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柳文溪第一次踏进了她住的庭院,院子里落下了厚厚的一层雪,她不许小丫鬟打扫,她要留着看。
小时候她觉得雪是最美的,又白又软,捧到手心里就会融化成纯净的水珠似的,但现在这些雪看起来只有满目的白,彻骨的冷。
“你来干什么?”唐菖蒲听着漫天簌簌而落的雪声,平静地说:“我不愿见你的,你来只会说叫我伤心的话。”
柳文溪看着她单薄削瘦的肩膀,曾经的她天真无邪,现在却倔强的要命,是我错了你的真心。
“我已经应允了跟南宫小姐的婚事,择日,便与她成亲。”
无语。
“......所以呢?”
柳文溪顿了顿,忍下心来,“所以你,走吧。”
“我说过,你食言,我便杀了你,杀了你全家。”
“那你便杀吧,不过你的先杀了我,否则你再害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柳文溪走后,唐菖蒲无力的蹲在雪地里,雪飞絮般落,盖下了柳文溪离去的脚印,就好像他从未来过。
你与她成亲那日,我定送上一份贺礼,一纸她红颜薄命,一纸你寿与天齐。
次日,柳府决定将婚事提前操办。
府中高挂红绫,喜字张贴,喜意之气尽显。
大喜之日,前厅热闹非凡,而后庭院,却极致冷清。
这景象似曾相识,不正是那日柳家老爷大寿吗?真是可笑。
唐菖蒲抱着酒坛,穿着藕荷色的纱裙,独坐空亭,垂着眼雾蒙蒙的看着院外烛光红笼,“不知道文溪的新娘子长什么样?”
“若想知道,为何不亲自去看看呢?”
这声音,是文溪?!
合意酒与如意秤端端的摆着,新娘子南宫沐凤冠霞帔,大红绣金花簇嫁裙,端正坐在床榻。
半响后,柳文溪终于说话,“你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带你去给爹请安。”
柳文溪头也不回出了喜房,吩咐门口的丫鬟伺候好夫人。
柳文溪一路来到小院,院内没有掌灯,亭下只有一个人喝酒的唐菖蒲。
走过去,便听见她喃喃自语。
唐菖蒲还带着三分醉意,半分娇嗔,醉醉的笑,“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吗,怎么来我这了?噢,对了,妾身还没祝贺你呢,妾身愿你白发之年遂于相思,祝夫人多年以后死于心碎,一生凄凉,无子无女。”因负心于我,因思及于我。
说完之后,她又惊恐的捂住嘴,“对了,我们以后也会有孩子,要给孩子积德呢。”
柳文溪并没有唐菖蒲想象中的那样,生气的打她。
只道,“妖也能生孩子吗?”他的声音冷淡如冰,听不出喜怒,很轻很轻,就像石子扔到水中,也惊不起一丝涟漪。
“当然可以,只要吃掉与你有血缘的亲戚的心脏,保证生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呢。”
柳文溪看着她,“你若敢害人,我就杀了你。”
唐菖蒲笑了,从亭中起身,一步步走下来,离他那么近,似要贴到他的前胸。
她盯着他腰上挂着的匕首,那是她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他还带着。
唐菖蒲踮起脚,轻启朱唇,在他的耳畔轻声说到,“你是想用我送予你的匕首杀了我吗?可惜啊,我是妖,就算你给我下毒,我也死不了呢。你说三生三世永不分离,你说要娶我一人为妻,你说过的话我全部记得。你想让我离开你,真可笑,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的,我们就纠缠至死吧。”
说完,唐菖蒲狠狠的咬了柳文溪的耳垂,直到有了血渍,才收嘴,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