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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遇动心

岳麟认识乌刖那天,正是硝烟四起的战场。

天池山脚下,洐水河岸边,两族混战。

岳麟艰难的抵抗来自蛟族首领尤的攻击,位于他身后的将领一边使尽全力抵御面前的对手,一边忍不住分心关注主帅的战况。诚然,主帅的对战气势必将影响到整支队伍的战斗士气。

眼前的岳麟正被对手逼的节节后退,左手洒出结界护住身体,右手执长剑攻击,一攻一守间渐渐落了下乘。突然间一个晃神,被对手窥得破绽,一柄金色的长戟带着雷霆之势向着他迎面罩来。

“不好!”一直关注岳麟的将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个转身就向着他处奔去,试图解救主帅于水火。不料,一直处弱势的对手竟趁着他心焦转身之际,一柄长枪直直刺入他的胸膛,鲜血大把流淌出来,染红了胸前的铠甲。

“啊……”将领一个怒嚎,伸手拔出枪头,向着面前的对手直冲过去,周身散发出不斗个生死不罢休的决绝气势。

岳麟用余光快速扫了眼周围,心中暗叹,糟糕!不知不觉间,蛟族战斗力大增,紧紧压制住了龙族的士兵,想着将士们即将吃败战,岳麟心急如焚。

“尤!”岳麟向着对手大声叫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是你败就是我亡,痛快点,我们一招定胜负!”

唤名尤的男子闻声露出得意的笑容,收回罩在岳麟结界上的兵器,回应道:“你我本是同宗,凭什你们龙的血统就比我们蛟高贵,我偏不信那个命,我们蛟族就要抢来龙宫住住,看谁敢小瞧了我们去……”

岳麟消去结界,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等你打败我再说!”

“狂妄!”尤祭出长戟,以手结印,将全身仙力倾注在兵器上面,挥舞着向岳麟劈去……

“接招!”岳麟以剑相迎。

霎那间,风起云涌,气流飞蹿,草木齐齐被压弯了身体,河面上不断冒出气泡,好事的洐水河居民鱼虾蟹龟探头窥探。

岳麟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与尤进行最后一战。他们面前交叠一起的两把兵器散发出异样的光芒。岳麟本源之力属火,云霜剑周身染上血一般的气泽。对手也是不遑多让,长戟周围金光大盛,直逼剑气,一时间成对峙之势。

如果只是比拼仙力岳麟不一定会输给尤,但观察二人神态,岳麟少了一股狠戾,多了一分顾忌。

“估计那龙太子要输。”洐水河上浮游的虾群低声讨论。

“我们都希望龙太子赢。”那厢的龟姑娘赞叹,“龙太子长得多好啊!”她的感叹赢得河面上一众雌性生物的赞同。

“岳麟,就让我送你上西天吧!”尤一声狞笑,仰首做出吞咽的动作。“没想到吧,我把增元丹吊在喉咙口,为的就是给你最后一击!”话音刚落,长戟上的金光蓦然大涨,竟然流离出一股紫白色的气流,如灵蛇吐信般迅猛袭上岳麟胸口。

“噗……”岳麟倒地喷出一口血,望着尤得胜后的张狂大笑,他心中的愧疚如排山倒海一样的涌上心头……他终究辜负了父母的期盼、辜负了将士们的信赖,连累了随他而来的龙族儿郎无辜送命……

“尤,我知你必然不能放过这些龙族的兵将。既然如此,你给我个痛快,让我死在他们前面,用自己的身躯、血肉向他们忏悔致歉!”

尤不可置否的笑笑,“你后悔了吧!你有机会一剑劈了我,而你却动了恻隐之心。什么兄弟之情,岳麟,你真天真……”

尤手握长戟一步步向着他走近,“等我送完你,自然会送这些龙族兵将随你而去,让你不会太孤单!”

“王,小心!”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一声惊呼,尤低头眼见自己的身体慢慢消散,他尚且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一股烈火炙烤般的痛楚从背脊传来,紧接着,听闻身体撕裂的声音,然后他失去了所有意识……

岳麟震惊的看着离他一丈外的尤身体消亡变成齑粉,那场景令他久久难以回神。究竟是什么样可怕的力量,能在一招之间轻易夺去一位仙君的性命。灰飞烟灭,也不过就是如此吧……多么狠戾的攻击,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发出的呢……

“怎么?你还可惜了不成……”讥讽声响起,语音甘洌单薄,带着冷意。

岳麟闻声抬头,看见一位手握长鞭的女子从云头上缓步走下,不疾不徐地朝着自己走近。她的头发很黑且长,随着步履移动在地面拖行;她的面容绝世美好,但笼着一层清辉,透出孤傲与疏离;她的身段娉婷而曼妙,每一步行走都像踏在佛主座前的莲花道上,庄重而谨慎,既不卑不亢又谦逊虔诚。这样清灵美好如梦似幻的一个人,此刻停驻在他面前,面露讥诮的望着自己……

“东海龙王太子——岳麟,想不到是这样妇人之仁难成大器的货色!”她低头神色认真的看着他,“如果没有我那一鞭,想必你龙族千万士兵会因为你的仁慈而丢掉性命。你自己死去是赎罪,凭什么他们要为你陪葬!”

每一句都是挖苦嘲讽,每一句都重如千斤,生生压迫的岳麟难以应对。平日口若悬河的龙王太子在这个女仙面前目呆口拙。他伤势很重,一口血气涌上咽喉被他生生逼退。此刻的他不想在这女仙面前再添自己不堪羸弱的一面。

好像看出他的隐忍,乌刖不再说话,转身将握着长鞭的手抵在背后,兀自腾云离去……

岳麟呆呆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在心中一笔一划默写出一个‘乌’字……她鞭子把手上的这个字会是和她姓名有关吗……

主将阵亡,蛟族士气顷刻倾颓,在龙族几番迅猛攻势下开始节节败退,最终陷入龙族士兵的包围圈,成为瓮中之鳖,生死不由自己。

岳麟由一位将领搀扶着走进包围圈,对着六神无主的蛟族兵将呵斥道:“你等还要负隅顽抗?真的打算置家中亲人于不顾了么?为了所谓的血统之争值得吗?难道与家人的相伴团聚比不上这个可有可无的名头?蛟不如龙又如何,左右影响不了生活,难道其他种族敢欺侮到你们头上不成!”岳麟对着在场所有龙族蛟族兵士大声许诺道:“我岳麟,以将来东海龙王之尊向你们保证,无论是蛟族还是龙族都一视同仁,以德行断品格,以实力拼高下,不厚此亦不薄彼。愿我们同心协力,一同对抗外族,只为守护家人的快乐、平安。”

被包围着的蛟族兵将发出窃窃私语的响声。

岳麟再次扬声道:“你们可愿接受我的建议,回到你们的家乡与家人团聚,从此不再挑起两族纷争……”

“你们真的不杀我们?”

不知道谁的一声诘问,在得到岳麟肯定答复后,蛟族士兵终于弃械讲和,接受岳麟的提议,转身折返,清点队伍踏上归家之路。

岳麟目视蛟族士兵离去的方向站定,平日里和他亲厚将领踱步走到他的身边,自然的答话道:“总算结束了。这结果,也不算坏。你的伤要紧吗?”

“你呢,伤得重吗?”岳麟歉疚的看着他,“其实早之前,在我和尤交手的第一回合我就有机会杀了他,不过念到和他儿时的情谊竟然下不来手,才使他后来占了利,连累你受伤,还差点害的大家丢了性命,实乃我的罪恶!”岳麟转头目光遥望前方,“那女仙说得对,我的确太妇人之仁、难成大器!”

那将领手捂着胸口,抬起一手轻拍了拍岳麟的肩膀以示理解和宽慰,而后才出声问道:“女仙,哪位女仙?你说得莫不是那位手拿长鞭的女子?”他的眼睛诚恳地盯着他亲爱的太子殿下,“我尊敬的太子大人,你说得那个女子她不是仙,而是神,上天入地唯一的女上神——乌刖。”

本以调息镇压下去的伤势时刻又被震惊的情绪激起,岳麟轻咳一阵后追问,“当真?”

将领爽朗一笑,“据我说知,乌刖上神正单身,乃仙界有名的高岭之花,太子若有兴趣,不妨采撷试试……”

岳麟的内心莫名雀跃,仿佛为这个提议动心。

“这个合适吗?”按捺住心中的躁动,岳麟出声问询好友。

“你足以与她相配!”只听得好友怂恿道。

“对呀,对呀!太子殿下,你和那位女上神一样貌美,你们在一起定是登对养眼。”洐水河面上露出一堆鱼虾蟹龟的脑门,瞪大眼睛满怀希翼的看着岳麟。

岳麟突然生出一种盛情难却的心理,假装思索片刻,而后轻松的说道:“那我就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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