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耗子没跟我一起回学校,在忐忑中,我独自回到座位上。
夏花早早就来到班里,此时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我回头看看李详,他仍旧是低着头沉迷于题海,想找他说话却又忍住,终怕自讨没趣。
想起耗子中午说过要算账的事。
我不安的往后面耗子的位置看了看,他仍旧没来,不仅他,力哥,等等一群人也都不在,我心里更紧张了。
快上课的时候夏花揉揉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回头看耗子,发现不在,最后看向我。
“王浩呐?”,她问。
“不知道”,我冷冷的说。不知怎么回事,现在我对夏花的感觉已经没有当初热烈,甚至还有点厌恶。
她“哦”了一声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也就没说话只是打开课本随意翻动着,直到最后翻的我心烦意乱。
看看时间,离上课还有段时间,我决定出去透透气,走出班门口,站在走廊栏杆处往下看,楼下人头攒动,大家纷纷往班里赶,那种紧张感一瞬间让我找回当初学习的激情。
看看天空,深吸了一口气,示意自己不要多想。我刚准备转身回教室,楼梯道那边突然就传来一阵声势浩大的打骂声。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还是怕什么来什么,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是耗子!”。
与此同时,班里的人听到打骂声也都涌了出来。
我急忙跟人群向那边靠过去,一路不停的推开人群,最后直接就跑了过去,刚涌到人群前面,只是一眼,便让我惊呆了,那是我至今为止眼睛所能见到的最残忍的事了。在我正前方,足足有五十多人正站成圈围着几个人,几乎是囊括了拳打脚踢用力甩各种动作,那种震撼感,场面感,血腥感,窒息感,绝不是电影所能带来的。而在一边,耗子手里正拿着一根很长的棒子叼着烟在边上指挥着,他的手上,棒子上都是血,汗水微布的脸上透出严峻的冷意,那副样子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就是一灭世修罗。
周围的人看见这种血腥的场面开始有点骚动,有的已经开启纷纷散去,唯恐惹祸上身,而留下的人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唯恐殃及自己。
来不及多想,我急忙挤出人群像耗子走过去,边上剩下的人立刻都诡异的看向我,议论纷纷。
“你在干什么!”,我扯过他,害怕的小声问。
耗子回头笑着看向我,“你来干什么,帮你报仇啊!”,他说的云淡风轻。
“他们…他们都流血了,你看不见吗?难道你要打死他们吗?”,我不可思议的问。
“那也得打!”,说完他又不忘大声的喊一句,“往死里打!”。
我大喊一声,“王浩!”。
正在围攻的人犹豫的停了下来,纷纷看向我俩。
耗子看看我又看向他们。
“谁让你们停的,继续打!”,耗子冲着他们又扯了一嗓子。
拳打脚踢声随着耗子的声音,应声再次而起,围攻在中间的人声音嘶哑的求饶,显然他们已经到强弩之末。
实在看不下去,我转身就准备走。
“你去哪?”,耗子转身看着我问。
“政,教,处!”,我狠狠的一字一停的说。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只不过犹豫片刻,他笑着点点头,“好,听你的”,“停!”,他接着说。
估计此时的他也应该能够想到以我的性格真的有可能会去。
众人一听,立刻停了下来留出了一个口子。
“把上午带头的那人拉出来”,耗子冷冷的说。
言罢,力哥喝了一声,立刻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把那人从人堆里揪起来,然后像拉拖把一样把那人拖了出来。
我一眼便认出是他,不过今天的他已经少了昨天的风采,发型乱了很多,脸上也是一块青一块紫的,鼻子正不停的留着血,头也破了,脑袋正在不停的晃悠着,估计是打懵了的缘故。
“喂,小子”,耗子边说边半蹲到地上。
他没应声,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耗子揪起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抬了起来,“怎么,不服?”。
那人没说话就那样直直的看着耗子。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声巴掌声立刻响了起来,耗子甩甩手冷哼了一句,“贱骨头”,而地上那人的脸上不一会也血红的映着一个手掌印。
“你应该感谢的人是他!”,耗子站起来指着我笑着说。
地上那人依旧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耗子。
“你不感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吗?”,耗子很有耐心的看着他说。
地上那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耗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接着准备转身。
我正在想耗子又准备耍什么花招的时候,他的身体猛的转了过来,一只脚几乎是带着风声立刻就飞到地上那人的脸前,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他带出好远。除了震撼,别无其他,很难想像小时候的耗子,赢弱的一面。
几乎是在那人飞出去落地的同时,力哥立刻动了起来,就像条“恶狗”一样,冲了过去。而这一次,地上那人是被抓着头发拖到了我的跟前,我分明看到的是他嘴角渗着血丝,楼道里阴风吹过,周围鸦雀无声。
我纳闷的看着耗子,心想,“这是干什么!”,同时又看了看力哥,显然力哥已经明白了刚刚耗子的意思。
“向他道歉!”,耗子看都没看地上那人说。
地上那人慢慢的抬起头,然后看向我,目光相遇,这时才发现他冷峻的眼神里已经透不出一丝生机,脸上的血虽已经结痂成疤,不过他已经看不出惊慌,甚至还有点狡桀,直到最后看着我,阴险的笑了笑。
“啊……”,一声怒吼后,他如同一条猎豹一样就想从地上向我扑过来,来不及反应我瞬间就呆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耗子反应很快,就在他嘶吼蓄力的一霎,耗子已经明白他想干什么,双手刚想伸直跳起,一只厚实的脚已经狠狠的踩到他背上,巨大的压力最终迫使他狠狠的再次趴倒在地上。
周围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是不理解?还是叹服?过了好久,力哥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最后一击,是受辱之后的报复。
力哥愤怒的冲过来后,一只脚狠狠的踩到他头上,“你说,你是不是找死!你说,你是不是找死”,随着他重复说着这句话的同时牙咬的更紧了,脚下的力道也更重了。
“咳咳…,今天你们不弄死我,以后我一定…一定弄死你们”,他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我听的阵阵寒意。
“还不够吗?”,我用力的拉了拉耗子。
耗子看了看我,最终还是动摇了,犹豫了起来,地上的那人用巨大的信念征服了耗子。
耗子冲力哥摆摆手,“你们走吧!”,他冲着地上蹲着的那波人说。
他们很不相信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停了很久才缓慢的托起躺着的那人飞快的朝楼下走去。
从他们匆忙的身影中,我能感觉到他们内心的庆幸,而他们异常放大的瞳孔则折射出他们内心的极端恐惧,其实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只不过是耗子所谓威严势力下的牺牲品,当然这种牺牲品也包括我。
许久,耗子揉了揉脸上紧张的肌肉,深深的叹了口气,“好强的男人啊!”。
周围的人不解,而我分明知道他说的是刚刚地上的那人,而耗子今天只不过是个失败者。
我回头向地上看去,一滩鲜红的血迹,一只已经被踩的扭曲的耳钉,这一切似乎揭示了弱者的最终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