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卫边城有三州,青州岑州和平州,三座城池实力相当,其中岑州实在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无论经济、政治都属中庸,虽然有方家军驻扎,可方知遥早年得罪秦枫,以至于多年过去依旧得不到朗帝重用,然而并不起眼的岑州如今却引得朗帝心忧。
“琳琅阁主以蛊伺身,终身不得离阁半步。”陈旧的书册上记载的是琳琅阁秘辛,而这个秘辛非皇族继承者不得知。
崇溪看着册中记载,有些明白崇央的用意,不由急了:“父皇,儿臣虽已代您执政,可并没有能力执掌天下!”
半是解释半是表忠诚。
朗帝如何不知自己儿子的斤两,可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父皇年轻时做错了一件事,对那件事父皇始终不后悔,只是却没想到因此事养肥了一只白眼狼。”
“父皇说得是——秦枫?”虽是问,崇溪怎会不明白秦家一家独大,把持多半的朝政。
崇央回忆起往事,猛然一拳砸在桌上却发现以无力收回,只能颓然松开:“朕当年就是担心,担心才......”
都说帝王无情,可要以他一人之力包住崇家天下怎能不使帝王权术?臣子是他来治理天下保住江山的盾和剑,他当然要阻止一切有倒戈倒向的几率。
他没错,只是可惜了一代将领和他那风华正茂的妹妹,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到了风烛残年,面对死亡的恐惧,他也不会考虑太多的事情。
“泽阳,岑州有琳琅阁,那琳琅阁......”
岑州本入不了崇央的眼,却奈何岑州有了一个琳琅阁,阁主阑盺将养着一群死士为其卖命,却无人得知这些死士的来源,他们从来不会出现在人前,就算出现了也会以一张毫无特色的脸,丝毫不会引起路人注意。他们就像是一列纪律严明的军人,但又带着江湖人的野性;他们就像是天生行走江湖的杀手,却又不会给当地治安带来多少困扰,相反,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太守方知遥也轻松了不少。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组织却也被一道消息难住了。
韩初月神色匆忙,拉住子离的胳膊,企图让他安静下来,却发现是徒劳,于是只能劝慰:“子离,那叶家姑娘本来都不记得你了,怎么你就能对她念念不忘呢,索性现在也没有坏消息传来,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不是?”
然而面对初月的劝慰,子离却充耳不闻,他没有发怒,只是呆呆地说了句:“归云,我命。”
初月知道事情大发了,可他也没办法:“我知道我知道,她是你的命,可到现在消息还只是说她遇刺,可没有说她没了,况且叶太傅那么护闺女,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呢?”
也是子离心急了,面对云笺,他心里凌乱了,以至于连平时的冷静也不见了。叶太傅至今都没有出城寻闺女,况且云笺这么一个大家闺秀出门怎么可能独身一人,所以她身边一定有人跟着,或许正是被那些人救了呢?
韩初月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了些,可遇到大事却是最能冷静的人,本就是阑盺培养的下一任阁主,从小便有手握天下之局的目标,只是子离的到来却打破了他的奋斗目标,因为他发现似乎子离比他更适合这个天下。
韩初月感谢子离,因为他才得以让自己看清了喜好之处,也因此而走上如今这条从商之路,所以子离于他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挚友,就像另一个自己一般,这段友情他十分重视。也正式如此,他对云笺遇刺的消息才会如此敏感。
韩初月长叹一声,同情地看了眼好友,将义父那得来的消息扔给他:“这是刚得的消息,岑州与平州交界处,距离风离国不过几里路,只不过我们现在的情况可不大适合卷入其中。”
子离眼前一亮,紧握地纸条仿佛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就像生命在这一刻再次点亮。
“兄弟,谢谢。”
他怎会不明白初月的意思,刚从画临回来,朗帝定然不会对岑州掉以轻心,更何况“慕清归”在岑州就足以让他以几万军队看守地界,而琳琅阁在此处太过显眼,只要他被人注意了便很快能传到画临中。
只是担心这许久才有了归云的消息,不亲眼看一看又怎放得下心?
子离的离去并没有让初月放下心中所忧,就连阑盺也看出来了。
“你怕他受伤?”
浑厚的声音惊起兀自暗思的人,初月忙道:“义父可是认识叶云笺?”
韩初月觉得阑盺并不是一个刻意会巴结讨好画临那群官的人,相反,他特别讨厌麻烦,而叶云笺不过就是个太傅之女,即便是与子离有那么点关系,那也是他忡子离的事,何况人家是太子倾心之人,他们这群江湖人插进去又是以什么立场?
没道理太傅之女落难时与江湖人扯上关系,这要将他们琳琅阁推上风口浪尖么。
阑盺怎不会知晓儿子担心的是什么:“叶鸯本是为父的好友,也是为父至今为止最为佩服的一人。”
果真如此,韩初月总算明了义父的意图。
“可是义父,您出手了我们便与朝廷牵连到一起了。”江湖人最为忌惮的莫过于朝廷,就算他们最后终会与朝廷牵扯,可能少惹的麻烦就尽量避免。
阑盺听闻却只是笑笑:“你以为我们逃得了吗,琳琅阁原本就在帝都势力中,可从没出去过,不过我也庆幸,或许我还能多个儿媳妇儿呢。”
韩初月却忧愁,他也希望子离能够抱得美人归,可天意弄人,在他们二人中间却插入了一个崇溪,只要崇溪一天不消失,叶云笺恐怕不会将子离放在那个位置,而最关键的是,即便有叶太傅的指婚,看得出来叶云笺也有抗拒,他们家这个木头还在较什么劲呢,人姑娘好像没那意思的说。
他悠然长叹,看向远方:“兄弟,你可要挺住哟。”
阑盺却在这个时候问了句:“去画临这么久,可有看到他?”
韩初月却在此时抹去了所有表情,眼神变得清冷可怕,真正有了一种肃杀的气氛:“不过是个无关之人,我关心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