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地板,深灰墙身,黑檀木纹饰面,连简单的一桌一椅也是黑胡桃木所造,死灵宫让人感觉犹如置身黑暗幽闭的空间一样。
一步、一步、又一步,净尘缓缓走着,越走便越觉得浑身不自在,莫名的压抑让他说不出的难受,不禁怀疑这里真的是他当初曾经喜欢过的地方?
还记得那一年,师尊要他离开,年少的他难过得差点流出眼泪,想不到再次回来,他不单没有了当初的期待,反而更添愁绪。
为什么会如此,他是知道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没变,变了的只是他的心。
八年了,打从师尊告诉他,他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在荒坟做一个称职的守陵人直到棺内人苏醒,从那一刻开始,他已经足足有八年没有回来。
不知道师尊他现在怎样了?看见自己的出现会有什么反应?
渐行渐近,净尘的心越跳越快。
终于看见远处那背负双手站在窗前的挺拔身影,净尘觉得自己差点窒息。
深深吸下一口气,心跳得再快,语气也要保持平缓:“师尊……”
没有任何的反应,窗前的人就像一尊石像般纹丝不动。
有时候,沉默比发怒更容易让人产生惧怕的效果,尤其是,这个人是自己最敬畏的。
净尘发现脑海中自己原先假想好的一切对白就好像被抽空一样,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一点也用不上。
“啪”的一声,净尘猛地双膝下跪,垂下头,道:“净尘没用,请师尊责罚。”
窗前的人没有动,只是默然看着窗外的绿林,良久,幽幽问道:“你何错之有?”
“净尘失责,没有遵循师尊命令,看好楚楚……”
“楚楚……”温柔的低声呢喃,瞬间变得冰冷,“叫得好亲昵,她的名字是你可以随便喊的吗?”不等净尘把话说完,被唤作师尊的男子冷笑,平缓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让净尘不寒而栗。
净尘打了个突兀,他太大意了,居然忽略了师尊对楚楚的在乎,连忙解释道:“净尘不敢,净尘只是一时口误……嗯……”
一声痛苦的闷哼,净尘右手按上左边的肩膀,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渐渐渗出。
“这是对你失职和刚刚不敬言行的惩罚。”本已无温的语气更显冷漠。
“谢谢师尊手下留情……”净尘心下大骇,好快的速度,快得自己还没看清他是怎样出手,手臂已经被伤。
“拿去,”只见男子右手一甩,不明的物体激射向净尘,“她在西土皇宫。”
净尘接下,打开一看,一颗黑色药丸在手心,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眉头微微皱起,抬头连忙问:“师尊的意思是……”
“无论如何,为师要她为血疯狂。”
“师尊,为什么?”净尘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本来也是他回来的目的。
“对为师的命令,你只需要服从,”顿了顿,男子忽然阴冷着声音道,“你变了,是因为她?”
净尘面色煞白,言不由衷道:“净尘没有,净尘亦不敢。”
气氛骤然凝结,就在净尘紧张不已的时候,男子语气缓和下来,道:“出去吧,尽快启程。”
“是!”呼出一口气,净尘连忙站起离开。
走出门口才惊觉,自己后背已经渗出一身冷汗,这世上,也只有他可以让自己如此害怕。
看向自己受伤的手臂,回想起刚刚,曾经有那么一秒他想过自己会与他动手,只是,他的武功已经臻入化境,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他对手,背叛,谈何容易?
闭上眼,深深吸气又再呼出,再次睁开眼,净尘脸上恢复冷漠,迈开脚步便往宫门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把娇滴滴的女声,轻柔的说道。
“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
脚步蓦地停下,净尘扭头看向隐匿在石柱后的纤细身影。
李寰儿对上净尘幽深的眸子,嘴角轻轻勾起:“不要怀疑,我可是很认真的想跟你做个交易。”
“理由?”
李寰儿凤眼眯起,语带怨恨。
“我只是不想那个女人回来……”
西伏宫内,太子书房。
“什么?”楚楚一激动,手用力往桌子上一拍,发出一声巨响。
卫书垣扫了一眼书桌,淡淡道:“你手不痛?”
楚楚闻言,才惊觉自己刚太用力,火辣辣的,痛啊!
用力左右晃着手腕,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你干嘛现在才告诉我晚上皇上设宴,我也要去?”
“早点告诉你跟现在告诉你有区别?”卫书垣放下手中的书反问道。
“当然有!”楚楚大声应道,至少有足够的时间好让她做准备找理由逃跑啊!
想想,一村子的人围在一起,个个虎视眈眈,压力要多大有多大,她最讨厌面对那样的场面了,天杀的卫书垣!
“例如?”卫书垣眼中闪过好奇。
“那个……这个……”楚楚杏目圆瞪,怒状,“不告诉你个三八!”
卫书垣闻言不由得气结,横了一眼一边偷笑的春桃她们:“你……好大胆!”他堂堂西土太子,居然被骂三八,还是当着下人面前,让他情何以堪?
“你以为我怕你?”楚楚挥了挥拳头,龇牙道,大有一副老子吃定你的样子,谁让他每次打架都打不过自己,她才不信他会利用自己太子身份打击报复呢!
“好你个闻楚……”
卫书垣指着楚楚就要发作,宫女夏荷小跑进来,俯身道:“殿下,时间到了,要动身去长乐宫了。”
蹙起眉头,卫书垣看向楚楚,神情变得非常严肃,只听他交代道:“晚宴母后和皇弟都会去,你要记得好好跟在我身边,随我行动,切莫闯祸。”
楚楚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一脸不爽。
天大的冤枉,她明明就不是个爱惹祸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