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昊尊女即将苏醒,还请各位移驾天池。”
此时,天界众位重量级人物的耳边,不约而同响起西天如来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天池的方向,随后,往之极速飞遁而去。
天池水澄澈透明,可以清晰的看见湖底的景貌。但天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无底洞,而现在,它的湖底中央却沉睡着一个令六界至尊也肃然起敬的女子。
太昊尊女,原是女娲娘娘与父神伏羲之女。当年伏羲入轮回后,女娲娘娘带着唯一一个在体内孕育的骨肉隐入混沌太虚之中。五百年后,女娲娘娘只将这十五六岁大的女孩施法送回六界之天界,自此杳无音信。她的身份只有六界屈指可数的大人物知道,而且也不敢泄露出去。
太昊尊女,由天帝做主,让其随伏羲凡世部族之姓,取八卦之意,名风巽。
而风巽自来到天界之后的四百多年里,除了最开始与六界各大领袖接触的一二十年,尔后便一直沉睡于天池湖底,再过不久就到了她的千年寿诞。
大家等了些许时候,天池水开始泛起阵阵涟漪,一股强大的生命气息喷薄而出,原本澄澈的天池湖底此时却流光溢彩,似是被一袭五彩霓裳遮掩住。
这景象只持续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切又都归于平静,可他们仍旧能感受到那自深不可测的湖底散发的蓬勃生机。
一束霞光骤然腾空炸开,炫目的光芒渐渐消散。一条独特的银环蓝刺蛇闪烁着斑斓的华光凌空蜿蜒游弋,七寸处有一圈细窄的银环,头顶有一浅蓝色的独角,通体水蓝色。而一眨眼的空档这条蛇却化作了一名少女,气质绝佳,那惊世容颜堪称完美,仿佛天地万物孕育永恒的灵物,就连佛祖天帝也对其连声赞叹。
风巽,她的使命乃是寻找转世伏羲,保卫华夏大地免受外族侵略,避免无妄的民族斗争。她延续着伏羲女娲的血脉,承载着宇宙混沌的神力,是女娲留给六界众生的至宝。
“尊女殿下,这是天界下凡之处,凌波崖。帝君已经为您选好了凡界地点,位于黄河入海口的齐鲁大地。殿下,后会有期,万事小心。”
语罢,这名天将垂首示意,退开一步,看着风巽飞身跃下凌波崖,水蓝的纱裙在缭绕的云雾中朦胧隐现,逐渐化为虚无。
黄河啊,是母上大人诞生的地方,还有父神,他现在就在这片齐鲁大地之上吗?
她降临凡世,对于父神伏羲的感应却变得极其微弱,只能模糊的感知他尚且存在于这片土地风巽对华夏的文明掌握得还不是多么熟稔,但骨子里流淌的血液,让她如母上女娲一样,深爱着这片华夏大地,深爱着所有炎黄子孙。
现在,她只好以分身的形式去认识一个文明之国。
她最初去往了山西地区,但那里战乱频起,她不喜欢。而山水柔美,风景如画,一时无匹的苏杭,那水乡之美让风巽不禁沉醉其中。现在是南宋时期,汇聚各方民间技艺而繁华的苏杭,此时正散发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祥和静谧。
“夫人,咱们回去吧,都晌午了。”春眠站在一位外表温柔如水的少妇身侧,轻声提醒。
“这么快……”少妇眉眼柔美,恰似这水筑成的江南,一回眸间,眼中波光潋滟。
主仆二人相继踏出庙宇,风巽抬头一看,竟是送子观音庙,原来这女人是为了求子来的。
“夫人,我们可否聊一聊?”风巽的出现很是令人惊艳,林氏恍惚间以为看到了神仙,一时间怔怔地愣住。
“姑娘是?”
“夫人可是想要一个孩子?我可以帮你。”风巽的话引来丫头的惊异。
“这位姑娘,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大喇喇的说出这等话来!这可是招人笑话的。”
林氏打住了春眠的话,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风巽,侧身便要离开这里。
风巽却一把将她拉住,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轻言:“我并没有跟你开玩笑,夫人成婚五载却未有所出,难道还不着急吗?”
林氏大惊,瞪着杏眸,说不出话来,倒是那春眠机灵,立马询问她缘由。
但风巽却摇头不语,看着林氏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愿与不愿,只看夫人你自己的选择。”
“夫人,不管她是好是坏,只要能让您顺利怀有身孕,那都是不可错失的机会。她要真是坏人,难不成还能在您的肚子里对胎儿做手脚?”春眠附在林氏耳边。
犹豫了半晌,少妇终究是同意了。
“但给你的这个孩子是个女儿。”自古以来男尊女卑的思想,风巽还是明白的,但她肯定这个女子愿意拥有这个孩子,“你的命里原本一生都不带有子孙缘,可这个孩子是你唯一的机会。”
“素素,怎么还在外面?”浑厚的男声在风巽的身后响起,紧接着她听到了渐近的脚步声。
男人剑眉星目,神态平静,快步来到林氏身旁,扶住她瘦削的肩膀,抬头不期遇撞上了风巽淡漠的目光。
“素素,这位姑娘是谁?”简直惊为天人,乃不落凡俗之仙子。
没待林氏回答,风巽开了口。
“明日辰时,请夫人静候佳音,告辞。”
男人来不及说话,只见风巽就这么无声无息消失在眼前,几人都惊了。
金碧辉煌,恢宏庄严的皇城内,皇后倚在美人靠上,轻摇手中团扇,无声地望着御花园内的美景。
风巽站在一棵树下,遥遥看着她。
“我送你一个女儿,她将会是你的福气。”
空气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将皇后吓了一跳,她坐起身来,四下看看,怒道:“是何宵小,敢在此胡言乱语!”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顿时惊慌不已,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惹得皇后娘娘震怒。
风巽走出了树荫,暴露在众人眼前。皇后娘娘惊讶地站起身来,注视着她绝世的美貌,走了几步想靠近她,却发现下一秒这女子居然凭空消失了。
她只化了三个分身,另一个是太湖海边渔村,化作被渔夫捡到的一两个月的弃婴。这三个分身相貌与她毫无出入,而她们的右肩胛骨处都有一条血红的细蛇,栩栩如生。
一年之后,苏杭的巨商世家苏府少夫人产下一名女婴,取名苏华姝。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宋皇宫内,皇后亦诞下一女,为赵清婳。而太湖的弃婴被捡拾回家后不到五个月,渔夫出海遇难,于是她被视作不祥之人搁在一具破旧的木筏抛弃在茫茫大海上。两三天后,奄奄一息的她被一个人贩子捞了上来,尔后带去山东养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连桶水都提不动,老子养你有什么用!”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混杂着小孩呜咽又倔强的声音响起。
转眼四年已过,弥鸾被人贩子刘二捡回来后,一直住在山东的边营驻军附近的落花阁,这是一处军队男人的专属青楼。刘二与这里的鸨娘莫娘是从小到大的邻居,都是陕西人士。当初弥鸾被带到这里时,莫娘对她并不感兴趣,一个襁褓里的娃娃,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落得闭月羞花的。可随着她的成长,稚嫩可爱的脸颊上竟渐渐显出了一丝不经意的娇媚多情,那越发出彩的脸蛋儿让莫娘背地里早不知打了多少算盘。
“刘二,你干嘛呢!”莫娘从竹楼里出来,不悦的瞪着刘二,走过去接下弥鸾手中硕大的木桶,“一个大男人,自己提水不会吗?欺负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害臊。”
莫娘看了看弥鸾被磨破皮的掌心,蹙着眉头替她包扎上了手绢。
“哟,我管这贱丫头犯法啦?她的命是我救的,使唤使唤她又怎么了。”刘二躺在摇椅上,嗑着炒熟的南瓜子,满不在乎。
“你在我落花阁吃老娘的,住老娘的!行啊,你把这些欠老娘的钱都还清,老娘就不管你了,否则这弥鸾就算抵给我了。”莫娘玉面含霜,将近四十岁的莫娘一怒起来,顿时气势逼人。
刘二一噎,讪讪地坐直了身子,一双贼眼滴溜溜打转,嘴角不时轻轻一抽。
“嗨呀,瞧你说的什么话,咱俩啥关系啊,用得着这样吗?”
“刘二,老娘今天还真就得跟你说明白,这弥鸾我落花阁看上了。”莫娘冷笑,轻蔑地扫了扫刘二逐渐变了的脸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聪明人,你若是将弥鸾给了我,那些账就一笔勾销,你若不给,可得想清楚后果……”
刘二一听,顿时急了,可又不好发作,这落花阁的后台可是那一大帮子生猛的边疆驻军啊,搞不好他就踢铁板了。
五岁的弥鸾过早的显露出她不凡的美丽,温顺而聪颖,是块极好的胚子,莫娘可是格外上心。所以早就有所打算的她,今日跟刘二摊牌自然是不准备偃旗而归,他刘二不给也得给!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来好好算一算。”刘二不理莫娘嘲讽的态度,重又回到躺椅上,坐了下来,“我刘二干拍花子的活计这么多年,眼力也不能瞎了!这到手的货色能让你落花阁瞧上,那也值不少银两了。况且弥鸾这丫头也被我调教得听话乖顺,你落花阁往后可不省了大力气?所以嘛,除去我欠你的钱,多少还有点赚头吧。”
“呵呵,这倒好,拿着这银子走吧,我落花阁可不收留闲人,以后弥鸾跟你就再无瓜葛了。你不服也没事,你来我落花阁闹事儿也无碍,我莫娘要是怕了你,这落花阁就开不到现在,哼!弥鸾,我们走!”
一低头,刘二看了看抓在手中的荷包,不多也不少。虽然心里憋着一股气儿,但哪儿能跟钱过不去,而且那群边疆驻军也不是好惹的啊。唉,本来还想着等弥鸾这丫头再长大些,能出手个更好的价钱,可谁知莫娘竟然现在就跟他摊牌了。
“得,这钱够花一阵子了,山东这一代也是混够了,去京城玩玩儿吧,那里的买卖油水听说也不错啊。”刘二揣好荷包,出了落花阁,望着远处海边的一艘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