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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女吊:刺客中的第二性(1)

1.身怀利器的女人

复仇,往往要与女刺客捆绑出现,成为此类事件或文学情节中的关键词,如西施、吕四娘等,边有复仇作为主题贯穿于她们的故事主线。

其实,复仇是暴力对峙中弱势一方对超限手段施加的托词——如果有公理可以伸张、天道得以贯彻、暴力皆受惩戒、阴谋无处施展,则持中的力量即可主宰正义对暴力的审判,也否决了复仇的合法性和道德支持。

所以,有复仇者出现,就证明了公理、权威已经退缩为无能的力量。

在人类竞于暴力时代,女性对男性所处的天然弱势地位,使得其复仇刺杀行为,更受到道德油彩的包装。

在人性暴力崇拜的大时代中,身怀利器的女性刺客,更被赋予了同情与关注。但是,从马拉之死到西施误国,期间的众多“女刺客”多是遭到了某种激烈理念和强权的挟持,并以殉教者的狂热,将自己的肉体和利刃当成杀人的武器。

或者,作为传奇和小说的素材,成了文人笔下的“主角”。

另类的“女刺客”

参孙的情人大利拉,就是历史上最早的“身怀利器的女人”。

公元前10世纪,大利拉出生在杰里科城附近。

西方间谍学校公认大利拉是“地球上第一个女间谍”,是“情报鼻祖”。大利拉(DELILAH)确有其人,《圣经》中就有关于她的记载,DELILAH这个词在今天的英语中除了是个人名,还喻指陷害男人的女骗子,尤指通过色相勾引男子的女诱骗者,出处自然来自大利拉作为女间谍的故事。

大利拉于公元前10世纪,出生在杰里科城附近。当时,巴勒斯坦这块土地上两个强大的民族——非利士人和希伯来人为争夺“迦南地”正进行着你死我活的厮杀。

一个叫摩西的希伯来人带领他苦难的同胞走出埃及后,在今天的巴勒斯坦一带安顿了下来,但他们遭到非利士人的顽强抵抗。大利拉生逢乱世,刚呱呱坠地,母亲就撒手人寰,自幼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

随着时光的流逝,大利拉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一天晚上,希伯来人血洗了大利拉所在的村庄,把男子悉数杀死,将妇女俘虏并加以奴役和奸淫。美丽的大利拉自然难逃厄运。生活的摧残,命运的摆布,使大利拉自暴自弃起来,她开始用身体换取衣食所需,沦落为当地有名的烟花女子。

当地的非利士人与从埃及迁徙而来的希伯来人的战争如火如荼。本来,非利士人人多势众,在争夺中占了上风,但自打希伯来人中出了一个名叫参孙的大力士后,非利士人开始走下坡路。

以美色为诱铒

参孙年方二十,长得虎背熊腰,有万夫不当之勇,能赤手空拳撕碎狮子,据说,他的母亲受孕于上帝,怀胎十月,其间,参孙尽吸天地日月之灵气,是上帝专门派来帮助希伯来人的。

根据《圣经》的记载,参孙身材魁梧,骁勇善战,杀人如麻,有一次曾用一块驴腮骨一口气杀死上千名非利士人。然而,参孙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生性好色。他不顾本民族希伯来人的强烈反对,娶了一个美丽的非利士女子为妻,还同大利拉打得火热,两人成为公开的情人。

大利拉与参孙的所作所为,被非利士人看在眼里,终于想出了制服参孙的方法——让大利拉做内线。

大利拉开始有意识地与参孙频繁接触。一天大利拉问他:“我的英雄好汉,你是世间第一强人,世界上不会再有你害怕的东西了吧?”

参孙闻言,得意非凡,开始时嘴还牢,但禁不住大利拉的挑逗,终于忍不住吐了真言:“这世上没有我害怕的东西,不过,要是有人用7根湿皮绳绑住我,我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大利拉如获至宝,把这一机密情报赶紧通报给早已等候在门外的非利士人。这些非利士人闻言大喜,立即用7根湿皮绳把参孙捆了个结结实实。

参孙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浑身被缚,满屋站着气势汹汹的非利士人,并不惊骇,他狡狯地哈哈大笑,然后稍一用力,7根皮绳应声崩断。非利士人见状大惊,纷纷四散而逃。

原来,参孙并未说实话,对大利拉留了一手。这时,大利拉装腔作势地哭起来,满怀委屈地说:“是非利士人逼我干的,我没办法啊!”

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又一次成功地诱惑了参孙。

成功的刺杀,可悲的命运

之后,大利拉多次见机行事,缠着参孙对她说出力大无比的奥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参孙有一次在半睡半醒间,终于迷迷糊糊地将秘密和盘托出,说力量集中在他的头发上,只要剪去他的头发,便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大利拉用剪刀剪掉了参孙的头发,然后出门去叫非利士人。这下,大利拉成功了,参孙成了一个废人。

参孙被俘后,非利士人欣喜若狂。他们把参孙的双眼剜去,给他戴上手铐脚镣,拴在一间地牢的石磨边,让他像驴子一样天天推磨。参孙积蓄力量,伺机复仇。非利士人一年一度的夏收节到了,他们邀请大利拉作为嘉宾出席,同时也把参孙押到会场,决定将他斩首示众。

参孙听着非利士人快乐的庆贺声,听着大利拉的盈盈笑语,深藏的复仇心理使他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抱住托房的那两根柱子.左手抱一根、右手抱一根说:我情愿与非利士人同死。整个大厦轰然坍塌,全屋的人都被压在下面,大利拉和参孙也被砸身亡。原来,非利士人忘了,参孙的力量源泉在于头发,过了这么久,他早已长出新的头发,浑身又有了无穷的力气。

希伯来人为参孙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在他的墓碑上写着:“他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假如没有女人的话;但即使有了女人,他仍不失为一位民族英雄。”他们也为大利拉的事迹所感动,在离参孙不远的一个山沟里厚葬了大利拉。大利拉的墓碑上写着:“她毁了一个英雄,同时也造就了一个英雄,毕竟,能够这样做的女人,她是千古第一位。”

今天的巴勒斯坦人都会记住大利拉这个名字,她不但是全人类第一个出色的女间谍,更是身怀利器的女刺客,当然她的武器是自己的肉体。

《圣经·士师记》记载了以色列人的一个黑暗年代。参孙更是一个性格有缺陷的悲剧英雄。他的失败不在于被女性所吸引,甚至也不在于在不合适的地点追求这样的吸引对象,他的失败在于随便抛弃全部反省能力。

同时,参照大利拉的事迹,对于我们的主题有这样一个启示:女刺客们所刺杀的大人物们,往往暴戾、强大、残忍,充满欲望、缺点和血债。而女刺客们本身,即是来自受压迫的、受荼毒的阶层与群体,于是后世的带玫瑰香水味的匕首,其实都是来自于仇恨。

2.西施·越女剑

清代的吴梅村在《圆圆曲》中写道:

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

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红装照汗青。

此诗吟咏的是陈圆圆,但在一切被家国仇杀卷入的女性那里同样可以适用,比如吴越惨烈世仇故事中的西施和越女。

天生丽质——女“刺客”的武器

西施是越国苧萝山下若耶溪畔的一个浣纱女子,世人多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形容女子的美丽,事实上这两句话说的是中国历史上的四大美人,“沉鱼”就是指的西施。

由于国家多难,竟然肩负起蛊惑敌国君王的政治任务,成为历史上最有名的美人计的主角。

春秋后期,诸侯争霸的重点转移到了长江流域下游的吴和浙江流域的越。越国是夏禹的后代,吴国是周王室当年所建的卫星小国。

吴王阖闾当政期间,得到来归的楚国大臣伍子胥和著名军事家孙武的辅佐,国势日益强盛,曾经大败楚军而攻入郢都,伍子胥鞭尸楚王。但吴军却功败垂成,其原因除了泣血秦廷,请得救兵之外,越国的乘机进攻吴国也是重要原因,对此吴王阖闾认为是奇耻大辱。

周敬王二十四年,勾践继位为越王,吴王阖闾认为有机可乘,为报新仇旧恨,大举进攻越国。当时越王新立,部署未定,按照实力和当时的形势分析,吴胜越败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谁料战争的结果竟是吴军一败涂地,吴王阖闾战死。

吴王阖闾临死前曾经嘱托他的儿子夫差,一定要踏平越国,为父亲报仇。上一代的战争仇恨,很快地又以诉诸战争的方式来解决,越王勾践为了先发制人,不等吴军准备就绪,便首先点燃战火。

这次是吴军反过来变成“哀兵”的姿态,抱定必死的决心,大败来犯的越兵,越国主力损失殆尽,最后收拾残余五千人退保会稽,也被吴军团团围住。

勾践于是以屈辱条件签定城下之盟,并在归国后,以文种治理国政,以范蠡整顿军旅,为了牢记战败的耻辱,将国都迁到会稽,筑城立郭,作为复兴堡垒。一面奖励农桑、整顿军伍,加强雪耻复仇力量。

越国的雪耻计划在七年后已经卓有成效,但是表面上仍然低声下气地讨好吴国,除了春秋两季照例进贡以外,大批的建材源源不断地从越地运往姑苏,帮助吴国建造华丽的宫殿,并呈献美女珠宝,使吴王夫差在声色犬马中自溺其志。

西施便是在一批又一批美人中的佼佼者。

敌人身边的“利刃”

范蠡鉴于历次送往吴国的美女效果不佳,于是微服巡行各地,决心要寻觅一两个绝色的美女,再通过有计划地训练和“包装”,以期一鸣惊人,用温柔的绳索,达到绊系吴王并趁机离间吴国君臣的目的,为越国的灭吴,创造一个有利的形势。

这天,范蠢来到苧萝山下,听说若耶溪畔有两位浣纱美女;一个叫西施,一个叫郑旦,两人犹如姐妹,据说有人想偷偷地看她们一眼,还得花上一文钱,才能越过村中老太太的“封锁线”。

终于范蠡也在若耶溪畔看到了西施和郑旦,果然令人目眩神迷,虽然生在穷乡僻壤,但却目如秋水,顾盼生姿。

范蠡不但在越国从未见过如此艳丽的女子,就算在吴国宫中所看到的莺莺燕燕,也没有一个可以与她们两人媲美。不禁想道:“如果再加以琢磨,必然成为稀世的珍宝,一定可以赢得吴王夫差的欢心,说不定越国的前途就寄托在她们两人身上!”

范蠡表明了身份,说明了来意,西施与郑旦跪拜在地,想不到自己一个乡野弱女子,对国家前途竟是如此重要,于是慨然应允,愿意为国家奉献出她们的一切。

于是一项有计划的训练,在范蠡的策划与主持下迅速地展开,地点虽就在会稽附近,却十分秘密,除了西施与郑旦外,还有从全国各地挑选出来的美女十多人。

训练的内容首重忠君爱国的思想教育,次及一般知识的传授,尤其着重在歌舞、仪态、礼节和蛊惑人心技巧上的磨炼,就连探听情报的知识和技术也成了必修的课程,务必在短期的密集训练中,快速改变她们的气质,培养出思想忠贞、气质高贵的一批特种工作人员。

从现代意义上讲,西施可算是一名赫赫有名的女间谍。

西施入吴后,吴王对她的美艳眷恋不已,大兴土木,在灵岩山上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馆娃宫,并挖空心思构筑响履廊,在上面走动,发出铮铮的响声。又修一人工湖,沿湖遍植奇花异卉,湖上布置锦帆以供游乐。

西施的一颦一笑,一捧心一皱眉,都让吴王动心;郑旦的若即若离、矜持秀雅,也使得吴王神魂颠倒。这两人搭档。轻易地便掌握了吴王夫差的整个“人”和“心”,并把他有计划地推向历代亡国之君的老路。

越王勾践迫不及待要报仇雪恨,大夫逢同却建议不可轻举妄动,应先“结齐、亲楚、附晋”,并鼓励吴国对外用兵,等到吴国精疲力竭就可克敌致胜。

当西施把吴国准备攻打齐国的消息传到越国时,勾践就火上添油似的派三千兵助战,并派文种秘密朝吴,把越国镇国之宝——屈庐之矛,步光之剑以及二十套祖传的铠甲,一齐献给吴王,一心一意鼓励吴国进行军事冒险,以便坐收渔人之利。

然而吴国讨伐齐国,竟大获全胜,吴国相国伍子胥更念念不忘灭掉越国这个心腹大患。

越国君臣一致认为,一定要在短期内消灭这个对吴国忠心耿耿的老家伙,扫除灭吴的绊脚石。

这个艰巨的任务也由西施来完成。

她运用各种机会,柔其声气,媚其姿态,一遍又一遍地在吴王耳边数说伍子胥的不是,谎话说了一千遍便能使人信以为真,吴王的信心终于动摇,开始怀疑伍子胥的忠贞。

在一次关于越国问题的讨论中,争执又起,吴王夫差竟命令伍子胥自杀,悲愤的伍子胥用双手先挖下自己的双眼,命手下挂在城门,说他死后也要看到越兵入城。

于是,盛怒的夫差残忍地下令将他切成碎块,用皮囊装上,抛入海中。据说,至今汹涌澎湃的钱塘潮就是伍子胥那不散的千古忠魂所化。那千层万层的波浪,排山倒海,诉说他的悲愤,他的千古冤情。

伍子胥死后,奸臣伯嚭当政,注定了吴国败亡的命运。

功成身死的命运

周敬王三十八年的秋间,吴王夫差耀武扬威地大会诸侯于黄池,精锐尽出,都城空虚,勾践乘机攻入吴国都城,将吴国太子在姑苏台活活烧死。

夫差前后不能兼顾。四年后,吴国大旱,士民饥疲,勾践再度进攻吴国,吴军困守孤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周元王二年,越军以水师第三次进攻吴国,围困吴都达两年之久,恰逢江南春雨,大雨如注,吴都城墙坍塌,越军乘隙长驱直入,夫差突围来到姑苏山,乞降不成,用三层罗帕裹面,拔剑自刎,以示羞见先王和伍子胥于地下,吴越长久的争端,终以吴王夫差的死而结束。

勾践在经过二十二年的辛酸岁月,才彻底雪了当年会稽战败的耻辱。吴国既平,勾践挥军北上。在徐州大会诸侯,周元王派人赐胙,封勾践为霸主。越人横行长江流域,不再记得弱女子郑旦与西施的功劳。

关于西施的下落,有一种传说,吴王自刎而死时;吴人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在西施身上,用锦缎将她层层裹住,沉在扬子江心。

据《东坡异物志》载:

“扬子江有美人鱼,又称西施鱼,一日数易其色,肉细味美,妇人食之,可增媚态,据云系西施沉江后幻化而成。”

《吴越春秋逸篇》则说:

“越浮西施于江,令随鸱夷而终。”

也就是说,正是越人自己将象征着他们一段屈辱隐痛的西施溺死在长江中,让她随越国人最痛恨的伍子胥一同死无葬身之地。

历史上对越王勾践的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总赞誉备至,而对西施的伟大牺牲则语焉不详,毁誉不定。甚至总把她作为反面材料来提供教训。

但唐代罗隐说得好: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为谁。

而“越女剑”的故事则反而是板上钉钉地与刺客无关——越国请来剑术高超的越女训练军队中的精英战士,而刺客战术倒并没有为越人所用,反而是吴国自己起用了专诸、要离那样的大刺客。

其实,越国的美人计比起越女的利刃,也许才是更锋利的致命武器。越女的武器是锋利的宝剑和高明的剑术,而西施的武器则是女人的天生丽质和魅力。

3.马拉之死

还记得法国画家大卫的名作《马拉之死》吗?

这幅油画将马拉塑造成一个崇高的英雄形象,如同殉教的圣徒一般纯洁。在他的画笔下,暗杀马拉的刺客并没有出现。

然而在今天,留在人们记忆里的这场悲剧的主人公,与其说是马拉,不如说是刺客。

如果你见到这个刺客的画像,一定会感到惊奇:这竟然是一个柔弱文静并且美丽非凡的女子。她的名字,叫做夏绿蒂·科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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