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温伯驹此刻才终于毫无伪装,不再坚持的倒在了桌上,他睁着沉重的眼皮,看着窗外隐隐的丛林,心里一阵无奈和酸涩。他刚才捡到瑶光的手机,看到屏幕上自己的号码时,并没有名字,这也说明她没有将自己的号码存到通信录里,只是简单的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号码丢在了角落。其实,他已经能够察觉瑶光对自己的抵触,一个女孩子三番两次见到你,说话结巴,神色紧张,举止尴尬,这都不是好的现象,至少在她眼里,他并不是那个能够让她相处起来感觉到舒服的人。
温伯驹昨晚在徐瑶光家里睡觉时,就隐隐察觉到自己感冒发烧了。于是,他一大早就开了车回家,到家后就彻底起不来,直接躺在了床上,吞了一颗退烧药,便裹着被子睡了过去。一觉并不安稳,他的梦断断续续,直到被随手放在电视柜上的手机吵醒,不知响了多久,他撑着身子困难起来,走过去看到来电显示后,混沌的脑子顿时醒了几分,眼睛一亮,按下了通话键,将电话放在耳边时脑子一晃,他朝后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撑着衣柜一角,这才晃了晃了脑袋站直身子,坐在床边。
听闻瑶光要请自己吃饭,他是惊喜的。
于是,不管自己发烧多少度,也不忍心拒绝她,出门前特意用平时拍戏时才用上的粉底简单擦了一下,掩饰住自己潮红不寻常的脸色,又吃了两颗金嗓子,这才勉强出了门。发烧40度对他来说并不是多严重,毕竟曾经拍戏工作时,因为时间紧急,他也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撑着身子工作。只是,当人最后的防备卸下之后,便是百分百的无力和疲惫,怎么都再也坚持不下去。
温伯驹撑着身子走出餐馆后,一路沿着街角,困难的迈着步子朝小区大门口走,不知走了多久,兜里的手机响了,是王立善打来的。
当王立善在大门口见到温伯驹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算不上很好,只是震惊多余无奈。若不是他刚好来C市出差,若不是他刚好开车想来看他一下,他不敢肯定温伯驹是不是就会晕倒在街头,明天的头条新闻就非他莫属了。
当王立善拿出温度计在他身上测试,随即看一眼后,冷声笑了一下,“哟呵,发烧40。38度,这个度数还算准确的,”他又将目光从温度计移到他苍白的脸上,“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吗?”
温伯驹此刻晕晕沉沉的,开口都是极尽沙哑的嗓音,几乎没法再说话。
王立善将温度计扔到一边,一手放兜里,不屑看他,“大热天不在家呆着休息,跑出去就为了吃一顿午饭?我倒是好奇谁让你这么有牺牲的精神了?还有,我真不能理解你,刚从纽约飞到S市,经过这么长一段长途飞机,你不好好休息,倒是挺行的,立刻又坐了飞机到C市来……”
温伯驹难受的蹙着眉头,闷哼了一声,抬手将被子拉起,掩住自己整张脸。
王立善倒没放过他的想法,直接将被子拉开,继续数落他的各种让人看不惯的行为。直到说得满意了,这才收拾药箱,取了几粒药给他服下,又从柜子里抱了几床被子给人盖上,让他出一身汗来。
其实,不用温伯驹说什么,他也知道让人这么做的原因的是谁。只是有时候装个傻,也挺容易的,何必什么事都挑明。
而另一边,徐瑶光的相亲无疑是失败的。
简单和人吃了一个饭,聊了两句便说不下去了,完全是没有任何话题可聊。结束之后,她也没让人送,直接打了车回家。到家之后还没休息一会儿就接到了徐暮的电话,这通电话无疑也是最糟糕的,说到最后,她差点暴走,直接冲人说了一句,“哥,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感情的事?”
徐暮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瑶光就直接掐断了电话。
这是她第一次对着徐暮发了脾气。
心情很糟糕,糟糕透顶了……
——
月底是瑶光姥姥的70大寿,时间恰巧在周末。
老人家一个人住在崇明岛很多年,瑶光的姥爷在她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只留下姥姥一个人。那个时候小姨和母亲都让她跟着大家去城里生活,老人家想也不想就拒了,原因在于呆在崇明岛的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这儿的生活,再加上年纪大了,城里空气也不好,子女都忙着工作,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是无聊。听闻后,众人也没再勉强,一把年纪了,还是尊重老人家的想法为好。
小姨提前替瑶光买好了机票,大家都跟着一同回了S市,就连一向忙碌的陈承也是请假跟了去。去之前瑶光和父母通了电话,得知他们提前一天回了崇明岛。于是,五人一行在周五晚上到了S市后,又马不停歇的赶夜车回崇明。真正到姥姥家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睡下的时间太晚,第二天瑶光想睡个懒觉都不行,硬是被母亲叫醒,下楼去帮大家做事。一早上都跟在母亲身后忙碌,一边不停打着哈欠,心里的怨气越来越重,为什么女孩子就要一大早起来做事,而另外两个臭小子一个比一个舒服?哈欠太多,最后还是母亲看不惯,直接将她打发出去扫院子,偏偏小姨从外面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的看到她,低头凑过来笑她,“小懒猪,睡了八个小时还睡不够吗?”
“小姨……”她轻声嘟嚷了一句,心里很是不平。随即抬头看了一眼刚才就开始坐在大门口的阶梯上玩手机的陈承,这人倒是悠闲,还敢当着她的面,长腿伸得直直的,一手端着一杯酸奶吸着,一手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虽然吧……他起来得比自己早,这也是他自己的习惯使然,如果不是上夜班的话,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换上一身舒适的运动服去外面跑步。
气死了……
陈承察觉到她幽怨的视线,微抬眸看过来,触及到她一脸不屑外加鄙视的眼神,勾唇笑了一下,低头继续玩手机。
什么人啊……
徐瑶光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带着怒气回头继续扫地,将整个扫把摩擦地面的力气都用到最大限度。陈承自然是看到了,却没理,径直一口喝完酸奶,懒懒地将盒子轻轻一扔,准确无误的扔到了瑶光的脚下。她咧着嘴倏地抬头瞪一眼那人,差点冲上去咬人了。这时,陈崇从里屋出来,手里也拿着一盒同样的酸奶,不明情况的看了看俩人,最后还是笑嘻嘻的坐在自家大哥旁边,同样伸直长腿,盯着她,“哎哟,姐,一大早这么勤快啊……你怎么都不睡懒觉了?难道在姥姥这儿做个好表现还能拿到红包吗?”
陈承勾唇笑了一下。
徐瑶光眯着眼,带着隐忍的怒气,举着扫把朝嘚瑟的那俩人冲过去,一下子扫到陈承的屁股边,见人不动,硬是碰了两下,一脸嫌弃样,“让开让开,别挡着我表现。”
“……”陈承看她一眼,沉默起身,连屁股上的灰尘也是毫不在意。
陈崇倒是哈哈笑着站起来,将手里还没喝完的酸奶递到她面前,“要喝一口吗?姐,可好喝了……”
回答陈崇的却是徐瑶光手里的扫把,直接朝人身上挥去。俩人在院子里打闹了一番,刚好不容易扫干净的地,又被弄得乱七八糟,最终还是陈承看不下去,将人扫把夺过来,淡淡瞥一眼,径直埋头扫地去了。
吃过午饭,瑶光立即回屋补了个觉,睡到下午三点多才起来。走到下楼,院子里坐满了人,大部分都是从各地赶过来给姥姥庆寿的长辈和远房亲戚,有些人瑶光没见过,一一打过招呼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跑到陈承那边去。他正和母亲、小姨、另一个不知何等辈分的男人在大牌,她凑过去看了一眼,陈承正摸牌,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张拇指大的麻将,用大拇指去感受它的痕迹,然后勾唇一笑,将牌压下,取出一张三索打出去。欸,是什么牌啊?
就算看不懂牌,她也有些好奇想知道是什么,便自主伸手想去拿他压下的那张牌,刚一伸手就被他挪开,横着一双眼扫了过来。瑶光不屑看他,“搞这么神秘,看一眼都不行。”
“你看得懂吗?”他头也不回的盯着牌面,回了她这么一句。
瑶光不想搭理他,转身就走,陈崇不知从哪儿蹦出来,一手揽着她肩膀,“姐你真是属猪的啊,睡这么久,无聊死我了。”
“你要不要试试早起的‘美好感受’?”她说到最后四个字时,悄悄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手臂,疼得人呲牙咧嘴的跳开来。
瑶光不想搭理这俩兄弟,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奈何甩不开陈崇这个黏皮糖,一路上都跟在她身后,簌簌叨叨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崇明岛的空气很好,只是接近冬天的季节稍微有些湿冷。她出来时都穿上了大衣,依旧被迎面吹来的冷风打个颤,耳边时呼啸而过的风声,周围的湖水清澈明亮,远远望去看到湖水间高高的芦苇,还有四周居民种植的蔬菜瓜果。脚下是细窄的水泥路,这是居民为了方便自己下地种菜时专门修的。这个地方还是读书时和同学来旅游过一次,就是那张强塞给温伯驹照片的拍摄地。明明是如此平静安逸的生活和心境,偏偏身后还有个喋喋不休的人说话,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她望着远处的阴沉沉的天气,一副要下却久久没下的一场雨,这么一瞬间就想到了不知在何处的温伯驹。半个月前和他吃过那一顿饭后,俩人都没在联系过,微博上也没有关于他的新消息,没有广告通告,也没有杂志拍摄……好几次去小姨家,都看到车库里的那辆车,只是再也没见到它的主人。
对的,是那辆车。
她想到上次送陈崇去学校时,差点和迎面开来的那辆雷克萨斯撞上,原来……是他的。好多次觉得眼熟都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却偏偏再也没看到他的时候就这么想起来了。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欸,姐……”陈崇不知兴奋什么劲儿,突然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径直抓着肩膀将她转了个身,直直面对着某一处,伸出食指指着前方不远处,“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像不像温大哥?”
瑶光起先没找到焦距,好不容易看清远处芦苇间一个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裤子的男人,定睛一看,那颀长的身形,柔和的面容,温润的气质……可不是温伯驹本人。只是有些意外,他怎么会在崇明岛?
Ps:欠下的几章请允许我周末休息时补上,这两天工作有点小忙,卡文小严重,待我缓缓,很快回归正途,谢谢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