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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忙到没空东想西想

按照总督田中久一的命令,香港宪兵部思想课这两个月一直在进行神话皇军、妖魔化美军的宣传,其中神话皇军是最重要的。

由于日军在太平洋上连战连败,所以宣传的口径就转向中国战场,集中报道皇军在大陆上的攻城略地。今天报道皇军攻陷FJ漳浦,明天宣布皇军占领JX吉水,后天就是皇军的太阳旗在ZJ金华上空飘扬……,还别说,这正面战场的国民革命军似乎阳痿了一般,继去年豫湘桂战役惨败之后,今年依然没什么振作,在整个七月份,一个月里连丢十二座大小城市,让正在和蒋某人一起召开“波茨坦会议”的美英两国首脑,简直对中。国政府军的战斗力失望至极。

这些宣传果然有些效果,对信息闭塞的香港人起到了相当的震慑作用。但老是报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打小闹,时间长了,RB人自己也觉得没劲,而且都是别人的功劳,那香港防卫队在干啥?

这个时候,调入思想课以来表现出色的岩井之刚,提出了一个方案,就是组织一个媒体记者团,搞一次系列报道,名字就叫做“香港边疆行”,从最北边的沙头角开始,绕着香港周围报道一圈,重点反映当地的平安喜乐,皇军的长治久安,以及各地人们的仇美情绪和备战准备。

这个计划一报上去,立刻引起了上峰的重视:对啊,这香港可是妥妥的大RB帝国正式领土,和台湾、朝鲜的地位是一样的,可不就是帝国的边疆?嗯,这次报道的主题,就是边疆稳如泰山!

很快,这个报道方案就被日军高层给批准,思想课课长兴高采烈地亲自担任报道组组长,开始带队环游香港边疆。

这个课长原本准备提拔岩井之刚到自己身边,跟团游行,顺便负责把控各家中文媒体。这活又轻松又显眼,是个让同僚都妒忌的美差。岩井之刚却谦虚的很,将这个位置辞了,自己主动要求给记者团打前站,安排大家的衣食住行。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能干而又不居功,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真是天皇陛下的忠勇之士。准了!

就这样,郭梁带着一队士兵来到了西贡半岛。

………………

………………

自从接到岗哨的报告,森川茂良就早早地走出军营,来到码头等待。虽然天气很热,他还是坚持全副戎装,上身是白色大翻领的制式短袖衬衣,下面是一条夏季军裤,一双铮亮的长筒皮靴直统统的套在他短短的大粗腿上,都要高过他的膝盖。

森川出来之后没多久,肖家兄弟也赶到了,弟弟肖亚秋自然是穿着一套警备队制服,倒也没什么,军纪所在嘛。

但哥哥肖亚春的打扮就很另类,这么大热的天,他居然穿上了一套西装,还扎上了领带。额头上不时滚下豆大的汗珠,身上散发的热气熏得金丝眼镜的镜片上雾蒙蒙的,过一会儿就得取下来擦一下。

好在郭梁没让他们等多久,不大一会儿,冒着黑烟的蒸汽船就驶入了将军澳码头。

等到船只靠岸,作为地主的森川茂良率先走了上去,客气地朝着来自宪兵部的长官进个礼,“岩井桑,十分荣幸能够接待您这样尊贵的客人。”

“哈哈,森川君,这么客气做什么?”虽然心里紧张,但长期的宪兵队生涯,还是让郭梁知道该怎么做,他一边伸出手,一边爽朗地笑道,“不过,这次你是得好好感谢我,毕竟明天记者就要采访你了,你的名字将会传遍整个香港,你的荣光将被更多的人所知道!”

“哪里、哪里,这都是天皇陛下的荣耀……”森川茂良赶紧双手握住郭梁递过来的右手,心里面充满压抑不住的兴奋,“这是我应该做的,都是为了天皇的伟业!”

和森川茂良寒暄完毕,郭梁又把手伸向了肖亚春,“肖桑,我们又见面了,支那人有句俗话,一回生两回熟,我们已经打过一次交道了,这次还得继续麻烦你啊!”

“为皇军服务是我的荣幸!”肖亚春笑得很有特点,脸上总是会带出一丝羞涩,金丝边眼镜背后的大眼睛像青蛙一样突突的鼓着,看上去特别的滑稽,这是他绰号“四眼球”的来历,也是他向上位者谄媚的招牌动作,任谁看见了都会觉得好笑,不知不觉地放松心防。当年“粤东”的老大胡祖、“和安乐”的白纸扇梁棠以及后来的RB人,都是这样一步步的接纳他,给了他上位、发财的机会。

等到郭梁和肖家兄弟见过面,寒暄几句,西贡第一人森川茂良就伸手延客,“岩井桑,外面太热,我们先进去吧,食宿都已经安排好了……”

说到这里,他随意的望向正在下船的士兵,却愣了一下,“岩井桑,怎么都是支那人?”

“哦,现在防卫部的兵力紧张,所以除了明天的记者团会有皇军护送之外,其它的都是由警备队来负责安全问题。”郭梁随意解释了一句,这个倒是事实,郭梁在提交的计划里,就是这样安排的,上面也是这样批准的。只是这些所谓的支那人,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警备队士兵。

“唉,我这里也是这样,说是一个分队,其实只有三十多个士兵……”这话说到了森川茂良的痛处,顾不上身边还有肖家兄弟,一边走,就一边开始向郭梁大倒苦水。一直走到待客的会议室,他才收住口,指挥手下士兵泡茶待客。

“唔……”郭梁多善解人意,上次来他就知道森川茂良的心思,这时候就顺着话头随口说道,“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皇军还能在这里坚持,森川君劳苦功高!”

接过士兵送上的茶水,郭梁喝了一口,又补充道,“我们这次组织记者团来采访,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正是有了像森川君这样的忠勇武士,帝国的边疆才能保持平安。”

森川茂良这个农民的娃儿,从田埂上考进军校,又从军校分配到香港,接着就来到西贡半岛这个闭塞之地,说起来还是淳朴的很。论起心思和嘴皮子,哪里是郭梁这种人精的对手?被这一番话说的是眉开眼笑。

“真的太感谢您了,岩井桑。”森川茂良的这句话是发自内心,他一直发愁没有什么后台,所以在西贡这个破地方呆了一年都没动窝,现在有机会搭上管理媒体的岩井之刚这条线,在他看了简直是天赐良机。

两个RB人在聊天的时候,肖家兄弟就被吩咐去安置那支护送岩井之刚前来的警备队。

安置很简单,都是已经安排好的,今天打前站的士兵住在军营,明天的记者团和护卫士兵住在肖家大屋,那里更舒适一点。吃饭也是这样,RB人归RB人,中国人归中国人,住在肖家大屋的,就由设在那里的区政所负责供应。

肖亚秋做事情粗疏,三下五除二把人塞进营房就完了事。但哥哥肖亚春却一直在观察这支小队伍。人不多,大约有二三十号人,看上去有老有少,年龄不一,不过肖亚春却能感受得出,这些士兵虽然是木讷寡言,但训练有素,精悍强壮,其中有许多人是见过血的精锐。

这队士兵做事情也很有规矩,见到RB人就立正报告,得到允许才离开。洗漱之后就一直呆在屋子里休息,不吵闹不喧哗。连吃饭也安静得很,将分给自己的一桶桶饭菜抬到宿舍门口,老老实实吃完后再抬回饭堂,绝不会争抢打闹。

看看这队士兵,再看看自家弟弟手下那些士兵的懒散松垮、桀骜不驯的模样,连肖亚春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差距太大。

等这次事情办完,一定要让阿秋好好把警备队的事情管一管了!肖亚春心里这么想。

………………

………………

人就是这样,心里有鬼的时候,做什么都会觉得不自在,打心底里发虚。

还在船上的时候,虽然抗日武装这边一再地向郭梁说明,这些乔装打扮的士兵都是老手,其中还有跟着刘黑仔化妆闯过九龙宪兵司令部的顶尖队员,但郭梁就是觉得不像,一颗心孤零零地悬在半空中。为了保证郭家不至于断了血脉,他硬是让哥哥留在了大部队。

直到进了将军澳军营,上了饭桌,和森川茂良等人推杯换盏大半天,也没见发生什么异常,郭梁这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再等到大大小小的军官、还有西贡区政所的官员,都被叫到一起,晚上集中开会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沉稳镇定,开始拿出一个上层特使应有的做派,仔细的过问西贡方面关于迎接记者团的安排事项。

郭梁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考试型选手,越是重要的时候,他越能把握机会。他无师自通地领悟了“让对方忙起来,忙到没空东想西想”的行骗精髓,在准备会上逐件逐件的过问细节。从记者团的食宿行到走访看,从白天的外出保护到夜间的内卫执勤,从码头怎么布置到店铺怎么装点得繁花似锦,他一件件的过问,一样样的落实。

坐在会议桌的上首,郭梁时而温言笑语,时而怒目金刚,时而用日语勉励守备队官兵为天皇陛下奋斗,时而用客家话和区政所官员谈谈风土人情,完全把控了会议的节奏,将这场会议开得既冗长又内容充实、既紧张又充满希望,让在座的众人精神高度集中,身体疲惫不堪。

直到晚上十点半,郭梁才宣布,今晚的会议告一段落,明天早上六点大家在此集合,进行最后的准备。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吐口气,恭谨地等着郭梁在几个主要军政官员的陪同下先行离开,这才一哄而散,该洗漱的洗漱,该回家的回家。

海湾边的这座军营,在月上中天的时候,终于进入到休息时间。

但森川茂良还没得休息,作为西贡半岛的最高指挥官,记者团要对他进行单独访问。所以,他还要在查哨之后,接受一次岩井长官的特别培训,以确保明天的采访获得最佳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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