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漫不经心的飞在空中,迎面撞上一只体型硕大的黑雕。魇抚了抚磕肿的额角,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腾飞。
魇正心不在焉的飞翔着,突然感觉一道黑影如乌云压顶般将他头顶上的光明遮个严严实实。心下疑惑,魇抬了抬疲累的绿眸往上将将望上一望……哝,就这一眼,他顿时来了精神。
“哟,雕兄,散步呢……”魇顺势攀在黑雕的翅膀之下,想着让这大雕捎着他飞一程。
黑雕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左翅下挂着的肥蚕,“小小红蚕,竟然不惧怕王者神威!难道,你就不怕俺将你啄下肚?”
魇在心中将这自大的黑雕鄙视一番,不过就是一只鸟,装什么高富帅!不甘示弱道:“不过比我毛多,横什么横!”
“什!”那黑雕眼神一狠,“你胆敢小瞧与俺!可不知道俺乃鸟中之王?别说俺,就俺手下随便一只小鸟都能将你吞咽下肚。不稍片刻,保管你连渣渣都不剩,化成那粪球被屙出来……”
魇在心中又将这粗鄙不文明的黑雕鄙视一通。
“废话少说,打一架看谁强谁弱!”
早在和钝朱闹意见的时候,魇的心中便存着一口气无处发泄。后来又瞧见钝朱当自己面亲切的拉着白胜雪的手,他更是怒不可止!就算后面他砸珠子那会儿得到了些许疏通,但总归还有气剩在心头。他特别郁闷,那女人怎么说和男人好上就好上了,一丁点都没在意他的心情。眼下,他正欲将这股愤恨、不甘心化成拳脚之力,与那黑雕斗上一斗。
“打就打!”黑雕直爽的应承下。“哪怕今天有再要紧的事要做,俺也要先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虫驯服再说!”
那黑雕鸟眼狰狞,扬起尖尖巨喙,向着左翅倾身啄下。来势迅猛,先下手为强……
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如果对手太弱,打架的乐趣就会少很多。目前来说,他对这黑雕的表现很满意。
魇几乎在黑雕攻下来的一瞬间,霍然松开攀附在黑雕翅膀上的脚趾,收起脚趾下的黏液,任凭身体因为失去攀附物而径直下坠。向下坠落小段距离后,魇悠哉的翻身,多足踏在云上,向上仰冲而去,直奔大雕的小腹袭去……
“哼……”黑雕从鼻端喷出一口蔑视之气,丝毫不把魇的撞击放在眼里。“以卵击石!”黑雕用唾沫捋一捋被风吹乱的羽毛,静候着那鲁莽小虫的不自量力。
魇的视线慢慢接近黑雕,果然看到黑雕眼中对他满满的轻视之意。魇预料到这只傲娇的黑雕会不设任何防备迎接他的攻击,他心里除了运筹帷幄的轻松外,更升起一阵怅惘,想他堂堂龙王太子,为了追求个女人变成毫无气质、毫无气势可言的蚕宝宝,实在用尽心思,一往情深。
“这一记教你不可轻敌!”
魇将身体像陀螺般转动一起,这股旋转力度蓦地加强,一个劲朝上迸发,朝着黑雕的腹部扭撞而去,生生将那体形硕大的雕王撞出千里之外。
魇跌坐在云头,喜滋滋的吹起口哨,十分耐心的等待雕王归来。
不过须臾间,雕王沿着撞飞出去的原路径返回,立在魇身处的云头外,双目圆瞪,恨恨指着他,“你这肥蚕什么来头,竟然将天空之王撞飞了去?”
魇轻抬下巴,眯眼怂恿道:“要不要再打一架?”
“好,好你个虫儿!确是俺小瞧你了。但眼下俺受好友所托,要留着力气去对付那拔毛变金的貔貅,没办法与你多纠缠。不如,你在这等着俺回来,到时咱再战一回!”
貔貅?会不会是天禄?那钝朱会不会有危险?思及此,魇赶忙出声止住正欲振翅飞翔的黑雕。
“雕兄,且慢!”
“小小虫儿,为何阻挡俺?”黑雕瞪大铜铃般的双目,不解的转首盯着魇。“莫非,你想与俺同去?”
“我正有此意。”魇索性顺着黑雕的话茬接下去。也只有亲身前往,才能一探究竟,这样他才安心。
“如此,就带你去开开眼界!”
黑雕振翅而起,利爪向着魇所在的云朵伸将过去,魇被黑雕的爪子握得结结实实。
“雕兄,能不能与你商量件事儿?”
魇勉力拉伸着身体,仰着小小的头颅对着那厢陶醉在翱翔中的黑雕问话。
“莫不是俺速度太快,你晕鸟?”黑雕体贴的放缓速度,“瞧你撞人力气挺大,这会儿倒如此不顶用!”
如果一条龙能和一只鸟沟通顺利,那真是奇迹!那么鸡肯定也能听懂鸭说话……魇心中的无可奈何如滔滔东海水泛滥……他懒得再和黑雕废话。而是,凭借自己小身板的优势,在黑雕爪子的缝隙中扭来扭去,顺带他吐出某些润滑液将雕爪一圈抹了个遍,很轻松的,他就从黑雕的爪缝间滑溜出来。
“你这是作甚?”黑雕不解的望着从他爪子下挣脱而出的魇。
魇拖着肥大圆滚的身躯,渐渐向上腾飞,等飞到与黑雕平行的位置,他慢慢调转方向,向着黑雕的左翅扑腾而去。纤细的脚趾底下齐齐分泌黏液,将自己的整个身体稳稳的粘在黑雕的翅膀上面。
“这样好,比被你爪子捏着舒服!”魇口中发出满足的叹息!
“有点意思。”
经过这一番闹腾,也耽误下一些时间,黑雕想起朋友之托,再也顾不得与魇耍嘴皮子,而是一心一意将要赶往前方战场,助友除去那难缠的貔貅,他也好功成身退。
“小虫儿,抓紧了!”
黑雕如箭矢般疾速向前飞掠,穿过层层雾霭,云雾散尽处,他们到了目的地。
黑雕一个极速俯冲向下,途中变幻成肩披黑羽披风的翩翩贵公子,器宇轩昂的立在众妖前头。
钝朱此刻正被天禄护在身后,一扫最初的惊怕,她已将生死交付天地。没了对死亡的顾虑,她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好奇。睁大眼睛东张西望。整个战局,属她最闲。她藏在天禄身后,目光越过天禄的肩膀往前望去,这一个观望,生生将她气的青烟冒上脑门。
“魇,是魇,那个不讲理的肥蚕……”钝朱手指直直指向对面黑雕的怀中。一离开自己,他就另投他妖怀抱,实在太堕落了!
魇此时正卧在黑雕的怀里,因为没料到黑雕会突然化出人形,更没想到,自己攀附的翅膀此时正巧变成那黑雕的手腕,于是乎,他就只能顺其自然的被黑雕揽在怀里了……
“你貌似很不想看到我!”魇从黑雕怀里半抬起眼,装作不在意的瞥了眼钝朱,“那么现在,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你这不知廉耻、背信弃义的胖蚕,竟然因为一个男人而抛弃一个女人,最后转投入一个妖精的怀抱!”她怒道:“枉费我平日里一把头发,一把树叶的将你拉扯大,如今,你竟是这样回报我的?”钝朱说着回忆着,不禁声情并茂、声泪俱下。
妖怪们因为突然出现的帮手有一瞬间的欣喜,再看到黑雕岿然不动的身形皆以为他那是胜券在握的自信。于是,一个松懈,众妖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各个瞪大眼好奇听着钝朱与胖蚕间的恩怨纠葛。
天禄见状也停止挥舞扇子,一手执扇,一手叉腰,不解的望着前对面的魇。他也想不通,这老不死的怎么和妖精好上了……
伐收起武器,依旧一手撑着结界,谨慎的注意着敌方动态。同时,凝神敛气,清除心间杂物,十分留神的倾听周围的声音。
“魇,我想我们有误会。断不可因为我的关系而伤害了你们主仆的情谊。”白胜雪向着魇朗声说道:“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将你的误会解除。你会明白我是朱姑娘最好的良人,定会善待与她。”
魇闻言不置一词。他和白胜雪若非说有什么误会与纠葛,便就是这抢夺心上人之仇怨。可笑的是对方还以为对钝朱好,自己就会对他改观。连别人心思都弄不明白的人还妄图与人和解。滑稽至极!
“魇,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背弃我而选择这头妖!”钝朱不忿的声音响起,“果然这样的话,请你将往日里吃进去的头发丝,一起吐出来,打包还我!”
黑雕手抚了抚魇的脊骨,“你说你怎么是个不长毛的体质!不然,以毛还毛倒还算公平……”
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