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多日,云笺不可能不想家,虽然有久夜的话在,可她依旧担心会牵连家中,而如今太子即将大婚,皇上更加宠幸秦家,爹爹在朝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上苍,你若听见我的祈求,可否替云笺守护爹爹,守护溪哥哥,云笺只求一世安好,谁也不要被权利牺牲。”双手合十,云笺的卑微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肆无忌惮。
没有人回应她,只有微微刮起的一阵风。
此处只是岑州山林间一块腹地,因地势而成了一处迷踪,所以此处甚为安全,却也让归梧发愁。
只留一个病人再此,就算没有外来危险,他出门的几日谁来照顾云笺?
一股轻微的气流飘过,不擅武功的归梧却陡然失色,有人闯入!
这里虽是个天然形成的小岛,却也经过归梧精心修建,草庐外是大片绿植,桃树梨树各色掺杂,乍看只觉得纷乱却真真是一道奇妙的阵法。
没错,这是归梧自创的阵法,他相信除非在此处有极大造诣的人,否则谁也不会轻易破得了此阵,所以他才能放心将云笺一人放在此处。
却不想今日竟然有人能闯入此间,他倒想看看是何人,却不想他才走一步就看到一身黑衣的男人飞跃而至。
“何人胆敢创草庐!”归梧折下桃枝为剑,气势并不弱于闯入者。
来人愣了片刻,似乎并不想以他为敌,但又不好说明原因,只是沉默以对,见归梧质疑阻挠,适才开口:“抱歉,我只想看看屋里的人。”
提及云笺,归梧恰有一丝紧张,只是他并未表现出来而已。这姑娘才遇刺,现在就有人破阵闯草庐,莫非是......
“看你的衣着——阁下可是琳琅阁中人?”归梧有些不确定,虽说这些年他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人,结交过不少小有名气者,但琳琅阁太过于神秘,它的神秘并不是说地方神秘,而是里面的人,他认识阑盺阁主,但只是认识阑盺而已,其他一无所知。
归梧能认出来者出自琳琅阁也仅是靠着与阑盺有些相似的衣着而已,却不知这恰好说明了他的出处。
来人点头:“我是琳琅阁的人,却也是那位小姐的......朋友。”
“归梧,有人来了吗?”此时云笺在里面喊了一声。
归梧不由叹气,这位千金小姐是觉得他无所不能了还是发现自己百毒不侵,如果来人心存歹意又恰好武功高强,连他也无法阻挡,那她这小命不是要交待在此处了?
喊完,云笺也忽然意识到,脸色陡然一白。
索性此时来人朝屋里喊了一声:“归云,我是子离。”
子离并不会害她,云笺放下了心,就连归梧也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流,他没有兴趣关心他们的私事,于是利索地背上竹篓。
“既然是琳琅阁的人,叶家小姐的朋友,那你就留下来照顾她,我需要外出一段时间,少则三五日,多则......呃,最多不过七日必回。”
云笺艰难地抬头往外看:“归梧,我没事的。”
归梧走得很利索,可子离从小院门口走到病房的门口却像是用尽了此生的力气,直到看到病床上的人才发现自己失态,然而也管不得:“收到了很多消息,说你被刺客袭击,已经......”
阳光照进屋子,逆光处子离的脸上笼着一股阴影,云笺看得不十分真切,然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恍然发觉那些曾受到的委屈和不甘,因担心而并未告诉爹爹的那些话,一切的一切,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倾泻的出口。
“归云,对不起,我来晚了。”声音沙哑,面色憔悴,历经风尘十多天却像十多年般,子离高大的身影却显得有些佝偻。
他衣着单薄,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湿气,发丝也并未干透,就像为了见云笺而特意地梳洗过。
云笺不明白自己的心,自从崇溪从她身边离开,无论是一开始的惊慌失措还是后来习惯性的淡然自若,此刻却忽然觉得这个怀抱足以依靠,可他们分明只算得上是朋友而已啊。
缘分有的时候太过奇妙,就像小时候的她喜欢拉着爹爹,长大后的她却是出奇的对子离产生了依恋。没有原因,只是当她发觉的时候,这个才见过几面的“救命恩人”已经闯入了她心中。
床上的人病颜憔悴,很多人都说叶云笺早已命丧刺客之手,可他不信,冥冥中他感应着云笺会遇到贵人,会转危为安,所以子离不停地寻,不停地找,总算琳琅阁消息遍天下,他们找到了一丝线索,他顺藤摸瓜,总算——他赶上了。
可是......
“他们怎么可以!”子离愤怒,从来他就厌恶皇室,厌恶利欲熏心的丑陋,也没有想到短短数日云笺却险成这种脏东西下的亡魂。
或许子离给她的感觉太过亲近,又或许是爹爹那出乎意料的指婚令云笺放下了紧绷的神经,随之便是排山倒海般的昏沉,带着淡淡的微笑,这几天皱着的眉头因子离的出现而舒展,手却依旧不曾放下。
他的目光再无阴冷,急不可耐的神色也瞬间消失,此时的子离就像得到了天下最好的礼物,满足安心地抱着云笺回屋。
“上天都舍不得你,归云,以后小哥哥一定陪着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或许她还不知道,可床上的人是他倾尽这辈子都舍不得磕碰的宝贝,从今以后,他也不会再放她一人在外漂泊。
云笺安心睡了子离才打量起耗费他三日三夜差点力竭才闯入的古怪阵法中,扫了眼屋内的瓶瓶罐罐,他才想起方才归云喊他归梧。
猛然醒悟,归梧,是神医归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