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性情淡泊,有些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从小,我便有强烈的贪欲,什么东西都要最好,一开始是希望能得到爹娘的唯一疼爱的孩子,接着,然后能得到世界上最好的夫君,接着,是希望能进宫,然后是当皇后,然后是太后,然后……是长生不老,青春永驻。”这个时候,太后慈祥地笑着,用一种特别轻柔,特别悦耳的嗓音讲述着那似乎很平常却满是贪欲和野心的简简单单的轻描淡写。
“可你知道吗?你做的这一切,伤害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特别是皇上和熙,他们都是你的儿子啊。”原来在这样的野心熏陶下,亲情竟然是这么地渺小和淡薄?特别是皇上,他既然是早就知道了太后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不站出来反对他呢?难道,真是的因为身上的解药吗?不,她不那么认为。
“我知道,从我进宫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要得到自己想要的,要满足自己的欲望,那么死人就是必须的,但是,我并不想伤害谨儿和熙儿,可是,欲望这种东西,有时候让人疯狂,我没办法控制它,其实有时候我有会内疚,也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得到报应的,只是没想到,报应会来地那么快。”太后哀伤又自嘲地看着瑞木熙,悲伤地笑了一下,她的手伸身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瑞木谨,轻柔地说,“谨儿,这是解药,吃了吧。”
瑞木谨不看她,神情配疲惫地接过来,拔开瓶塞,倒出药丸,一下蒙进口里,手一张,瓶子丢到地上,响起一记清脆的破裂声。
“你还是这么相信我。”太后满是歉意地看着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瑞木谨想说什么,突然太后的脚下飞快地移动,双手就往良辰握在手里的仙丹抓去,瑞木谨和瑞木熙眼神都是一暗,马上都想出手制止,但是太后出手实在太快,他们两个想拦住她,已经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后朝良辰扑去,良辰明显惊了一下,但是马上明白过来太后的意图,慌乱之下,她做了个让大家都措施不及的举动。
手里的仙丹快速地往嘴里一放,咕咚一下,给咽了下去。
太后的身影已到良辰面前,她狰狞地睁大眼睛盯着她,眼里有恨,有轻松,有可惜,脸上的表情更是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你居然吃了它。”太后震惊地道。“你居然吃了我的仙丹?”
“怎么能算是你的呢?上面又没写你名字。”良辰一把将她推远。
瑞木熙将她拉到身后护好,更加愤恨和悲痛地看着太后,唇紧紧地抿到一起,瑞木谨也刚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来,握住太后的手腕,大声地吼,“为什么?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对仙丹念念不忘?你软禁朕,就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了?您还真是小看了皇宫的暗卫,苗人为什么能轻易地进入到回鹘人的领地?回鹘人天生不相信外族人,如果不是有太后在暗中相帮,那个苗人如何能成功?你们的交易又是什么?朕是傻瓜吗?苗人为当年的的灭族之恨而来,所以你利用了凤莱,否则,那依根本不会武工的苗人,如何能近得了凤莱之身,还给她下了那么恶毒的蛊?风都,你支持苗人掀起回鹘和瑞紫之战,因为如果单靠苗人自己,瑞紫的边城是根本没办法拿下的,也所有是这样,才有了那场雪,那铺天盖地的绿虫之灾。”
瑞木熙震惊地看着太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挑起两国战争?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的目的只有仙丹,帮助苗人?你有证据吗?谨儿,母后是怎么教你的?作为一个帝王,是不能信口胡言的。”刚刚还温柔慈祥的太后,见事情已经败露,也不再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张狂而不屑地看了眼瑞木谨,但是脸色却又些灰暗起来。
承认自己是幕后黑手是一回事,但是承认自己通敌,挑起两国战争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这个是个走向死亡的罪,即便她是太后,也同样难逃死劫。
“证据?母后,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红酥啊,她现在可是我的妃子,但是她是你的人,你的事情,她什么不知道?但是,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吗?因为,我就是当年和她私定终生的谨哥哥。千算万算,怕也是没算到我们还有这么一段过去吧?十一王妃猜得准,红酥和我确实非同一般。
母后,事到如今,你还在坚持什么?苗人有恨,自然会按着和你实现说好的,去回鹘族里找那个傻瓜蒙地木,对他来说,既是能报仇,利用蒙里木既然能快一步让他实现他的愿望,那他自然是愿意的,对于蒙地木,很简单,他只是为了做回鹘的可汗,而对您呢?因为您当时已经知道回鹘的可汗克里特之所以会到瑞紫来,是为了暗中帮我,你以为挑起回鹘内乱,然后和回鹘和瑞紫的战事,就能让克里特回去,毕竟,王位对于一个可汗来说,确实很重要,但是,您又算乱了一点,克里特是一个非常骄傲而且非常首信用的人,他既然说要帮我,那么事情没办好,他就不会回去,而且以他的能力,放眼回鹘所有的部落,没有一个人能跟他抗衡的,所以,不管族里闹得有多么凶,可汗之位永远都是他的,所以他不急,我痛心的是,你明明知道,那里有十一在,那苗人要报仇的对象就是熙,她是你的亲生骨肉啊?您怎么忍心?如今他是完完全全,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但是,当初,如果他没逃过那一劫呢?”
太后的脸慢慢地由灰暗变成了苍白。“一开始,你什么事情都知道?”
瑞木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母后,朕这个皇帝虽然没什么大的建树,但是,您真的觉得,朕是那么简单地能让人随便宰割的人吗?皇宫中本是个吃人的地方,能坐上这个皇帝的位置,相信,您也清楚的,并不是很容易,就是坐上来了,想坐稳,也不容易。”瑞木谨开始用朕这个字,皇帝的威严,言语间开始显现。
“你一直在耍我?”太后恨恨地看这他,突然觉得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一手扶上皇位的儿子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可是现在他站在她面前,为什么她觉得他,那么地可怕?
“那是因为,皇上不忍心伤害您,您是皇上的母亲,皇上一味地忍让,是想让您看清楚,您为了您的欲望究竟都伤害了多少人,他希望您能清醒过来,而不是在将来以挑起两国战争,危害百姓,身为太后,不为国之根本着想……不想失去您。”站在门口一直默不作声地许公公,魏颤颤地走上前来,边流泪,便说。“可是,皇上的一片心,您没看见,您被贪婪的欲望和野心蒙蔽了双眼,将皇上的孝心和苦心踩在脚底,为了不让王爷知道您的丑恶面目,他宁愿承担下来所有的事情,可是皇上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呢?皇上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为的是什么?太后可曾想过?您太伤皇上的心了。”
“哈哈哈哈……”
瑞木熙讽刺地仰头大笑起来,“我一直自负,自己不是最聪明的人,可却也是比一般的人要心思缜密很多,今天我才知道,我就是全天下最傻,最傻的傻瓜。”
“熙儿,我……”太后皱起眉头,眼里满是伤感,朝瑞木熙伸出手去,没想到,却被瑞木熙眼里的伤痛刺地停在半空颤抖起来。
她只是想要仙丹。
“不要碰我。”瑞木熙撇过头去,又对上瑞木谨那张已经失去伪装的脸,悲愤而失控地吼,“你算什么皇帝?为了这颗仙丹,在风都,我失去了多少兄弟,苹儿至今下落不明,跟随我十年的影子逝去,搭上了那么多条命,就为了你们该死的欲望,瑞木谨,我一直敬重你,可是你却做了什么?这个老妇人做错了事情,为什么你要跟她一样错?我们不是兄弟吗?为什么要瞒着我?还欺骗我?”
“十一,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的,她是我母后,我不能……也没办法……”
“她也是我母后,可是你却选择了和她一样欺骗我。”瑞木熙火爆地吼,为什么?
太后失神落魄地跌坐到地上,终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下两道泪水来。
原本热闹的朝阳宫如今也变得萧条起来了。
那天,瑞木熙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恨你。”她就知道,她这个太后最丰华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如今的她,不过是个招自己的孩子和所有的天下百姓唾弃的卖国太后,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挑起两国战争,为了自己的贪念,挟持皇上,不熙将自己的三个孩子推上风口浪尖,甚至是死亡。
他们该是恨她的吧?作为一个母亲,她这样的所作所为,无疑让他们心寒的,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败露,她将成为千古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从前,她为了成为皇后,双手染上了多少人的鲜血,而今,她这个太后,死了也进不了皇陵,她的尸骨将在岁月的河流里成为一堆白骨。
现在的她,终于是肯将所有的事情放下了,那些个成仙,权利地位的事情,她终于不想在继续地争下去了,现在一切或许在当初,都是能预料到的吧,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很简单,可是现在?为什么她的心总是在隐隐做痛?眼前闪过瑞木谨痛苦的样子,瑞木熙流泪的样子,瑞木哲愤恨离去的样子,他们三个都走了,却是她亲自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地将他们逼地无路可走,最后终于爆发了浓郁而强大的恨意,她这个做母亲的伤他们太深了吧?
现在……她在等什么呢?只能着谨儿的处置了吧?她即便是太后,谨儿也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
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宫门口的那抹桃红色的身影悲伤地往着她,太后看着那依旧美貌,但脸色却过于苍白的人儿,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还会来?”
她以为,经过那么多,曾经的她又是那样对她的,她会和所有人一样恨她,可是现在。当所有人都放弃她,唾弃她,恨她的时候,她竟然还会来看她,倒是让她意外。
红酥走过去,安静地站在她身边,庭院里的白纱帷幔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她站在其中,竟然越发显得单薄了,太后走过去,将她的手握在手里,第一次仔细地端详起眼前这个自己威胁着替自己办了许许多多坏事的女子,突然发觉,她一直在折磨着她,其实这张脸还小的时候就见过了呀,她和谨儿在花园里尽情地玩耍,这个女子,唤她的谨儿为谨哥哥,原本也是那么天真善良的一个小姑娘呢,而今,她把她变成了什么样?单薄瘦弱,倔强,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摸样。
“恨我吗?”太后问。
红酥摇摇头,“不恨。”
太后闻言,猛然又是泪下,她把脸埋进红酥的手掌里,发自内心地道了歉,“对不起,红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