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莲盆太过珍贵,不可随意动用,可劳烦国师替本皇测查她的血脉程度?”炎皇站起,走到悯儿身旁,望着国师,极为客气道。
国师依旧不语,只是走到悯儿身前,举起手中的法杖朝悯儿眉间点去,只一沾,便将法杖缓缓举起,一滴血液自悯儿的眉间随着法杖缓缓溢出,渐渐没如法杖内,随着血液的没入,墨色的法杖周身荡出细小的血红色的涟漪,一层,两层,三层,层层涟漪叠加,直到第七层涟漪出现,所有血色便一下消散开来,空气中温度似乎微小的起伏了一下,便恢复在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六重。”国师持握着法杖在半空中顿了顿,似是有些惊讶,不过仅一瞬而已,便平静的告诉炎皇他的测查结果。“六重!居然有六重!”想他炎皇,堂堂一国之主也便才有八重血脉之力而已,而地上这个看着不到五岁的孩子居然就有六重血脉之力,要知道,正常五岁孩子血脉根本还没有觉醒,而且在十五岁血脉成熟之前,所有的血脉之力都是有再次增长的余地的。
“真是得到宝了,国师,她可为我所用?”炎皇眼里充满贪婪的火焰。
“不可。”国师淡淡的回答,语气不轻不重。“不可?为何不可?”炎皇皱眉,盯着国师,似有些不悦。“她的周身充满戾气,她血脉的觉醒似乎也是因为仇恨而被强行冲破。待她醒来,便会因为戾气太重而失控。”国师难得的吐出这么多话语,仔细的解释道。
炎皇沉默,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不一会儿他便抬头,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本皇曾听过一种蛊,可吸食人的血脉精华为己身所储存,国师可曾听过?”“噬心蛊。”“正是,国师既然知道,那……”炎皇没有将话说完整,但意思早已不言而喻,国师又怎会不懂呢,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将她当为容器,养着那蛊,他日便可取出,为自己提升修行,可不能浪费了这一身血脉啊。
国师不语,站在悯儿身旁,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瓷罐,瓷罐打开冒出一缕缕血色的雾气,国师拿着瓷罐低头默念着什么,不一会儿,血色雾气散尽,从中浮起一根极细的黑针不停的旋转着,缓缓降落直到悯儿的胸口处,国师顿了顿,“心脏是血脉产生的地方,也是血脉最纯净的地方,将噬心蛊种在她的心口,便可吸噬她的精血,不过,种下这种蛊之后她至多只能再活十年,便且,血脉之力不会再有所增长,日后也不能再使用血脉之力,记忆也一并会慢慢消失,皇可是考虑清楚了?”
炎皇满不在乎道:“就是说她以后便只是养蛊的容器,其他毫无作用可言。记忆也一并消失么,这样再好不过。十年么,那便让她多活那么几年,好好养着我的蛊。”……
自那之后,悯儿虽一天天长大,但生命力却一天天衰弱下去,她什么都不记得,不言不语,宛若痴呆,每天做的便就是弹曲,画画,似乎是在思念着谁,但又记不起是谁,只是每天都这样做着。着皇宫中人的又怎会让她安静的活着,自然每天以折磨她为乐趣。
八年后,春。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夜,空气中充满了湿气,一位满头银发的白衣女子站在赤红的殿宇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漆黑空洞的眼神,没有丝毫生气,若不是她还有着轻微的呼吸,大概会误认为她是不是早已逝去。细柳叶眉,长翘的睫毛,唇瓣微起,静默着不动,瓷白的皮肤不参一点血色,浑身透着空灵的美,好似一朵云,只要微风轻拂,就能将她吹散。如今的悯儿已出落异常美丽,早在种下噬心蛊的第二年,她的一头青丝便被银发代替,虚弱的身躯,盈盈一握的柳腰,让人见了忍不住的怜惜。
不远处的亭子下,一位姿态妩媚雍容的美妇,身着金凤锦服,玉石镶嵌,微风拂来,发髻间的金步摇零落的摇摆着。“皇后,是否现在行动?”一位宫女轻声向她询问着。“是该让她消失了。”美妇微微点了点头。她便是将芩家灭门的炎国皇后。“让她活了这么久,竟然出落的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了,当初皇不就是被这张脸迷惑的么,真是不该像啊,真是不该在活下去了啊。”炎皇后望着那一抹格格不入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凌厉。
西殿沿湖边轩水亭子内
两名粉衣宫女各自托着玉石雕刻的玉盘,玉盘上分别有着一把刻着龙纹的匕首,还有一个黑色的瓷罐。两名宫女中间坐着的正是炎皇后,她轻轻摆了一摆绣着金凤衣袖,手握玉石杯细细的品着,抬头看着双手被绑在石柱上的人儿,一袭白衣,一头银发,肤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好似要融进她身后的白柱内一般。
悯儿目光空洞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盯着炎皇后,又似乎是找不到焦距一般散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她的眼底,找不到惊讶,找不到愤怒,找不到恐惧,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是啊,这些年来,自己被折磨的还少么?可是,可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慢慢习惯这一切。
“八年了,当年我铲除妨碍我的人时,和她有瓜葛的,向来是一个不留,为的就是让所有记得她的人全部消失,这样彻底的消失。而你却活下来了,虽然你的记忆被消去了,但你终究流着那人的血。”炎皇后拿过匕首,在手心细细把玩着,轻轻抚过刻有龙纹的手柄,似是说给自己听,又似是说给悯儿听,“这么多年,听着这么多人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你,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你的家人是怎么死的,而你,又是怎么变成这般的,你心里便都知道的吧,她们说的可都是真的啊,你只不过是以容器的身份来活着而已,每天受着被噬心的痛苦可是好受?”炎皇后嘴角泛着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