘的伤势需要修养,还是躺床上吧。”
在一个小地方居然有如此有见识的男子,既不沉迷于她的美色,又对她异于常人的行为见怪不怪,赵星辰猜想她的救命恩人不该是一个猎人那么简单,至少曾经也是一个有身份的。
她不傻,刚才行礼只是为了说明她不是一个无知村姑,和这里的人属于不同的阶层,不希望他打她的主意,毕竟以身相许的戏码常见的很,哪怕在京城同样屡见不鲜,她不得不防患于未然,不过现在似乎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徐离累重新把赵星辰扶到了床上,旁边的小女孩带着几分腼腆踌躇上前,将手里的鸡汤递到赵星辰面前,“姐姐,这是我刚熬好的,很好吃呢,你喝了后身体就会很快好了的!”
“谢谢你!”赵星辰肚子真的饿了,从昏迷到现在她一直饿着肚子,哪怕喝了一碗水也不顶事呀。
车寡妇闻到飘在空气中的鸡汤香味,口水在嘴里不停的酝酿,寻思着如何能把鸡汤端回家里去,她家里这一年多存了不少的银子,可是她穷了一辈子,实在是穷怕了,吃穿用度上一向节俭,也就是面对孙子上面能大当一点,有好吃的好喝的全部留给孙子,她自己已经有三、四天不曾用过荤腥了。
“大硕呀,天色不早了,娘家里没有鸡汤可以喝,但也不能饿着他们爷几个不是,娘把累累留下了,这就回去做饭。”车寡妇直接要怕别人听到说闲话,只好拐弯抹角的说,也不知道徐离硕听没听明白。
徐离累在车寡妇看不到的方向翻了一个白眼,她大哥从小对她最好,更是疼爱小侄子小侄女的紧,有鸡汤怎么可能不给他们留一份呢?
徐离硕立刻印证了徐离累的话,“娘半夜来照顾了这么久,绝不能饿着回去,我让安安把大部分的鸡汤盛到了盆里,娘带回去和爹他们一起吃吧!”
车寡妇一听乐了,直夸徐离硕是个孝顺的,她和他爹有大福气了,接着高高兴兴的端着一盆子鸡肉回了隔壁的院子,完全不去想剩下的那些够不够徐离硕他们吃的,在她心里,徐离硕和徐离累终究是个外人,既不是她生的,也不是她养的,她不是圣母,大面上过得去就罢了。
赵星辰将一切看在眼里,寻思着无论哪里都有偏心眼的娘,她未来在这里养伤的日子不会太无趣了。
等到徐离累和安安被叫出去吃饭,徐离硕开始和赵星辰谈论老虎的去处,老虎是赵星辰她们打死的,那就等于是她们的财产,徐离硕是光明磊落之人,不会去占这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