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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观音经

记忆中,我小时候母亲长得十分美丽慈祥,村里人说非常像观音。加上母亲生性善良,于是迷上了念观音经。

说来也巧,村里有一年干旱,两个月没下过雨,禾苗快干死了。老辈人对母亲说,要不你念一场观音经呗,看能否感动观音菩萨显灵,给村里下场雨来。母亲说试试看,便答应了。化妆,焚香,念经,过后不到半个小时,那场雨竟一连下了两天两夜。

这下母亲可神了,人人都说是观音转世。村里无论是喜事丧事,都喜欢请母亲念念观音经。母亲菩萨心肠,每请必到,免费念经。

记得我8岁那年冬天,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爷爷死了。老辈人说,这是全村的一件大事,一定要母亲在送葬的时候念观音经,好为死者灵魂升天送行,这对全村的后代至关重要。

就在那天上午,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刮着呼呼寒风,母亲裹着黑色头巾,身着青色大襟衣裳,头上系着白布,手里拄着苇杖,来到了送葬的队伍,边走边喊:

哎——前左后右——把路看清楚哦——

声音响彻山谷,这是抬丧时一般的起路曲,也就是为死者灵魂开道。在那阴气沉沉的天空,那声音连着亲属们的哭声飘飘然然,此起彼伏。不时引来棺材上的公鸡一阵鸣叫,和着远处几声乌鸦尖叫,显得十分阴森萧杀。

然后是鸣鞭炮,鞭炮声鸣过,便是念观音经。这观音经,一般人听不懂词句,以为都是一些叹词、助词和语气词,显得似懂非懂。观音经这时念得曲调凄婉、悲凉,认为可以更好地为死者灵魂升天送行,直到念到死者上山落坑为止。

后来,母亲自己病倒了,被食道癌痛得死去活来,弥留之际已神志不清,可她坚信这是观音菩萨在召唤她,口里仍喃喃地念着观音经。我又想起母亲为别人送葬的情景,泪水止不住哗哗地直流。母亲一生为别人的灵魂祝福超度,却没能保佑自己在生健康平安。

男儿有泪不轻弹。多少年了,往事一幕一幕,母亲念观音经时的身影在我的泪眼前交错浮现,使我学会了很多,懂得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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