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惹了刀疤脸这么一尊恶神!
魏俊连的胖脸已经是愁得揪成一团,左思右想之后,一咬牙,决定去中环找父亲求援!不过已经不是为了对付刀疤脸,而是想办法如何自保。
魏俊连虽然肥头大耳,一副憨憨的样子,可人却是极聪明,是真正的面带猪相、心中嘹亮,当他认出曹怀文的那一刻,魏俊连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对付刀疤脸的角色,至少可以保护一下自己。
就这样,胖胖的魏俊连硬挤上了大板车,陪着曹怀文一起去看房子。
魏俊连的父亲魏子星还真的在战前开过一家地产公司,由于战争爆发,三年多来几乎无事可做,才不得不关了门。战争爆发后,魏俊连就读的学校落弹如雨,被迫停课,从此再也没有复课。日军占领香港初期,父亲的地产公司为了尽快完成战前开发的一个项目,全力赶工,辍学的魏俊连也被叫去帮忙。他很聪明,继承了父亲的商业天赋,在那段不长的时间里,很快学到了不少东西,这次正好用到结交曹怀文身上,倒也替曹怀文省了不少事。
就这样,曹怀文在郭梁、魏俊连的陪同下,连轴转的跑了香港岛的中区,九龙半岛的油尖旺等地方,查看经营场地。
在熟悉房地产的魏俊连的建议下,曹怀文和郭栋又仔细盘算了现在可以动用的资金,最终决定,趁着现在价格低,一次性将东大正通和明治通的两处繁华地带的房产都买下,因为错过了这个机会,在半山和中环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很难再买到这么合心意的经营场所了。
至于土地,就先购买黄竹坑附近面积最大、综合条件最好的一处荒地,因为即便曹怀文和郭梁再看好战后香港的发展,也知道不会一下子就发展到那些荒地价格都涨上天的地步,完全可以放到以后手头资金宽裕了,再慢慢来扩张。
确定了购买地点,曹怀文就自顾自回家,所有的后续都交个有着RB背景的郭梁。
而几个环节上的RB人,早就笑纳了郭梁奉上的红包,这时候就不再废话,迅速操办好了相关手续,而且每个程序都做得完美无缺、滴水不漏。
当郭梁抽空来了一趟香港仔,拿出几张由“香港占领地总督部家屋登录所”颁发的地契的时候,曹怀文轻轻吐出一口气,至少创业的第一步已经迈出,至于以后会遇到什么,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连穷凶极恶、动辄开枪的鬼子都杀过,还有什么好怕的?
心情大好的曹怀文,微笑着对郭梁说,“我为这几个地方想了几个名字,你听听?”
郭梁心情也不错,“哈哈,想得这么快?好不好啊?先说来听听。”
曹怀文手里拍打着房契地契,“明治通的那一处,能够见到海,就叫乐海楼;东大正通属于半山区,就叫乐山楼;黄竹坑那边的荒野,就叫乐野堂,你觉得怎么样?”
郭梁想了想,道,“嗯,都是乐字开头,喜庆。”
曹怀文微微一笑,“这几处房产土地,将来都会纳入到股份公司里面。我希望,我们兄弟几个能合在一起,做一番大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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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购房之旅,除了买到了几处房产土地作为未来的基业之外,曹怀文觉得最有价值的还是认识了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魏俊连。
魏俊连只花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赢得了包括曹怀文和郭梁在内的一干人的认可。
曹怀文倒不在乎他父亲魏子星能有一个的“华民各界协议会”委员的头衔,虽然这个什么协议会不像内地许多地方的维持会那样,经常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毕竟是个汉奸组织,谁知道战后会怎么样?
曹怀文看中的是魏俊连这个人,此人虽然有一些富家子的做派,但是面带猪相心中嘹亮,是个社交高手;而且头脑灵活,受过较高教育,是这个年代难得遇见的人才。
郭梁的想法不同,他是未雨绸缪,考虑到自己以后的逃亡生涯,他希望有魏俊连这样一个地里鬼的帮助。
而光仔这傻小子,纯粹是认为魏俊连出手大方,说话做事极对胃口。
和曹怀文等人交上朋友之后,魏俊连所担心的事情,在郭梁面前就变得很简单。郭梁给中区宪兵队的RB人打了个招呼,立刻震慑住了刀疤脸,不敢再有什么举动。
除了魏俊连之外,还有一个叫做“洛哥”的便衣探员引起了曹怀文的注意,这人是那天几个骑车人当中的为首者,名字叫做吕洛,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身材粗壮,国字大脸,相貌端正,一双浓眉特别惹眼,一口潮汕口音。为人热情豪爽,做事情麻利果决,身为警察却跟黑道有着密切的联系,对市区的环境也非常熟悉,倒是个做事情的好手。
引起曹怀文注意的倒不只是这些,而是那些人口口声声的“洛哥”,总是让他听起来觉得似曾相识,他知道,能让他产生这种印象的一定是后世曾经耳熟能详的大人物,比如李家诚,只要大街上喊一声,曹怀文肯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长江实业、和黄集团的大老板。
可眼下这个把自己当成大金主、跟自己热情说话的小警察是谁呢?
曹怀文把自己曾经耳熟能详的一些船王、地王、赌王、各类实业大王的名字想了一个遍,也没有发现一个叫吕洛的富豪嘛!
一直到返回香港仔的那一天,和阿勇谈话的时候,曹怀文才突然想起,吕洛,洛哥,不就是刘德华演的那个家伙吗?
对,是他,四大华人总探长之首,人称“五亿探长”,呼风唤雨,给黑道划分地盘,分管刑侦的警务处副处长上任后第一个必须先拜会他,才能顺利坐稳位置,在位时风头一时无两,潜逃后还被人拍成著名电影《雷洛传》的吕洛。
“真是想不到是他啊!”曹怀文喃喃的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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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你说谁?”
一旁的阿勇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曹怀文。
“突然想起一个人,有点意思。”自己想什么,曹怀文没办法说,随口转了话题,“你这几仗打得不错,有巧仗、也有呆仗,但都让你选对了方法。”
巧仗指的是黄竹坑伏击战、呆仗指的是活捉日军运输船“信之丸”,一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一个是咬定青山不放松,愣是跟踪了三天,在海面上堵住了敌船。
阿勇却不满意,“跟了几天,才逮到一艘空船,上面什么都没有!”
用手卷了卷曹怀文翻译的《战争论》,他有点愤愤地补充道,“我跟着九港大队打过这么多次运输船,就这一次,是空手而归。如果不是把船拖回去了,还真是得不偿失!”
曹怀文亲昵地锤了弟弟一拳,“别不知足,要我说,还得亏了这是艘空船,要是上面多一些敌人,你的伤亡还不更大?”
“嗯,”阿勇倒是不否认这一点,“新招的队员还需要训练,更主要的,需要找机会让他们多打几仗,见见血,不然的话,一上阵就出洋相!”
“这次的伤员要尽量安置好,”曹怀文重视的地方不一样,他看着自己的弟弟,认真地道,“他们敢打鬼子,就是条汉子,虽然本事还没练出来,但我们得把他们的心给拢住,不然的话,其他新队员都会寒心。”
“阿哥,我明白!”看见曹怀文说得郑重,阿勇也肃容回答,“就是心里着急,这人一多,训练就跟不上,武器也缺不少!”
“那得怪你们自己,刚有了点钱,你和七仔就头脑发热,这是穷人乍富!”曹怀文毫不客气地批评。
自从攻打何家大屋,发了一笔横财之后,锄奸队的供给突然间就宽松很多,一向沉稳的阿勇也失了平常心,在七仔的撺掇下,一气招收了三十多个新队员,比过去一年招的还多,这战斗力自然下滑的厉害。黄竹坑一仗,需要的人手少,主要还是靠原来的十七个老队员在维持。而海上堵截“信之丸”,所有人都得上阵,结果就出现了不该有的伤亡。
阿勇也知道自己这事情做得冒失了,垂着头不做声。半响,才讷讷地说道,“所以我想把虾仔他们几个给招进来!他们算是经历过生死,也和RB人干过,是难得的好兵。”
曹怀文知道弟弟从小就好交朋友,这次就是为了给虾仔他们求情,才特意潜入香港仔。想起这个,他的心里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兵?”
用力地重复一句,曹怀文压着心里的火气,尽力和缓的说道,“会打枪,敢打鬼子,就是好兵?”
“你忘了我们当初定下的招兵标准?”
“你能保证这些烂仔不犯纪律?”
“你能让一个良家子和一个流,氓互相信任?互相把后背交给对方?”
阿勇难得见到哥哥发火,饶是这一年枪林弹雨、杀人见血,他的脸色也有点发白,垂着头任凭曹怀文低吼,只希望能让阿哥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