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平缓的语调,本应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此刻却带着患病的嘶哑。
这个人就是当今皇上?声音怎么这样?楚楚心中奇怪。
卫书垣站起来,上前扶着父亲卫景天坐到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语气畏惧中带着满满的担心:“父皇身体抱恙已久,理当在长乐宫好好休息才对,父皇其实只需吩咐一声,儿臣定必马上赶来。”
原来皇帝病了好久啊,怪不得声音听起来如此憔悴,楚楚心想。
“皇上,请用茶。”
近身太监宁公公接过春桃捧来的热茶,吹了吹,恭恭敬敬的递给卫景天。
卫景天点点头,喝下一口,才缓缓道:“朕今日精神不错,膳后忽然心血来潮想过来看看,皇儿跟随太傅学习战国策已经多日,不知进展如何?”
“启禀皇上,”卫正田拱了拱手,答道,“太子殿下聪敏过人,加上勤奋努力,学习起来自然加倍受用。”
“哦?”卫景天闻言,若有所思的看向卫书垣,眼神似是询问。
卫书垣垂下头,恭敬的答道:“一切皆因太傅教导有方。”
楚楚缩在桌下,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交谈,对卫书垣和卫正田互戴高帽的客套话嗤之以鼻。
哼,两个互拍马屁的虚伪家伙,老子巴不得皇帝老头儿要出题考你,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死?
卫景天笑道:“如此甚好,朕刚好想到两个题目,倒也想考考皇儿,看看皇儿到底学习得怎样?”
楚楚闻言,差点就要拍手叫好,这个皇帝老子太懂她心意了!
卫书垣心中一颤,随即点头应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说罢,转身走回书桌坐下,楚楚往边上调了个位置,探头看出来,朝卫书垣咧开嘴,笑得幸灾乐祸。
卫书垣回瞪了她一眼,转而拿起笔,准备就绪。
卫景天看卫书垣坐好,沉吟片刻,提问道:“为官者,应如何为之?”
“……”
卫书垣本来还踌躇满志的要动笔,一听,毛笔点在纸上僵硬不动,额下滑下豆大的一颗汗珠,一脸窘困。
糟糕,他只对战国策上关于战争谋略部分感兴趣,对管理整治国家却是一窍不通,这下被问个正着,当真是要了他的命。
卫正田站在一边,也焦急万分,想开口提醒又不可以。
楚楚看他僵硬了很久也不动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调,小声问道:“你该不是不会吧?”
卫书垣微微额首。
看着他蹙起眉头,彷徨不安的样子,楚楚发现自己居然开始心软,摇摇头,感叹自己还是太好人了,本来还等着看他出糗,终究还是忍不住要出口相助,但……不趁火打劫一下又实在对不起自己。
于是,小手伸出,楚楚一脸真诚的说道:“给我一万两,我教你。”
“……”卫书垣额头滑下黑线,她这分明是抢!
“怎么样?要不要?”楚楚小声催促。
事急马行田,也只有过了这关再说,父皇对他本来就已经有所微言,现在要是做不出来,后果很严重,银两事少,面子事大,卫书垣把心一横,点头答允。
楚楚咧起嘴笑得灿烂,道:“为官者理应为百姓服务,有冤伸冤,有枉理枉,见理明而不妄取者为上,尚名节而不苟取者次之,畏法律、保禄位而不敢取者再次之……”
楚楚声音很小,卫书垣却足以听清,脸上露出喜色,连忙一字不漏的记下楚楚所讲。
这种命题作文,对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楚楚来说,简直就如小学生考试题目一般,好做得不行,她在读书时早就倒背如流,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看见卫书垣停下笔,卫景天又开口道:“掌权者,又应如何?”
眼看卫书垣又僵在那,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精神,楚楚眨巴着眼,认真道。
“要帮忙吗?再给我二万两就好。”她可不以雪中送炭为荣,只晓锦上添花!
“……”这个贪心、狡猾的家伙,卫书垣心里几乎把能骂的脏话都骂光,但目前情况实属无奈,唯有再一次点头答允。
“嘿嘿,多谢惠顾!”楚楚笑开了颜,口若悬河的说起来。
书写完毕,卫书垣把答案递送到卫景天手里,只见他抚着胡须,认真的阅读,不时点点头,眼中有着赏识,神情看起来相当满意。
“嗯,不错。”卫景天赞道。
卫书垣和卫正田听罢,同时松下一口气,心想还好有楚楚,不然真的好险!
就在此时,卫景天却突然面色一变,厉声喝道:“究竟是何人胆敢躲藏桌下?”
卫书垣和卫正田一听,顿时大惊失色,楚楚更是霎时吓出一身冷汗。
房间内死寂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楚楚藏匿之处。
楚楚蹲在桌下,不由得暗暗叫苦,惨了惨了,被皇帝老头发现了,早知道她就不作声看着卫书垣死算了,还以为他病得混混沌沌,居然还能发现她的存在,这下真是引火上身,自找麻烦!
“父皇……”
卫书垣本想开口,却被卫景天手一摆,立刻闭上了嘴。
“大胆,还不快快出来叩见皇上!”宁公公尖细刺耳的声音再度响起。
丫的,死就死了!
楚楚把心一横,钻出桌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到卫景天面前,跪下,大声道。
“草民闻楚,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