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初绽,朵朵娇艳迷醉了来往的商客,酒肆门前,宿睡的乞丐被几名衣着华丽的差役踢开,许多的老百姓聚拢来,一人看着张贴好的黄纸念叨:“哦,今年又要选妃了!”
另一人道:“瞧瞧……这上面说,各地挑选两名女子入宫……”
茶寮里,一男子的眼光犀利的落到那群百姓身上,他端起茶水一饮而下,眼神微微一颤,辗转着笑眼道:“又要选妃了,各地的官员一定争抢着送女儿入宫呢!”
“宫里有什么好的,这是把自家的女儿往火坑里推;为了点权利什么的,就要葬送女儿一生的幸福,如此换得利益的人,便是禽兽不如!”他翘唇一笑,就此沉默。
韩子仲见司马沐逸不悦,便转了话题:“景怀兄这话倒是……不过,女子荣耀莫过于夫君的身份,普天之下仅一人而已……”
他见司马沐逸脸上微动,心里有了几分猜想,便继续道:“富贵人家的小姐,大多都想攀高枝,瞧瞧……”
他指着人群前的皇榜,一笑:“她们可都是冲着那个去的,即使不是,也得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个门里相当的主;恕我冒昧,兄台何不就我而言,进宫谋个一官半职的,也好……”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全天下的女子都巴望着做娘娘不成?子仲呐,你倒是为我花费了不少心思!”司马沐逸冷笑着,细细的品着茶香。
韩子仲尴尬的笑了笑:“就当我没说,既然来了长安,就在我府上多住些日子;不过,我倒是很有信心,你一定会来太乐署的!”
“那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设个什么陷阱,让我甘愿往里……”他迟疑了,眼神随着酒肆楼下经过的身影发呆。
“你怎么了?”子仲摇摆着手追问,然后,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鹅黄衣裙的窈窕女子,正逆流着人群,缓缓离去;微风吹拂起她的长发,她停下脚步侧过身,笑着看向身后的丫鬟。
司马沐逸恍若惊醒般:“是她……”
他随即转身,匆匆下楼;怎奈相见只在那一刹那,他失落的站在酒肆前发呆。
“怎么了?你认识武家小姐?”韩子仲上前搭上司马沐逸的肩膀。
司马沐逸浅笑着回头:“算是吧,不过,那丫头……”
“看样子……你来长安为的是她?”韩子仲脸上泛起一丝狐疑,他见司马沐逸没做任何反应,又继续:“如果你想见她,我倒是可以帮你;不过……兄台是否愿意来太乐署助我一臂之力?”
“子仲,你若真有心帮我,何必强人所难呢?至于她……我想,如果有缘自会相见!”
两人又回到酒肆,韩子仲倒上一杯茶,看向司马沐逸;他正要开口,却没想让司马沐逸抢了个先:“你就死了那份心吧,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的!”
韩子仲笑着点点头:“罢了,你的脾气,我也是知道一二的;既然这样,以后我定不会再提,既是朋友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那姑娘我在白马寺见过,说起认识,那应该还是先皇在世的时候……记得有一次先皇赐宴,武大人便带了他的娘子入宫,幸得在宴会上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日恰巧又在寺中遇见,见她身边便带了那位小姐,还有一个与小姐年纪相仿的丫头,早有耳闻,武大人的大女儿嫁给了越王府上的法曹贺兰越石,现在就住在长安;看样子,她们应该是来投奔贺兰越石的。”
“想不到,你平时还挺爱关心别人家的闲事;恐怕,这全长安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挖根刨底儿的人了吧!”
韩子仲有几分得意,他坐直身子笑道:“那可不,所以没什么我不知道的……”
话刚说完,子仲便觉得司马沐逸这话不对味儿,正要争辩,司马沐逸便掏出钱,结了账走人。
一幅牡丹初成,武珝放下笔呆呆的入了神:……为什么他的容貌会如此清晰的印在我的脑海里……那信不知道他看没看……现在他一定觉得我是个笑话吧!她的表情是如此的复杂,心里却似五味翻滚好生难受。
素惜端着茶迎面而来:“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还是……”她着急的放下托盘,上前扶住武珝。
“我没事,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素惜合掌一击,高兴地说道:“那我们就去集市上溜达一会儿,保证很快就会开心啦!”说完拉着武珝就跑了起来。
长安的街道果真热闹,满街的琳琅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素惜活脱的像匹脱了缰绳的马,四处好奇的看着,有时甚至忘记了武珝跟在后面。
街上不乏各国来的商客,一波斯国的商队正沿街载歌载舞,引得无数人围观;素惜快速的挤进人群中,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武珝着急的沿着人群找寻她,拥挤的人向她撞了过来,她被撞得后退了几步,脚下被什么软软的东西垫了一下。
回过神来,像是踩着了别人的脚;待她转身,却激动的不能言语,是他……
拥挤的人群又涌了过来,让她与他的距离离得更近,司马沐逸迅速的上前护住她,将她揽进怀里,一手挡住拥挤的人群伫立着。
那一刻,她呆呆地看着他,任凭周围推波逐浪的拥挤,似乎一切在两人眼里早已变得透明。
他护着她挤出人群,武珝只管跟着他的脚步挪动着,眼睛不曾从他身上离开。
“没事吧?”
那话语如此温柔入耳,她一时间不知所措,直到他放开了手问道:“怎么了,有没有伤着哪?”
她这才从刚才的失魂落魄中惊醒,看着他浅笑着摇头:“你……你怎么在这儿?”
司马沐逸微微一笑,看向他处:“我来长安当然是有要紧的事……不过,你怎么会……”
武珝低下头暗自呢喃:那信他应该是没看吧,又或许给烧了……真是自作多情,丢脸死了……
她的心七上八下的,很害怕听到他说出有关那信的话,良久,她笑容僵涩道:“原来如此……”
“你还好?”司马沐逸转身看向武珝,看着她不安的样子关心起来。
“我……还好……你呢?”她慢慢的抬起头,迎上他俊朗的笑颜。
司马沐逸浅笑着念念有词:“我正愁没人商量,倒是遇见了你,这下子我可不用发愁了!”
“什么?”武珝困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