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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火攻篇(2)

孙、刘联军乘胜水陆并进,一直追到南郡(今湖北江陵境内)。曹操留曹仁、徐晃守江陵,张辽、乐进守襄阳,自率残余部队逃回北方。赤壁之战至此以孙权、刘备方面大获全胜而告结束。此战是我国历史上火攻的典型战例。弱小的孙、刘联军面对屡战屡胜、兵锋甚锐的曹操大军,在知彼知己的基础上,针对曹操骄傲轻敌、舍长用短的特点,利用地理、天时方面的有利条件,果断采取“以火佐攻”的作战方针,乘敌之隙,一举胜之。

在作战中,孙、刘联军将孙子《火攻篇》中所倡导的基本原则贯彻得淋漓尽致。他们充分做好了实施火攻的准备,即准备了充足的火攻器材和用于突击的蒙冲等物,这就是所谓的“行火必有因,烟火必素具”。他们也做到了“发火有时,起火有日”,即充分利用东南风大起的机会,及时地放火焚烧曹军的联合战船。孙子说:“火发于内,则早应之于外。”周瑜、刘备等人在实施火攻袭击成功的情况下,不失时机地率领主力船队横渡长江,乘敌混乱不堪之际,奋勇攻击曹军。从而扩大了战果。

水攻与火攻不同的是,它受地形和自然条件的限制。但水的隔绝性和破坏性比火更强——所谓“金城汤池”,就是强调了护城河的重要作用,它发挥的是水的隔绝性,所以最早用水是用来“水防”。从更大视角上看,古时南北分治所凭借的“长江天堑”,就像是北方的长城一样,可作为南方政权的护城河。后来随着气象学和地理学的发展,水攻的战例越来越多。秦灭魏国之战,就是用黄河水淹没了魏国的都城大梁;曹操攻取邺城、下邳也用水灌法;日本丰臣秀吉袭取名城高松,也是用水淹法。正因为水的巨大溶解性、渗透力和冲击力,所以它可以降服坚固的城垣和坚强的敌阵。

战史上还有很多“趁敌半渡而击之”的著名战例,也是最大地利用了水的隔绝能力。敌人正在渡河,人人自顾,乃是其战列最混乱、战斗力最微弱、防御最薄弱的时候,这时发动攻击,并佐之以上游放水,只要引起敌军的慌乱(慌乱在人群中是有传染性的,典型的如淝水之战),就最有可能将其击败。

所以善用自然因素的名将,最厉害的手段就是使敌人“赴汤蹈火”,与“无中生有”的巨大对手对抗。

水攻发展到现代,分化为气象攻击和生态攻击。前者古已有之,三国时魏国大将曹真率军攻打蜀汉,蜀汉丞相诸葛亮熟知气象规律,所以未作防范,魏军开战在即遭遇大雨袭击,道路全部冲毁、士卒多病,不得不回军作罢。后者主要是轰炸敌国水坝、炸毁堤岸、污染生态水源、封锁安全航线等等。

水攻往往会引起军事、经济、民生设施的极大破坏,并引发瘟疫流行,所以在进攻状态下应该尽力借助这个因素。而防御状态下必须防备敌人的水攻企图,也就是说,对本国国内的水坝、堤岸、泻湖和桥梁等容易遭到重点攻击的水上目标要积极保护起来,一旦这些目标遭到敌人的轰炸或者破坏,就会有灾难性的后果。我国南方河流众多,北方的黄河沿线安全也得靠堤坝维持,所以对河、湖的维护和修缮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水的流动性也可以加以利用,秦国和晋国作战时,就曾经在河水中投放毒药,而使得下游的晋军得病而失去了战斗能力。

关羽水淹七军便是典型的水攻战例。

刘备攻取汉中以后,蜀汉荆州大将关羽,配合汉中攻击态势,向曹魏大本营许都发动全面进攻。魏征南将军曹仁抵抗不力,被围困在樊城。曹操急忙派于禁、庞德率领从北方各州调集的精锐部队,号称七军,前往救援。于禁、庞德一向不服关羽,庞德甚至抬棺出战。全军气势逼人,耀武扬威,鸣锣击鼓,来樊城寻求与关羽决战。

军至樊城外围,关羽有被内外夹击的危险,但他反客为主,不与魏军决战,而是静等魏军变化。不久,魏军士气浮躁,上下抱怨,于、庞将帅间产生龃龉,开始对关羽疏于防范。于禁想通过截断粮道迫使关羽退兵,庞德只想决战,结果两人议论未休,丧失战机。

关羽从刘备新野分军开始,一直指挥水陆联合部队,对水攻战法和本区地形比较熟悉。他见魏军背山下寨、辎重屯于山谷,加上秋汛将至,便制订了水淹魏军的计划,开始修造战船。

果然,八月骤雨降临,连下数日。洪讯一到,关羽让部下打开襄江水口,一时四面八方大水骤至,于、庞反应不及,将士淹死、冲走无数,生还者也只好退居土山上,被荆州兵分而歼灭,于禁投降,庞德被蜀兵活捉,誓死不降,最后被杀。余下兵众上无统领,也无辎重粮草,只好投降。这一战关羽以极小代价,歼灭了魏国七州精兵,威震华夏。曹操惊闻败绩,甚至想以迁都的形式躲避关羽的兵锋。

水淹七军,关羽完美地借助了水的隔绝性和破坏性,将双方的力量对比扭转过来。

黩武不知守成者必亡

——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攻战。

一般来说,自恃武力而求战者多半会逃不脱败亡的命运。

其实真正因为将帅一怒就发动战争导致失败的,除了普法战争中的拿破仑二世在俾斯麦的挑拨下仓促开战以外,其他都不甚典型,况且钻研兵法谋略的人,情商也不会低到那个程度。大多数的“怒”、“愠”其实都出自过高估计自己的实力而产生的错误判断,认为本方可以一战毕功因而轻易投入重兵,发动会战。所以这就像前篇里所说的不知己不知彼那样,每战必殆。

元首和将帅必须对自己的形势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或者说情商要比较高,意志力比较坚定。人类的天性就是乐于展示自己、乐于炫耀、好大喜功,所以最容易得意忘形。在军队中,作战会刺激每一个人的雄性激素过量分泌,所以这时他们往往会成为自己心魔的俘虏。日本的一个心理医生曾经作过一个实验,他先让一些人进行书面自我介绍。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找到这些人,给他们适量使用了睾丸素等雄性激素后,再次要求他们进行书面自我介绍。结果发现,两次自我介绍的内容、语气大不一样。这些人第二次都对自己的优点进行了放大,而对缺点则有意掩盖,或者无视,目标和理想则更远大,对未来更加乐观等等,甚至连字体都龙飞凤舞,遒劲有力!这说明人的意志力和判断力是多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

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怫乱其所为,然后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也就是说,一个英雄或者枭雄在成功以前,必定因为环境命运等因素,被迫接受各方面的锤炼,以增益其意志力和判断力,最终成为有量有度的铁腕人物。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中期,德军在东线即对俄作战取得重大胜利的情况下,为尽快打败英、法军队,其主攻方向转回到西线,决心首先攻克法军坚守的战略要地凡尔登。然而,事与愿违,德军不仅没有攻下凡尔登,而且惨遭失败,以致使同盟国实力大为减弱,战场局势迅速向有利于协约国方面转化。由于这次交战破坏之惨烈,伤亡之巨大,因而军事历史学家称之为“绞肉机”之役。

正所谓盛极而衰、过犹不及,军事上取胜以后,不能迅速消化战果,对内封赏将士,对外修好邻国,那么军队的战斗力就会因丧失战斗意识而下降,同时强邻也会产生嫉恨,本国就处于危险局面了。战史上除了曹操占领荆州后又自取赤壁之败,更远的还有齐湣王迷信武力,四处攻伐,在位十七年,攻破秦国、燕国,控制楚国,灭掉强劲的宋国,可说是战功赫赫,可最后却因为连年征战国力大损,被燕、秦、赵、韩、魏五国联军围攻,导致身丧国破的结局。

再说一些著名的事例和人:亚历山大是死在远征印度的征途上,死后他的帝国立即分崩离析;成吉思汗的后裔自称“黄金家族”,在蒙古帝国存在的时间里一直向外征伐不休,终于导致国破家亡;拿破仑征伐四方而不休,最后在俄国丧失全部精锐,法兰西第一帝国从此霸业中衰;前苏联不顾国力,一味在全世界范围扩张,终于导致自我解体……至于希特勒等战争狂人就更不用提起。

再看看眼前的例子:时下一些私营企业家、IT人士,依靠机遇和方方面面的努力获得了成功,身家达到一定数字以后,就开始目中无人地自我膨胀,盲目扩张,举债扩张,动辄将自己和“世界”联系在一起。他们最终的结果不是破产,就是下台。在西方版本的经营管理学里,似乎并没有“守成”这个词。其实对事业、对人生而言,谨慎地守成是必要的,“守”不是消极地守,而是为了给下一步的发展铸就根基。

关于守成,在唐初曾发生过这样一场争论,唐太宗的大臣房玄龄认为创业难于守成,而魏征则认为守成难于创业,二人各持己见,争得不可开交。李世民从容解围,说房卿与朕共打天下,百死一生,故知创业之难;魏征与朕共治天下,常恐骄奢生于富贵,祸乱生于疏忽,故知守成之难。这场争论发生在创业之后、治国守成之初,正是应当谨慎守成的年代,李世民深知何重何轻,所以对魏征不曾明言的忧虑总结得很具体,他也下决心采取行动,戒骄奢、消祸乱,一生勤于听政,勇于纳谏,中国历史上就出现了少有的长达二十多年的贞观之治。

守成可以保持原有的胜利不失,没有守成之心,一切将最终成梦幻泡影,只是一场笑话。

本篇主要论述火攻的种类、条件、实施方法以及火攻后的应变措施等问题。孙子认为以火助攻,是提高军队战斗力,夺取作战胜利的重要作战样式。孙子主张火攻与兵攻相结合,明确提出“必因五火之变而应之”,即利用纵火所引起的敌情变化,及时地指挥军队发起攻击,以扩大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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