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五米外他停住了脚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似绕有兴趣的看着我,我静默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忽然淡笑了说:“敢问这位姑娘也是生养在名门望族之家,可为何独自一人在这僻静之地黯然垂泪呢?”
我见他幽深的黑眼眸燃起了丝丝的柔情与疼惜,心渐渐的动容了,暗中调整了自己狼狈的情绪,露出一个微笑说:“没什么?”说完径直走近他,绕过他的身侧时,他忽然轻轻拉住我的手腕,用深情又不可抗拒的轻柔语气说:“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助你度过难关。”
听闻他这样直白的说,我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见他深深的黑眼眸没有任何的轻佻之意,就这样轻易的相信了他。
我和他并肩坐着,看着虚渺的远方,宁静幽美的湖面氤氲一片,层层郁郁葱葱的山岚,一切都是让人心旷神怡。
他幽幽的问,“怎么,就打算这样一直坐着天黑,也不想开口说话吗?”
我幽幽的说:“我说了,你真的可以帮助我吗?”
他轻笑一声说:“那得看什么事儿,护花使者可不随意便当上的。”
我听了也轻笑了起来,但一想到那些烦心事儿,又敛起了笑意,满目忧愁的说:“我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
“此话怎解?”他问。
我说:“我是待选的秀女?”
他说:“所以你不愿入宫吗?”
我轻轻的摇头,幽怨的的看了他一眼,“不是不愿入宫,只是入了宫,我放心不下淘气的妹妹!”说完眼泪又落了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痕温柔的说:“别哭了,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让你不用进宫。”
我怔怔的看着他,眼底尽是对他的信任,他又轻笑了说:“你叫雅穆齐·;漪姗是吧!我记住了你。”
我沉溺在他温柔的微笑中,虽然对他不报太大的希望,仍是愿意选择自欺欺人。
“天黑了,我该回了。”我起了身说罢,他也起身微笑说:“我给你吹奏一曲吧!”我一愣,略带诧异的看着他,只见他从怀里掏出用象牙雕制而成又如鹅蛋大小的埙,我忽然惊喜道:“原来你也喜欢吹这个。”他侧眸,略带意外的看着我笑说:“通常深闺里的女子不喜这个,你倒是挺特别的啊。”我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他将埙置于唇畔,慢悠悠的吹着,听着这乐声,音响浑厚,低沉,古朴,我心一怔,多么熟悉的乐曲啊,居然是额娘最喜欢吹的《凤求凰》, 细细听来,音节流亮,感情热量奔放而又深挚缠绵。从这小小的乐器里发出的乐声,我似乎看到了额娘每到深夜站在门口吹着埙,满目忧愁,望眼欲穿,只盼阿玛的身影能偶尔出现一次,我曾想他们第一次的相遇也是埙的牵引,所以额娘才会那么喜欢埙。
在这旷野之中,静月之下,其声悠长回荡,起伏回旋不绝,这样动人缠绵的埙声,我想一曲《凤求凰》表达了他对我的爱慕之情,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多情温柔的谦谦公子,怎能不叫少女情窦初开呢?我知道自己的芳心早已被他俘虏了。
埙声不知何时停止了,我带着崇拜爱慕的眼神不知看了他多久,他一双摄人心魂的黑眼眸柔情蜜意的看着我,英气逼人的脸慢慢的在我的面前放大,我禁不住一阵惊惧又甜蜜,他的手搂住我的细腰,冰凉的唇含着我的唇,彼此缠绵。
一次湖畔的巧遇,一次深情的拥吻,我就这随意的把心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爱情面前,自己是待选的秀女的身份早已抛诸脑后,逾越了本该遵守的规矩,若是被人发现了,非得落个满族抄斩的下场。
也许我和他注定是有缘无分吧!
天黑了,我们就这样分道扬镳了,也许我们再无相见的那一日,他只是我噩梦开始前一个美丽的传说而已。他说他会帮我,但我不抱任何希望,毕竟帮我落了选,非得有权有势之人才能插上一脚,看着他那样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不是浮夸海口。
静谧的月空下,我们骑着马一前一后的走着,他问:“难道你不想问我是谁吗?”
我苦涩的一笑说:“不,我怕知道了一辈子都忘不了,不知不知,从此相忘于江湖。”
他忽然放开声音大笑说:“你真的相信一见钟情吗?”我低垂着头不再说话,心里有些嗔怪他,从他的笑意中我有着一种自取其辱的感觉,过了好久才问:“那你相信吗?”他认真的骑着马,答非所问说:“我送你回去吧!”
我含笑望了他一眼说:“天色不早了,我识得路,就不麻烦了。”
“你住在哪里?或许我顺路呢?”他说。果然,他把我送回了望月府。我们到了大门口,下了马,我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他也只是含笑看着我,一时间气氛竟有些尴尬。
这是府里的老管家竟适时的出现了,他有些忧心的说:“二小姐,这么晚了,你可算回来了,真是让老奴担心死了,派了人四处寻找都不见着。”
我微笑说:“我出去转了圈,竟迷了路,是这位公子好心送我回来的。”我轻描淡写着,忽略了那些儿传奇色彩。老管家这才注意我身后的他,想不到他竟放大了瞳孔,一脸的惶恐,忙跪下请安说:”奴才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
我心中虽惊讶,但尽量不显露出来,刻意不去问他的名字,冥冥中还是不得不知道。我睁大瞳眸瞅着四阿哥,却见他脸上稍有不悦之色,冷冷道:“起吧!”我又是一怔,此时清冷如冰霜的他还是湖边那个温润如玉的他吗?时间仿佛匆匆过了几百年,我竟不认识他了。我忙俯下身给他请了安,他忙上前客气的扶起我,朝我微笑说:“不必多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了我一定会帮助你的。”然后潇洒的转身,跳上马,策马而去,最后消失在静谧的黑夜中。
一夜无眠,四阿哥,四阿哥,这个称谓伴随着我到天明,我知道他真的有能耐帮助我。一早身边的妈嬷就带着一批人替我整理行装,还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无用的话儿,显然昨晚四阿哥送我回来的事她早已略有耳闻,虽然她隐晦的说一些女子三从四德,七纲五常的伦理,但我还是领了她这份好心。妈嬷是从西北跟了这边来的,她对我的慈爱我可以体会。
我也嘱咐她我离开了,一定要服侍好妹妹,她老实的点头答应。
刚进了宫的第二日,姐姐过来看我一次,俩姐妹在闺中悄悄说了一些好听的话儿,什么若是我也被选上了,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呢?还说以后亲姐妹在一起好歹也能有个照应,万事好商量呢?省得一人没了主意,尽受别人欺负。一向我与姐姐感情冷淡,今个儿她屈尊大架,我也好微笑着和她闲聊着。
过了几日,结局偏离了姐姐的预想,的确我落了选,我不禁松了口气儿,我欠了四阿哥一个人情。本以为我落了选会沦落为宫女,好歹也要好几年才能放出宫去,但没有,身前身后都有丫头服侍。和我同屋住的其他三个女孩都落了选,却也分配到其他娘娘宫去当了宫女,上级如何分配我的决定迟迟没有落下。
我想这是不是又是四阿哥暗中耍的鬼,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他?想着在湖畔那个深情的拥吻,我的脸忽然火辣辣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厉害。
正当我想入非非时,门边有了动静,我忙起身去开了门,见一个陌生的小太监,他急急的告诉了我一句话后便匆匆的离去了。。
日落黄昏,正值暮春,荷叶舒卷,碧绿浮游,恍若相思湖畔。我在相约的地方等待着,心里一直重复念着那句话,“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我在荷塘边等了不知多久,天色已经越来越灰暗了,盘算着时辰,过了会儿,宫头该下钥了,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否则定当论罪,更何况我这是与人思相授会呢?
“呀呀,你别走得那么急吗?我都快跟不上你了。”一个宫女抱怨连连。
“快点走吧!不然又该逃不掉一顿责罚!”我听着这声音,其中居然是和我同住一屋头的荷幼,我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忙躲到一旁茂密花丛,待她们匆匆走的远了,我才悄悄的走了出来,缓了一口气,才知道害怕得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不料腰忽然被强健而温暖的大手搂着,我一惊,下意识的挣扎时,抬头时却对上那双魂牵梦绕的黑眼眸,我一怔,忘记了挣扎,只是乖顺的依偎在四阿哥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温暖漫溢全身,似乎发觉这一切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