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那日在畅春园胤礽到底怎么了你,你从实说来,朕一定为你出气!”
“回皇上,幸亏宫女们及时赶到,二阿哥并没对奴婢怎样?否则,奴婢怎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康熙以为丽贵人一是怕羞,二是怯于太子的势力,也许更是为了她个人的名声和地位着想不愿说出真相,他有点恼了,喝问道:
“你不说实话就是故意勾引皇太子,败坏宫规!”
丽贵人急了。
“奴婢确实没有半丝半毫不合宫规的言行举动。那日在畅春园太子只是有不轨之心,却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也许,也许是误会吧?”
“哼,误会?你不在宫中去那畅春园干什么?一定是你耐不住宫中的寂寞——”
不待康熙说下去,丽贵人扑通跪在地上。
“皇上明察,皇后娘娘说畅春园新近从西洋引进一对好斗的牛,并说斗牛十分精彩,便带我们姊妹几人去畅春园观看斗牛,当晚留宿那里,谁知——”
丽贵人稍稍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奴婢是清白的,皇后娘娘可以作证。”
康熙气得一跺脚,拂袖而去。
康熙来到坤宁宫,早有人报知皇后,康熙刚刚踏进宫门,皇后就率众迎了出来。
皇后一看康熙的脸色就明白了几分,但她早已胸有成竹。
礼毕坐定后,康熙喝退众人问道:
“畅春园的事作何解释?”
“皇上整日处理国事繁忙,臣妾本不想将此事告知圣上,以免圣上烦心,何况又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既然皇上问起臣妾就直说了。”
皇后故意叹口气,“唉,家丑不可外扬,可纸里终究包不住火,这事都怪臣妾粗心,本该防患未然,还好,没有酿成大错使皇上受辱,实乃不幸中的大幸。”
“皇上有所不知,皇太子经常蹿行后宫之中,有时故意和一些宫妃调笑,不轨之心早已有之。臣妾本想早早奏报皇上训教一下太子,可臣妾又怕无凭无据说与皇上听了,皇上也不相信,这就怂恿了太子的胆大妄为之心,以致发生了畅春园私闯丽贵人之室的事。”
康熙十分不高兴地喝斥道:“你身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不在宫中和宫妃一起守规遵法,私去畅春园干什么?”
“皇上多次在臣妾及其他妃嫔面前提及畅春园的西洋斗牛一事,并要带臣妾等人前去观赏。几位姊妹也多次在臣妾面前提起此事,都想前去看个究竟,饱饱眼福,臣妾经不起姊妹们的央求,就和她们一同去了畅春园,谁知竟会发生这等事?臣妾知罪,请皇上发落!”
康熙气得脸色发青,只顾低头喝茶。他怎不恼火呢?当年因为纳兰侍卫的事,钮祜禄氏皇后被逼死,纳兰侍卫也被赶出京师,如今又发生了这事,让他这位皇上的脸面往何处放。但他更恼皇太子不争气,给其他几位阿哥留下话柄,将来如何威服众人,这江山大统之事如何担得起?
皇后见皇上生闷气。又说道:
“皇上应该严格管教皇太子,如此下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江山社稷大事会因二阿哥——”
“住口,这等事是你问得了的?”
康熙喝住了皇后,“朕还不糊涂,谁是谁非一时还难以分辩,待查明后再作处置。”
皇后也不示弱,“臣妾并无过问朝中大事之心,对继统大事更无资格过问,皇上对二阿哥望子成龙之心可以理解,但皇上也不能任意滋长太子的胆大妄为之心,如果不是皇上的过分娇惯怂恿,二阿哥怎么会有今天的目空一切行为,如果不严加管教,明天不知做出什么非礼的事呢!”
无论如何,子之错父之过,康熙无言以对,如何处置胤礽他心中也没底,事情没弄清之前,他不愿做出任何有损太子之位的行动。
皇后见皇上对自己的话似乎有些动心又大胆地说道:
“为了培养二阿哥的德性,皇上可以故意考验一下二阿哥,也许更有利于二阿哥的成长。”
“如何考验?”康熙反问道。
“颁诏天下取消二阿哥的皇太子身份,令他苦修养德炼性,待二阿哥真正有德有才承袭大统之时再诏告天下恢复二阿哥的太子身份,皇上以为呢?”
康熙一时猜不透皇后这话的真正用意,不置可否地说:
“太子的废立关系到国之根本,岂能儿戏待之,说立就立,说废就废,就是朕也没有这个权力,须内阁大臣一致通过才行。何况胤礽的行为并没有达到废去太子的地步,你这话传进太子耳中会伤及母子之情,今后不许随便多言!”
皇后怔了怔,不知如何给自己找台阶。
胤礽惴惴不安来到养心殿,他知道畅春园的事早晚要被皇阿玛知道,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皇阿玛知道了。明知今日少不得一顿挨骂,也不得不来,如果挨骂能获得皇阿玛的宽佑,那实在是万幸,就怕皇阿玛听信他人的怂恿严惩自己。别看皇后那天晚上说得冠冕堂煌,说不定都是她从中作梗,对皇后他一直都心存不满。当然,他也明白,皇后对他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儿臣叩见皇阿玛!”胤礽跪在地上怯怯说道。
康熙只作没有听见,仍低头批阅奏折,胤礽只好提高嗓门喊道:
“儿臣叩见皇阿玛!”
康熙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抬眼打量一下胤礽,冷冷地问道:
“你知道朕传你来做什么的吗?”
胤礽刚想说儿臣不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怕这样更引起皇阿玛的愤怒,只好再次叩头说:
“儿臣知罪。但皇阿玛也允许儿臣辩别几句?”
“哼,朕并没有不让你说呀,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来!”
康熙没有说“起来”,胤礽只好仍跪着,他心一横,仰头说道:
“畅春园一事儿臣虽然也有错,但儿臣是冤枉的,遭人陷害,请皇阿玛明察。”
康熙一听这话勃然大怒,一拍御案斥道:
“朕让你来此并非要惩治你,而是想问明缘由,想不到你当着朕面都如此蛮横,强词夺理,背后还不知做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呢?你说有人陷害你,朕倒问问你,是谁陷害于你?是朕,是皇后,还是丽贵人?”
胤礽被康熙这一顿劈头盖脑的话骂得昏昏的,一句话也答不出来,低着头思考如何给自己开脱责任。
康熙见胤礽理亏不再言语,又训斥说:
“你身为皇太子,将来要承袭大统之业,须群臣拥戴,万民敬仰,在众阿哥中间也应成为楷模,只有这样朕才能放心地把大清基业传递于你,想不到你,你,你,你太令朕失望了。”
康熙几乎要流出泪来。
胤礽见状,跪着向前挪动两步,哀求说:
“阿玛,儿臣让你失望了,你处罚儿臣吧?”
胤礽说着,用手向自己脸上抽打了两下。他知道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以此求得皇阿玛的谅解。
康熙叹息一声,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向胤礽挥挥手。
“你跪安吧,让朕休息一会儿。”
胤礽担心皇阿玛一怒之下削了自己的皇太子之位,他稍稍迟疑片刻,又恳求说:
“皇阿玛,儿臣受什么处罚都可以,只求皇阿玛看在我死去的额娘情面上不要削去儿臣的太子之位!”
“你额娘去世的第二天,朕就在你额娘的棺木前册立你为皇太子,从此对你付出多少心血,希望早日长大为朕分忧解难,谁知——”
“阿玛——额娘——”
胤礽失声痛哭起来。
“废立大事非朕一人作得了主,只看宗人府与内阁大臣是何态度,你跪安吧,朕会冷静处理这事的。”
胤礽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去,他满腹狐疑却无法说出口,他知道即使说出来皇阿玛也不会相信。
胤礽刚一回到毓庆宫,王得喜就匆匆赶来汇报说:
“回太子爷,那事奴才已经去查过了,畅春园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苏娥的人,一定有人设计陷害太子爷。”
胤礽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得王得喜两眼冒火:
“太子爷,你怎么打奴才,奴才句句是实。”
“哼!句句是实,那天告诉本爷那女人叫苏娥,今日怎么又说畅春园没有此人,那日莫非本爷活见鬼了?”
“太子爷息怒,正是因为奴才打听出畅春园没有一个叫苏娥的女倌,才说明太子爷是受人陷害,是有人在设计暗算太子爷,让太子爷身败名裂。”
“你以为是谁在设计陷害我呢?”
“奴才不敢说!”王得喜十分不安地说道。
“这里又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回太子爷,不是大阿哥就是三阿哥,当然,也可能是四阿哥,可四阿哥不会有如此深心计啊。
”“四阿哥没有此心计,他身后的靠山呢?”
“太子爷指皇后?以太子爷之见是四阿哥和皇后联合陷害你啦?”
“有这种可能,当然也不排除老大和老三,他们也不是好东西!”胤礽忿忿地骂遭。
“以太子爷之见我们应如何办呢?”
“先打听一下皇上那边的消息,如果皇上将此事轻描淡写地过去也就吃个哑吧亏算了,如果皇阿玛与我过意不去,再行动也不迟。当然,要多处派人,打听宫中及朝中几位权臣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消息立即报告给本爷。”
“喳!”王得喜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嘻嘻一笑说道,“爷,这要四处买眼线,打点子,花费不小哇。”胤礽会意,一挥手说道:
“需要多少钱尽管去支,本爷就是不缺银子!”
“请太子爷放心,奴才一定让爷满意。”
四、嫁祸甘大侠
太子贪色戏宫妃,康熙龙颜大怒,皇后煽风点火,太子之位岌岌可危,索额图暗授险恶计……可怜皇后太聪明,反送卿卿小命……七月流火。
就是晚上也闷热得透不过气来,不知为何,胤礽总觉得今天比往常哪一天都憋闷,他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妙的事。前一,段时间的心慌都已经过去了,皇阿玛也好象忘记了那事,宫中的一切都正常。
胤礽将这多日的行为仔细想了想,实在没有什么可挑剔的,而这内心深处的无名恐惧是什么呢?他为驱散心头的憋闷,不去想这些理不出头绪的事,命王得喜找两名宫女来唱小曲,自己边听小曲边吃西瓜,和两位福晋逗乐。
妹妹我采槟榔
哥哥你下山岗
哥哥的镰刀碰着妹妹的肩
妹妹疼得泪汪汪
鲜血流在哥哥的心上呦
哥哥把妹妹抱在肩膀上
那婉转悠扬的江南小曲让胤礽如醉似痴,正在这时,王得喜匆匆走来在他耳边喃咕道:
“索额图大人的心腹家人崔明伦有急事要见太子爷。”
正躺在竹席上的胤礽忽地坐了起来,推开两位福晋,边披衣服边对王得喜说道:
“快,请他进来,爷有话问他。”
崔明伦进来还没来得及施礼,胤礽就摆手说道:
“崔管家不必多礼,有话快讲。”
崔明伦仍然施礼后才说道:“我家大人刚从宫中回到府上就令小的来见太子爷,让爷立即去索府,说有要事相告,他来不便,有劳太子爷辛苦一趟。”
“索大人是否说明是何事?”
“索大人没有说,小的也不敢问,请太子辛苦一下吧,小的先走一步。”
“慢!”胤礽向王得喜努努嘴,“快给崔管家一百两赏银。”
“这——,让太子爷破费多不好意思。”崔明伦作出不好意思的姿势。
“这是我家太子爷的规矩,请崔管家不必客气。”
“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小人就收下了。”
送走崔明伦,胤礽立即命王得喜备一乘二人抬普通小轿,直奔索额图府邸。
胤礽到时,索额图已在书房等待,二人一见面索额图就禀退下人说道:
“太子爷,屈尽美、白如梅、张长庚、格尔古德等人联名上疏皇上,一致要求皇上取消太子爷的太子之位。”
胤礽一听,头脑直发懵,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结结巴巴地问:
“皇上是、是何态度?”
“皇上正在犹豫。”
胤礽稍稍舒一口气。
“据老臣探得的清息,这些人是受佟国维的唆使,而佟国维必定是按照皇后娘娘的心思行事。”
“索大人可知道他们都说了我哪些不是?”
“说太子爷无德无才,行为乖张,不求进取,有负万民重望,不可承袭大统。”
胤礽知道自己畅春园的事已经传出宫中,真是又恨又恼,索额图又说道:
“这些人的上疏并不值得可怕,可怕的是皇后娘娘从中作梗,据宫内的人透出消息,皇后正在劝说皇上废去太子爷的世袭之位让四阿哥继任呢,宫内宫外相互使劲,其后果就难说了,何况太子爷的那件事令皇上既恼火又寒心。”
索额图想了想又说道:“四阿哥可不是个简单角色,人小鬼大呀,在太后五十大寿节上的表演不但讨得了皇上皇太后的欢心,也收买了王公大臣的心。听皇上的意思,太后也有废去你的太子头衔让四阿哥承袭之意,别人的话皇上可以不闻不问,太后的话那就不同了。二阿哥,你如今面临的形势不妙啊!”
索额图的话令胤礽更加着急,他不安地问道:
“索大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快给我出个主意吧?索大人的大恩大德我胤礽永世不忘,只要我能承袭大统,索大人就有再造之功,我一定将索大人封为异姓亲王。”
索额图叹息一声,“不是老臣不想帮你,这事棘手啊,弄不好让他们抓住把柄反而对你更不利,必须慎重。”
胤礽见索额图有推脱之意,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索额图急忙将他扶了起来,十分惊慌地说:
“太子爷折杀老臣了,老臣如果不想给二阿哥卖力怎会深更半夜把你喊来呢?老臣并不图封王加爵,老臣是受人之托当以身家性命以许。当初,你皇额娘孝诚皇后临终前曾拉着臣的衣袖,恳求臣照料二阿哥,孝诚皇后担心她去世后你会受到冷落,臣答应孝诚皇后照料二阿哥一生。不瞒你说,二阿哥能当上皇太子还有老臣一份功劳呢?皇上虽然答应了孝诚皇后的临终遗言,但对于立二阿哥为皇太子一事仍然犹豫不定,老臣便和其他几位近臣联名上疏请求皇上,皇上见有这么多重臣一致保奏二阿哥,才下定了决心立你为皇太子。”
“多谢索大人对胤礽的照料与相助,皇额娘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索大人的。”
“别说这些了,快谈谈现在如何应付当前的危急吧。”
“依索大人之见如何行动?”
索额图沉吟片刻,满脸杀气地说:
“无毒不丈夫,一不做二不休,击杀皇上,囚禁皇后,太子爷立即诏告天下登基执政。”
胤礽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