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累了,坐在梳妆台前,小娟在替我卸下发髻,看到我脸上的淤青,温润的手指轻轻的触碰我的脸,心疼的问:“二小姐,这里疼吗?”我浅笑摇头,“不疼。”
“都有点肿了,哪有不疼的道理,二小姐就是这般嘴倔强!”小娟略带嗔怪的边说边往我受伤的部位抹了些冰凉的活血祛瘀膏。
我伤感说:“我受的这点伤都不如妹妹的万分之一。”
“二小姐这是在替三小姐受罪儿!”小娟心直口快的说,恍惚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忙低下头轻声道歉:“对不起二小姐。”我说:“只要我多受了点罪,妹妹能快点好起来,我也就心甘情愿了。”
“只怪老天不长眼,竟狠心这样折磨人,都一日过去了,也不知道三小姐现状况如何了。”小娟说我,只闻我一声无奈的叹息,又说:“二小姐,三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二小姐也别多想了,天色不早了,奴婢伺候您睡下吧!”
小娟要伺候我睡下了以后,便要退下时,我叫住她,“小娟把窗户打开吧!”小娟先是不明白的看着我,我说:“打开吧,我喜欢看着月亮,因为世上最干净的唯有月光了。”她不再问,便打开了,随后轻声退下。
屋内未点烛火,一片黑寂,唯有淡然的月光照进,铺洒在地,温温柔柔的。
多日来在挣扎中太累了,昨夜小娟不知给我熏了什么安神香,竟一夜无梦,睡到响午,只见小娟失去了往日的稳重,匆匆忙的推门而入,我慌忙起身,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她见了我连忙行了礼知罪说:“奴婢莽撞,请二小姐恕罪。”我深知她一定有什么急事儿才回如此,心下并无责怪之意,无碍的说:“没事儿,怎么啦?”小娟掩盖不住的喜悦说:“四贝勒爷回府了。”
我十分惊讶的问:“贝勒爷不是跟了皇上南巡了,怎么如此快的先回了府了呢?”小娟窘困的摇头说:“这其中的详情奴婢也不知,不过听说他生病了,还下不了床了。”
我挥挥手说:“先退下吧!”小娟见我如此平静倒十分不解了问:“二小姐,您这是不准备回贝勒府见四贝勒爷吗?或许请他出面说了几句好话,三小姐的情况有了转机呢?”
“让我先想想吧!”我无力的说,小娟便退下了,心下却十分疑惑,一听爷病了,我倒一点也不担心,只是不明白他这病暗藏着蹊跷!
不过我还是必须回贝勒府一趟。
我叫来小娟帮我梳洗了一番,平日里我喜欢素装,不喜抹了那些胭脂粉,但看着铜镜里苍白的面孔,还是吩咐小娟抹了一些,这样看起来,脸色不至于如此差。
我往妆台前坐下,人感觉有些疲惫,索性闭着眼睛任小娟用纤细的巧手为我挽髻梳妆。
小娟打开梳妆匣,流光溢彩的发饰让人目不瑕接。她精心挑了几支华丽的金钗子,硬是将我装扮得雍容华丽,一直闭幕眼神的我只听小娟说:“二小姐,好了。”
我睁开眼,着实被眼前的自己下了一跳,我一看满头都是华贵异常的首饰,心下十分不满意,“怎么把我弄成这副样子呢?还是素净些吧!”说完我一一将那些首饰都卸了下来,小娟不解的问:“二小姐,您本天生丽质,但俗话说得好,佛靠金装,人靠金装啊,太素净了,反而不好了。”
我轻笑说:“自然点也罢!”小娟见我执意如此,也就不再说话,重新将我摆弄了一番,我看着零无所几的发髻上,总感觉少了东西,“小娟,把那个琉璃玉兰簪子插上去吧!”
小娟说:“二小姐,那个琉璃玉兰簪子您个把月没碰了,而且那玩意儿奴婢看着很陈旧了,戴上了恐怕。”
“是吗?”我忽然感觉一丝好笑儿,这段日子为了妹妹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原来我也有时候竟可以不把他放在我生命的第一位,原来妹妹才是我生命的全部。
想到这,我心里竟松了一口气,于他我似乎不再强求什么了,只要妹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小娟帮我戴上了玉兰簪子,我这才满意的起身。
出了望月府,我欲蹬上马车时,就有人匆匆来报,自称是鄂卓府的人,我愣愣的看着来人,只见来人趾高气昂的说:“我们郡主人好心善,嘱咐奴才特地来知会您一声儿,您的那个妹妹醒了,不过呢?醒来后一直嚷嚷着要逃跑,我家的郡主便把她给绑住了,哈哈。您没瞧见您妹妹就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我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决堤,见着那人扬长而去的跋扈样儿,他的话犹如锋利的刀子狠狠的戳着我的心,“妹妹,妹妹。”我悲伤过度的站不住,便双手扶住马车的扶栏,催促着马夫,“快,快,去四贝勒府。”马夫见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脸的不知所措,但也不敢慢了动作,扶住我上了马车,放下车帘,便匆匆往贝勒府赶去。
我在马车里坐立不安,双手一直相互相握得紧紧的,望月府到贝勒府只拐了两条街就到,可是我觉得这确实我有史以来走得最漫长的一条路。
这其中,我想着茗欢郡主既然不能原谅我和妹妹,但想着她深爱着十四阿哥,若是让他去劝劝茗欢郡主,或许。可我与十四爷又不熟,我想我的请求他未必会听。
马车在贝勒府后院停了下来,“二小姐,到了。”马夫的声音响起。我忙不迭的起身,不顾马夫伸出来的手想要扶住我,便推开了他,自己跳下了马车,一路朝里走进。
好在后院不是到了膳食时辰,人活动比较少,我便径直往亲雅阁走去,我知道这会子爷一定在亲雅阁休养。朱色的大门敞开着,仿佛专门在等候着我的到来,“嗒嗒”的走路声惊吵了他。他却未抬头看我一眼,神色如常,我见贝勒爷安然无恙的坐在书案边看书,只是眉头见有隐忍的怒气,他遭受了什么委屈了吗?
但此时我心里眼里脑子里都是妹妹的影子,他的事我暂且不顾上,心里的悲伤藏不住,哭哭啼啼的唤了声“贝勒爷。”他这才缓缓的抬头,莫名的看着我却一言不发,眼底有微微的厌恶与不满之色。
我疾步跑了过去,跪在他身侧,双手放在他弯曲的膝盖上,他见我如此,并不安慰我,也不询问原因,只是坐着纹丝不动,冷若冰霜。
我一脸哀求的激动的哭着说:“求贝勒爷救救我妹妹!”他微微蹙眉才冷冷问:“救你妹妹,我如何救?”
我擦掉眼泪,脸上的妆已经糊乱了,凄凄道来,“茗欢郡主将我妹妹虏到了她府上!贝勒爷与十四阿哥是亲胞弟,求您去跟十四阿哥说一说,让十四阿哥去劝劝茗欢郡主,我妹妹也也得了应允的代价,就别追究了,将我妹妹还给我吧!”
他听后,稍思索了会儿才下了逐客令说:“你先退下,没事儿别来麻烦我,你妹妹的事儿,恕我无能无力。”
我听了,不依不饶的乞求,“求贝勒爷发发慈悲,让茗欢郡主把妹妹还给我吧!”他见我苦苦哀求,忽然站了起来,少有的动怒,对我吼道:“你让我救救你妹妹,我自个儿都是泥菩萨过江了,何来能力救”忽然他蹲下身,用手托住我的下巴,严厉的冷声说:“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会自个先回来吗,我与鄂卓?毓敏闹翻了脸,皇阿玛还当着百官们的面斥责了我一顿,说我喜怒不定,如何堪当重任,我羞愤难看,无地自容,才借此装病先回了,如此,我还能去触了这个霉头吗?”
“可是,贝勒爷,我妹妹。求你了。”我仍是执着的哀求他,希望他能心软下来,可是我判断错误了。他在鄂卓大人那里吃了大亏,还当众被皇上贬骂了一通,他怎么。
果然他站起了身,“你给我记住了,鄂卓府的人,你最好少来往,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说完便只留给我一个冰冷的背影。
我从贝勒府出来后,没有回了望月府,而是直接朝鄂卓府走去,天色已经黑了,我在鄂卓府上跪了了一天。
一场大雨没有预兆的来临,阴雨坠落,丝丝的滴在脸上。
面对冰冷的雨水,我无动于衷,只盼我的诚心能感到上天,能感动茗欢郡主。我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安静的一直跪着,眼前那扇大门一直紧闭着。
忽然门打开了,是茗欢郡主,一个丫头连忙撑开雨水,让她躲入油纸伞里,便迈着优雅的步子站在五步外,用轻蔑的声音说:“你这保护妹妹的举动着实让我大为观叹啊,但是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就饶了你妹妹。”
我全身冷得发抖,但仍是努力的挤出话来,“茗欢郡主,求你放过我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