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什么?
生活是一首歌,平静悠然的歌,你唱着它的时候,该是微微地笑,那心,也是宁静一片,偶尔有风拂过,也不过皱了几簇轻眉。
生活是一壶酒,芳香而醇厚,细品之下,于是平淡中又有了些许舒心,些许甜蜜。
生活是一曲词,低吟浅唱,独特的滋味便在那袅袅香气,悠悠琴声中荡漾开来。
是的,这便是生活,我和胤禩的生活,虽然平淡无奇,简单朴实,却也令人满足。幸福,便是如此吧。
我住的是绛雪轩,亦如十年之前,我初到这里的时候。轩内的小花园,果真种满了形形**的菊花,黄,黄得华贵;白,白得剔透。其实我本身并非特别爱菊,只是在家中闲暇之时的调剂而已,但他,仅仅因我的一句话,便为我造了一个天堂,菊的天堂,也是溢满温馨的天堂。
这就是胤禩,我的夫君,为求佳人那一顾盼回眸,而痴等十载,他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皇子,依旧会为了他之所求而拼尽全力,但他,也是那个喜欢搂着我,轻抚我的发,露着梦呓般笑靥的男人,那个愿意带着我去东郊骑马,愿意带着我去看庙会如花的烟火,而我,也渐渐习惯了有他陪伴的日子,习惯了每天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在府中,他是把我宠上了天,所以,我的头发只是随意地挽起,所以,我的衣衫却是那汉家装束,所以,在他面前,我从来不行礼,不用像别人家的福晋,以夫为天。如他所说,我是独立而特别的。我叫他:胤禩。
“小姐,小姐!”梅子见我许久没动,不放心地推了推我。回来的那天,她硬要跟我走,我不愿,不愿再误她十年,但是第二天,她却拿着包袱站在了洚雪轩门口。梅子,你还等的起几个十年。
“瞧我,又走神了。”望着手上快绣好的如意纹样,我微微一笑,他若见了,该会喜欢吧。
“小姐,你最近老走神,想姑爷也不是这么想吧?”梅子跟我打趣。
“又胡说。”我瞪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针线,“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想他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真真的。”梅子做了个鬼脸,“想人家干嘛不承认。”
“哦,是在想谁啊?”一个白色的身影,优雅而立,墨色的眸子深邃地像湖一般,泛着温柔细腻的光。
“姑爷,您说小姐还能想谁?”梅子笑着,知趣地推了出去,还带上了房门。
“怎么,想我了?”他把我拥进怀里,口中满是戏谑,“若是如此,以后你就用绳子拴住我,我就哪儿也不去了。”
“你就听她瞎说。”我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做起绣活。
“那是哪个男人?!”他假意怒道,“我非拆了他的骨头。”
“这么凶,小心砸了贤王的牌子。”我冲他笑,“对了,你看看这个花样,好不好?”
“你绣的?”他拿起荷包细细地瞅着,眼睛里透着一丝兴奋,“给我的?”
“不是你的我给你看干嘛,真是够笨。”
“看不出来,你的手艺还挺好的,我以为你不好这个。”
“无聊的时候人家拉我学的,反正现在也没事做,想想你平时有好东西老往我这儿送,我就当回礼好了,怎么样,还可以吧?”看他爱不释手的样子,我也觉得很畅快。
“岂止是可以,根本是漂亮,很漂亮!”他毫不吝啬地赞道。
“那就好。不过要再等两天,全弄好了,我给你送过去。”看着他感动的表情,孩子一般。只是一个荷包而已,他,却是那么兴奋,那么激动,像捡着了宝一样,眸子,神采飞扬。
“恩。”他点头,随意地收拾起我桌上乱得一团的针线剪子布料,“你看看你,这么乱,万一不小心找个东西把手滑伤了就不好了。——咦,这是什么?”他拿起一个旧旧的东西问我: “你以前绣的?”
“是啊,很久了,很难看是吧?”自嘲地笑了笑,我垂下了眼帘。这个荷包,是我第一次拿针线绣的,自然也是最糟糕的一个,花不像花,叶不成叶。曾经,我送过一个一样的给胤祥,而这个,是想留给胤禛,但是过了这么久,它,却始终还在我身边。我知道胤禛很挑,这样的东西,他不会要的,更何况,还是我给的。可这一放,就是这么多年,若不是今天做绣活,它,怕是要一直锁在柜子里了。
“诶,看来你很有进步嘛。”
“把这个扔了吧,都这么旧了。”我拿过来,留着它,没有意义了……
“别扔啊,你不要了,我还要呢,这可是你第一次做的东西,我这做相公的就收了啊。”他一把抢过来。
“怎么难看的东西带出去让人笑话,还是别了。”我想伸手去抓,但被他高高举着,够也够不到。“你是不是存心要我丢人啊。”
“聪明。“他轻轻地点了点我的鼻子,“不过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不给我辩驳的机会,他已经把荷包收了起来:“没收!”
既然如此,我也就没多说什么,我与胤禛,在我嫁给胤禩的时候,已经缘尽……
“十四弟,来,再干一杯。”杯子,再一次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笑语畅谈,和乐温馨。
“八哥,你别喝多了,小心嫂子不高兴。”胤祯贼贼地笑着,“嫂子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哎,对了,怎么来了有一会儿,嫂子的影子都没看见,八哥,你该不是把她藏起来了,太小气了吧?”
“她是这样的,不喜欢热闹,我也就由着她了。”胤禩笑道。
“看八哥和嫂子这样好,我真是羡慕。”胤礻我道,“就想着八哥早日做阿玛了。——哎,十四弟,你最近几年是怎么回事,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能有什么,十哥什么时候也爱打听这些了。”胤祯笑了笑,端起酒,一饮而尽。那微仰的脸上,双目轻阖,喉间的酒,一口一口滑进肚里。
“诶,九哥,你怎么不说话?”胤礻我捅了捅闷声不吭的胤禟。
“没什么好说的,还是喝酒好。”胤禟的眉也郁结深锁。
一片觥筹,几分月光,黯淡模糊的影子隐约迷离。其实刚才郭络罗来的时候,我也到了,只是突然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所以一直站在树影下没有出来。其实我一直以为,他们几个都是比较豪气大胆的,可现在看来却也并非完全如此。
“喝酒伤身,九爷还是节制些的好。”轻叹一声,我从角落里走出来,莲步轻移,浅笑盈盈,微微一福道,“有礼。”
“你来了。”胤禩起身,抚了抚我微乱的发。其他几个见了我却是一阵讶异,顺着目光,我低头瞧瞧自己,原来竟还是一身湖绿色的汉服,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挽了一把,想必是我的打扮把人家吓着了,试问哪家福晋是这副模样的。
“你的好兄弟来了,我怎么能不过来瞧瞧,要不有人可要说我不懂礼数了。”瞧我别有深意地看着胤禟,胤禩觉得奇怪:“这是怎么了,你们俩打什么哑谜?”
“哪有什么哑谜。”我笑,“只是前些日子惹得弟妹不高兴,我这心里头,可一直过意不去。希望九爷,也不要怪我才好。”
“九嫂?!”胤礻我楞了一楞,看着胤禟道,“你们俩半冷不热的,什么时候好了?”大约是见我一副调侃的样子,他似是明白了过来,尴尬地笑了笑。胤禩则是略带责怪:“那些女人,你若喜欢,留几个也就留几个,但好歹也节制着些,为这事皇阿玛说过你好几回了,怎么就不听。”
“好了好了,又冲着我了。”胤禟有些不耐烦,“几个女人而已,费的着么?!”
听了这话,气氛顿时有些怪,于是我福了一福道:“好了,我先回去,不打扰你们兄弟几个——你别喝太多了,伤身。”胤禩欢喜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也早些休息,恩?”
胤礻我和胤祯在一边掩嘴笑了,眼睛在我们俩身上转啊转,很是暧昧。我瞪了他们几眼,转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