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竹见那小混蛋走了,松一口气,众人也因为秦晓那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渐渐散去。
她让珠珠给了那女子些散碎银子,“我不买你,只当是帮你个忙,这些钱将你父亲的身后事儿办了,给自己再置办些嫁妆,寻个靠谱的青年嫁了吧,好皮囊无人看顾,怀璧其罪,净是给你招来无妄之灾。”看着她又不禁笑道:“不过你身手也真是好,我都躲在墙边了还能一把抱住我,吓死我了……”
那女子闻言抱着如竹又是呜咽不已,用官话断断续续地说:“谢谢……小姐。”
那馄饨摊主又来作揖感谢,如竹不敢受礼,开玩笑道:“看来在这里嘴遁只能杀熟,关键时候,还是得看谁的手段硬。”
秦晓看如竹脸色有些发黑:“小姐,您今日自报家门……”
“就是为了体现你的手段硬,秦大哥,你好厉害啊!”珠珠笑眯眯的接口。
如竹点点头道:“聪明,点评的一针见血!”
那女子见如竹要走,拽着她的袖口不肯松手。
珠珠见之不乐意:“做良家总好过其他吧,我家小姐既然搭救你了,你还不惜福吗?快回去将你爹后事办了吧,我们不是这里的人,带着你并不方便,你还是速速回去吧!”
如竹看着她促狭的一笑:“既然今日遇到了,也是机遇一场,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来日方长,以后好生珍重,嗯,找个武功高强的夫君保护你。”
那女子闻言只得松手,只是跪在地上重重地给她磕了几个头,这才亦步亦趋地离去。
此时对面二层的全时空连锁同福客栈二楼高配贵宾间也有不少人在看热闹,天字号间有一发束青簪着玄色深衣气度高贵,威仪不凡的男子抿着嘴淡淡道:“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位知府小姐很是有点意思。”
他旁边的年轻人相貌清瘦,带着有几分书卷味,蹙眉道:“若真是位一个大家闺秀,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想不到闵先生这样的人倒拘泥于这样的规矩,让人意外。”
“大人言重了,既然是千金小姐,本就该待字闺中,在外面惹这样的事端出来,委实不该。更何况她还贸然自报家门,难保没有徒惹有心人的嫌疑。”
“先生若是看上那女子,就当早早下去相救,本督自会相助,张家再多钱财,也不过昙花一现,现在她既然已是自由身,先生既有心爱护,又何必再顾忌身份。”
“大人,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在军中时日还多,能红袖添香也是她的福气,关辅,将那女子请上来吧。”
“先生从头到尾都在观望,纵然谨慎,一时出手慢了,张家那小子这才得了机会,让先生悔不当初,那女子虽美貌,你却更爱惜自己的谦谦君子的羽毛。左右不过是个玩物,军中寂寞,先生还是随意些吧!”
“大人言重了,即是这样,那学生就愧受了。”
“罢了,您即是蒋先生的同窗,我也当礼待你如他,素闻你有万州君子之称,品行高洁,才华横溢,但本督所了解与蒋先生所知不同,知你时常流连烟花之所,甚是风流,现在益州局势动荡,本督需要的是——先生的谋略,其他的事儿,你尽管提来,本督自然不会亏待你。”见关辅带着那女子上楼,他忽然似笑非笑道:“也不知道先生是纳还是抢,若是同张家竖子一般,倒不如我在军中给你找几个会伺候人的呢。”
闵世友闻言冷汗浃背,他拱手道:“学生心中喜爱那女子,自然是要纳为侍妾,请大人成全。”
刘渊双手负立,看着楼下恢复原状的街道,想起那个小丫头口型所言:好皮囊无人看顾,怀璧其罪,净是给你招来无妄之灾。一双狭长的凤眸里难得载满笑意,心中暗道,你若真懂,又安敢如此这般自在逍遥。
关辅在外肃声奏报:“大人,人已带到。”
刘渊闻言,恢复一贯的淡然:“带进来吧!”
闵世友面无表情,嘴角却有意无意的勾起。
如竹一行人回去的路上,又带了些点心给如松,这进了房间,兄弟二人已经喝到微醺,醉眼迷蒙的看着进来的她,如松笑道:“竹儿过来了,今夜卫兄邀我们去看江南花灯,我已经应下了,你意下如何呢?”
“那没事儿,我今天收获不少,就不同你们去了,你们俩玩的尽兴一些就好。”明天一大早还有政治任务需要完成呢。
如松挑眉笑道:“以前干什么都爱跟着我,今天难得不跟,在花船之上,卫兄说了,有专门接待女宾的船,你不必担心。”
卫皞点头道:“正是,既然难得到益州,我们又在此相遇,何必辜负了这番美景呢。”
如竹将点心放在桌子上打开,让两人尝尝。自己又拍拍刚买的话本,“谢谢卫大哥的一番好意,我哥哥陪我到益州,尚未游玩过,不如这几日你们结伴一起多走走看看,也算不白走一遭,我每天都要奉香,实在不宜出行。不过呢,也不愁寂寞,你看,刚买了些话本慢慢回去看。”
卫皞闻言一喜,抚掌大笑:“如此甚好,我也有些事情拜托许兄呢,他担心你在璧合观中的安危一直犹豫,如竹你如此善解人意,实在是让我喜出望外。许兄,既然如竹这样说了,你意下如何?”
如松白了她一眼:“白替你操心了,我总怕你一人在观中受什么委屈了,有什么危险了,你个小白眼狼,转手就把我推出去了,也不问问他会差使我什么事儿,完全不管你哥哥我的安危。”
如竹闻言迷茫地看着卫皞:“卫大哥,你打算让我哥哥帮你办什么事儿呢?他怎么这个反应呢?”
卫皞五分酒意上头,叹道:“此事儿,许兄出手的把握要比我大得多,毕竟你们都是官家,走到哪里都不会生分,益州的生意一直盘不活是除了因为此地军中采补一直不稳,实在难以下手打发,而丝绸坊、酿酒坊是我来了才接到的店,原本是想运作起来,补给日常的花费,哪知道产绸子的淮左,产粮的东南都遭了旱灾,而产量下降了五成还多,产桑的成本和粮食的成本因此都大幅增加……”说到这儿,他自嘲地笑笑,摇摇头道:“竟然和如竹妹妹说这样的事儿,是为兄之过,还望妹妹多加原谅,我自罚三杯请罪。”
如松看他失落,于是劝道:“你来之前,就是这个烂摊子了,我原本就知你对生意这事儿不着紧,没想到伯父竟然此时让你来益州,实在是蹊跷,一个好好的举人不做,来做什么生意。”
“军中之事,既然管理物资的人一直在变,总是要多放些耐心的,毕竟卫大哥你才来一个月余,能将此事儿摸个清楚就不错,再投其所好而已的事情,对你来说应该问题不大,至于丝绸坊和酿酒坊,我对此也不懂,但是倘若淮左和东南不行,那你再往南看一些也无妨,南越天气一直都是四季如春,不足之处瘴气尤重,可粟米、棉花从来是不缺的。做生意本来就是通有无,难道你找我哥哥就是想借他来疏通下这些关系的吗?”如竹想了想,也许是因卫皞虽然耳濡目染的多,但毕竟自己上手却是这回,实践和理论总是有些差距,受现代贸易和物流的影响,她试探性的提出个观点,看能不能提供些方向性的启发。
卫皞与如松闻言皆苦笑不已,如松醉眼朦胧道:“竹儿,倘若不是卫兄已跟我提起此事,我都以为是你们两个商议过的结果呢!虽然说法有些出入,思路倒是如此契合。”
两人又饮了几杯,卫皞看着如竹道:“常听许兄说起妹妹聪慧,不经事不知,今日为兄真是佩服,我听说妹妹素日爱听管弦之乐,今得解惑之由,为兄愿献丑吹奏一曲,还望不要见怪。”如竹微笑着托腮欣赏,好端端的高富帅非再走个什么文艺路线,再转头一看,如松正听得如痴如醉,不禁好笑地摇摇头,原来这里的伯牙子期还要走商业路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