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瑶光想了无数次和他的见面场景,就连在电视台见面的场面也想到了,和今天近乎相似。她以为可以很坦然的笑着挥手打招呼,可现实是她完全说不出话来,连人到离开电视台回到家里忘记去陈承那儿取车也依旧出神。
她不懂。
也不想懂。
一个凭空消失八年的男人,一个和自己只相处了一周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在她眼前,怎么都有点难以接受。她曾想过这个人或许早已忘记了她,毕竟八年前他和她只是短短的一周相处时间,要记住一个人很简单也很难。就拿她来说,初中的同学也没几个能记住……很多人记不住、不想记的事和人,下意识就会丢在脑后,连大脑里最深的一个角落都从不曾呆过。
他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只是五官深邃了几分,容颜比那时候看起来更成熟、温润。而当年那个只看到自己的人,此刻却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存在。
想到此,心里便有些难受。
他若是忘记了一个人,那么她一直牢牢记着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遐想,接起来,是陈承打来的,问她怎么没有去快递公司取车,她含糊说了一句忙忘了,明天再去。陈承听出她声音里的奇怪,蹙眉没说什么,莫名其妙挂了她电话。徐瑶光心思不在这,自从看到他本人后,魂魄似乎已经出窍了。
一个小时后,陈承来敲了她的家门,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开。徐瑶光以为是幻听,就没去开,坐着愣神一会儿听到声音越来越大,便心知这是真的。开了门看到陈承紧蹙眉头盯着自己,手里提着两袋外卖,站在门口一会儿才迈步走进来,去厨房拿了碗筷将外卖给她铺在茶几上。叫她吃饭人愣是没动一下,他盯着她瞅了很久,这才坐着身子,冷冷将人从沙发上捞起来。
“徐瑶光。”
她出神看他。
“你这样子多久没有过了?”
多久?好像就在八年前那次……
“八年前,还记得吗?”他也知道。
“……”她没说话,继续出神看他。
陈承终于还是恼了,拉着她走到洗手间,打开沐浴头的凉水在她脸上冲了冲,人就回了神。
“你干什么啊?”她伸手摸一把脸上的水珠,恶狠狠瞪他,又伸手打他一下,推开他走了出去。
他跟在身后,“我还想问你干什么?我打电话问你公司的人,你今天去了电视台。白天给我的电话应该是在电视台打的,然后下午就没音讯了。我想问问你在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啊?”她怒得回身瞪他一眼,又伸手打了他一下,将人堆到洗手间门口的墙壁上,一怒转身回屋找衣服换洗。
“你……”他想了想,还在斟酌字词,“是不是……”
徐瑶光找到衣服走出来,看他一脸迟疑模样,不想搭理,“你赶紧回去盯着陈崇,他马上高考了。”说完,转身去洗手间,“碰”地一声关上门。
洗完澡出来时看到陈承还坐在茶几前吃饭,两条大长腿伸不直,凳子也太小,微曲着膝盖顶着茶几,半弯着身子小口扒饭。
“你怎么还没走?”
陈承没看她,专注的扒饭。
徐瑶光也自知是赶不走他,看他一眼,也觉得自己饿极了,坐在他对面的软绵沙发上,跟着一样开始扒饭,吃的倒也不狼吞虎咽。安静吃完一顿饭,陈承在阳台打电话,徐瑶光默默收拾好外卖盒,将垃圾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走出来时看到陈承正一脸深幽的看着她。
“你有事说事行不?别这样盯着我。”她真的受不了这人的视线。
陈承歪着脑袋看她良久,终是没将那些话说出口,转而拿起地上的包走了。
莫名其妙。
徐瑶光就是觉得这人莫名其秒。
诸不知,陈承什么都知道了。他能赶过来就是心疼这个姐姐。八年前他和徐暮亲眼看到这个姐姐怎么发疯的去找一个人,怎么发疯去应付自己糟糕的生活,那是一个不愿意被提及的过往,也是他和徐暮这个哥哥最不愿意让她去触碰的人和感情。
徐瑶光家里人都很奇怪,不管是徐家的亲戚还是母亲这边的亲戚,每个人生的差不多都是儿子,女儿少之又少,因此她在很多弟弟哥哥里受到欢迎,大家也都比较宠她。小时候曾问过徐暮为何这样宠着她,他说:“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不是亲生更甚亲生。”
她也问过母亲为何哥哥弟弟都宠爱她?母亲说:“因为我们瑶光很乖很听话,也懂事啊……”
大概理由就是这样吧。
她也不细想了。
——
一个晚上,徐瑶光并没睡好。
整个睡梦里都是过去的回忆,她的痛苦,她的悲伤,她的难过,她那短暂的快乐……
由于第二天要去B市,她今天不用去公司,在家呆了一上午,接到陈崇的电话,让她去家里吃个饭,说是小姨她们回来了。也好,出去走走也好,她没拒绝,情绪不好不敢开车,便打了个车去了那边。这里的洋房别墅管理很严,出租车都开不进去,只有在门口下车,自己步行十几分钟走上去。
走到半山腰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没锻炼体力不如读书时,她扶着一棵大树休息了一会儿,去包里翻纸巾和水,奈何自己情绪不好压根就忘记了买。只得借着单薄的T恤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家境不错的,开的车有低调高调的品牌。她无意打望一番前后来往的车辆,不多,偶尔驶过。突然,一辆熟悉的黑色SUV从大门口驶进来,她隐隐约约看到那辆车的车牌号,想到昨早上差点蹭上的车,还没来得及道歉,人就开车了。
啊,真的是那辆车。
没停下来,直直从她面前开上去。路过时,她隐约透过半透明的车窗,看到里面坐着的一个男人,长相不清。还想说跟人道个歉的,想想还是算了,人都不记得你,何必自找罪受呢。
抵达小姨家时,陈崇正站在艳阳高下,用她留在这儿的卡通扇子挡着脑袋和脸,一脸不耐烦地等着人。
“你作啊?站在门口受虐呢。”
“……”陈崇看到她,突地又摆着一张哭丧脸,“你不来我就要被人轰出屋了。”
她伸手打他一下,“哪儿那么夸张,小姨舍不得的。”笑着翻个白眼给他,自顾进了院子。
“她有什么舍不得的,狠心着哪。”陈崇不情不愿跟在她身后。
突地,前面的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右边。
这里的别墅都是一栋一个院子,院子挺大的,可以有车库还能自己种点花草。她刚走出两步就感觉右边有人盯着她瞅,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过去时,身躯一震,目光停留在某人身上,久久回不了神。
温伯驹。
心里沉重的一疼。
他俊逸温然的脸就这么赫然出现在隔壁的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个浇花的水壶,穿着简单的白色家居服,一手放兜里,就这么盯着她这边的方向看。具体看什么她也不知道……满心满愁都是在想,他认出自己了吗?他知道自己是谁吗?这么多年了,她的长相没多大变化,只是发型变了而已,他还记得吗?
陈崇不认识温伯驹,奇怪看了一眼,问她是不是认识的人,徐瑶光没说话,压根就没听到。他一个高三学生也没那么敏感,便叫徐瑶光进屋,人没应也没动,他又叫了几声,人还是没动。反而是隔壁的男人,将手里的水壶放在一旁的花架子上,从容不迫的转身回了屋。
此刻,徐瑶光听到了自己心碎和失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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