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和他的关系怎么这么奇怪?看似很亲近,却又像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怎么都牵不到他的手;看似离得很近,却又像一伸手都抓不到他的人,感受不到他的体温……
失魂的骑了一段路,好不容易找到温伯驹住的那家农家乐,主人似乎认识她,她确实想不起来见过这么一个和姥姥同村的长辈,尴尬着问温伯驹在不在。对方却说:“不巧啊,人大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瑶光失落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午宴快到了,她也呆不了多久,不然一会儿陈承笃定会到处找他,到时候陈崇若是管不住嘴巴,她就死定了……况且父母还在……想了想,都凭空积了一层冷汗。算了,还是吃过午饭再过来也好……其实,瑶光心里是有私心的,这么火急火燎赶过来,她必须承认自己是想见他。
没见到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笑着和农家乐的主人道别,推着自行车走出来,她没有骑车,而是推着慢慢的走,心思有些涣散。陈崇刚才说的那句话对她影响有些大,连一个大学生都看出来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暧昧,为什么他就是没有一点行动呢?还是他只是把自己当成18岁那年的一个小姑娘照顾,纯粹的一个小妹妹看待……
“瑶光。”
身后有人叫自己,是熟悉的声音,听了一次就能记住一辈子的声音。
温伯驹从瑶光身后的一条小路旁走过来,看到她的清浅的背影时还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浅浅的喜悦。他今天不似昨天,里面穿的白衬衣,外面倒也套了一件黑色皮衣,许是在外头逗留时间太长,他的脸色有些白,泛着清冷的气息,眉宇间都沾染了不少阳光的暖意。
瑶光僵硬着脊背将自行车调转个方向,面对他时,他刚好走到面前,眉宇间暖意的光芒似乎都侵染在她的眼里。
他低头垂眸看了仔细看她一眼,朝她走近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我……”她能说自己是路过吗?可好像不能……毕竟裤子后兜里还揣着他给的“重物”。双手紧紧握着自行车两边的手把,纠结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温伯驹神色难辨,垂眸扫一眼她握着手把的骨节渐渐泛白,再回到她脸上,声音都似乎沾染了一丝瑶光感觉很奇怪的情绪,“我有那么让你感觉紧张吗?”
“啊?”瑶光不解,疑惑看他。
温伯驹眼里满是无奈,“你每次碰到我都不会正眼看我,我跟你说话时,你也总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
许是瑶光迷茫的眼神让他顿感无力,他扯着僵硬的嘴角笑了一下,仿似自嘲,“是不是……我不是那个让你相处起来感觉到舒适的人?”
瑶光轻吸了一口气,却不防呛住了咽喉,止不住的咳嗽起来。温伯驹见她咳得满脸通红,伸手去替她拍着后背,修长匀称的五指刚穿过她的肩膀时,瑶光咳嗽着抬眸瞥了一眼,而他的手也止于这个眼神,终究还是什么也没做,收了回来,转头看向一边,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里,深深闭上了眼。
徐瑶光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刚才他说的那些话都有些云里雾里的,硬是没听懂是几分意思,想着时间来不及了,就果断从裤兜里掏出那个“重物”,递到他面前。
温伯驹转回头来时,复杂隐忍的眼神里逐渐深邃,他抬眸看着那个执着将红包还给他的女孩,当年泛着青春气息的姑娘已经不再是那个会黏着他、会强塞给他一张照片的人……
物是人非。
他抿紧嘴唇,终究是伸手接了过来。
瑶光说:“这个太贵重了……我……我们不能收……”
他问:“为什么?”
温伯驹是一个很少问“为什么”的人,无论是拍戏、还是记者最刁难的问题、以及资深主持人提出的难度要求,他从不问任何人“为什么”,因为对他来说,这些问题的答案总会慢慢解开的。而此刻,在这个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女孩面前,他似乎做好了结束的准备,说出这三个字。
瑶光没察觉到他的情绪,许是天生的演员,他总能掩藏好自己的一切。
她结结巴巴,却如实说:“你和……和我家没任何关系,而且,你不认识我姥姥……这份礼太大了……我们不能……收……”
温伯驹自嘲,他终究该隐藏自己的感情,不该断然以为八年不见,这个小姑娘对自己依旧如初。不该以为,他保持如初的感情,别人也会同样保持。至少……瑶光,我不是那个让你相处最舒适的人。
“我知道了,”他抿嘴浅笑,无任何情绪波澜,“抱歉,是我考虑不周,给你添麻烦了。”
“……”瑶光也不知道说什么,傻傻的摇头。
他又说,“你应该让陈崇给我打电话,我亲自过去取,怎能劳烦你大老远跑一趟。”
“……没……没什么……”
温伯驹微眯着眼看她低垂的脑袋,心里一阵难受,终究,你还是没法对我说一句完整的话,为何你和别人一起时总是交谈自如,神色自若?
俩人之间的尴尬氛围在陈承给瑶光打来的电话中飘散。
她是不敢在温伯驹面前接陈承的电话,生怕他不小心开口说了一句话,那边的人就能听出来。狠心掐断了来电,看一眼时间,惊讶起来,怎么过得这么快,午宴时间快到了,瑶光也顾不及紧张和不舍,匆匆忙忙骑上自行车,对温伯驹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再见”便转身骑车走了。前方有一个拐弯处,恰巧将一段路隐没在山坡后,当瑶光骑到那一处时,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温伯驹叫了她的名字。
“瑶光。”
声音不大也不小,在整个空旷无人的田地里显得异常突兀。
瑶光一脚踩地,将车停下来,回头忐忑看向不远处的那抹清减的身影,颀长的身形,依旧温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后,瑶光在自己逐渐加剧的心跳声中,听到他对自己说了两个字。
“再见。”
徐瑶光没发觉到什么不对劲,傻傻地又对人说了一句“再见”,便骑车拐了个弯,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而温伯驹在那天,在和瑶光相遇的这个地方,站了很久,直到头顶的天空划过一架飞机,他赫然抬头看去,思忖着,终究是掏出手机给吴希君拨了个电话。
PS:二更结束,周末晚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