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初至京城时,啥都怀着敬畏,特别是看到那条左右竟不能望的朱雀大街之后卑微之意更甚,因此为人处世一点一滴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但好在有副还算过得去的皮囊,所以千金坊内除了与韩先有直接瓜葛的丁传风一家其余的都相处的还算不错。但要说到最难以启齿的还是一天不到韩先身上揩油就不自在的邹寡妇,也就是给邹寡妇上门送桌子时韩先第一次对闺房这个概念有了更清晰的定义。
南宫蓉裳的闺房没有类似于袖怜的小巧与精致,也没有如同谢颖富家大小姐的放荡不羁,当然也不会是李未然我与世间已无所求的磅礴大气,而是一种匪夷所思的阴暗。韩先在屋里左逛逛右看看,竟然没能发现一件能证明这是女儿家闺房的东西,整个房间犹如一潭死水,昏暗中看不到房顶,只是墙壁上随着烛光的飘飘浮浮几座类似于怒目金刚的雕像若隐若现,配着屋子里的阴沉,压抑的令人窒息。
“欣赏够了?可还算满意?”随后而来的南宫蓉裳无声无息的站在门口还是那样近似于上位者不容置疑的语调,昏暗中看不清表情。
韩先早就有所准备,也没指望她能感恩戴德,其实从刘四嘴里得知这杀官帮的大当家的叫南宫蓉裳时也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哪想到真能碰见。韩先由于被捆的结结实实的走路难免有些不便歪歪扭扭的走到门边极富深意的把门关上然后回到南宫蓉裳面前,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眼神玩味。
男人和女人,甭管后者多么强势,在精神或者肉体褪去所有的外衣赤裸裸的正面相向时,毫无疑问是前者更富侵略性一点。这是韩先那个一直想置他于死地的大师兄的肺腑之言,一语成谶。
南宫蓉裳没有意外的别过头去先败下阵来,韩先见状一副小人得志便猖狂的神情,调侃道:“南宫家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南宫蓉裳的适应能力显然很恐怖,瞬间便恢复了杀官帮大当家的凌厉本色,语气漠然道:“你最好清楚一点,你是干扰了我苦苦准备了三年的任务而不是你口中的救命恩人,还有”南宫蓉裳顿了顿,韩先闻言眼中的那一抹计划之外的不安显然很让她满意,“还有,我想说的是,就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跟我杀你有什么关系?”话至尾声,血腥味儿已弥漫开来了。
韩先没有理会这疯婆娘忘恩负义的言语,事实上她说的也有道理,凡是以隐性的功利去做那些明面上分文不取不求回报的事情显然更为可耻。韩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如同未卜先知般自己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自己给自己松绑,望着南宫蓉裳被戳破一切掩饰的外衣后怒不可知的脸庞韩先反而有一种悲凉的情绪在心间翻涌,道:“一个能把视之为生命的匕首送给我的女人,心肠不坏,至少对我不坏,所以你再用三年磨一把匕首放在枕头底下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韩先把绳子割开后看着越来越野性同时也越来越只可远观的南宫蓉裳不由得纳闷是怎样的男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与之亵玩。
南宫蓉裳自然没那本事看透韩先的龌龊心思,神色平静的走到凳子上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两条纤细而匀称的长腿在韩先面前肆无忌惮的晃动,配上由于常年习武而造就的一等一的翘屁股,韩先不禁多看了两眼。南宫蓉裳再不解风情该知道韩先此时盯着自己猛瞧眼中放光芒的深层含义了,不由得两颊一热,想起当初自己为他解毒时情非得已曾瞧见过他的身子,本来就足矣祸国殃民的精致面容更添一分妩媚。
时间不等人,韩先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打机锋上面,将南宫蓉裳还有些茶水的杯子拿起来一饮而尽,还未登南宫蓉裳发飙便开口说道:“我来潼关是为了寻一个人,现在她应该就在北山,我希望你能帮我。”
“我有什么理由要救我杀父仇人的女儿?”南宫蓉裳一语戳中韩先的软肋,对于韩先的小聪明她不可置否,但韩先为了另一个女人对她说一些类似于欺骗性的言语显然使她有些愠怒,至于愠怒的来源,她很聪明的没有去追究。
由于捆绑的太过结实,韩先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在韩先的胸口处浸染出一朵朵醒目的梅花,丝丝殷红。南宫蓉裳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佯骂了一声自作自受便去寻了药箱过来。
时隔五年,一幕幕再次上演。
被韩先果断拒绝别人上药包扎后的南宫蓉裳一气之下把药箱甩给韩先之后便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但是在受不了韩先一边上药一边哼哼唧唧即,便知道韩先有兴许一定成分的演技在里面但她还是脸颊发烧的同时充满着担心与不安,最后她选择投降。
韩先****着上身,左胸处已弥漫出一大片猩红,南宫蓉裳类似于趴跪在韩先身前替韩先包扎上药,脸红的犹如天边的火烧云,要是杀官帮的帮众看到这一幕估计眼睛都能瞪出来,比爷们还霸气的帮主何时有过如此小女人的姿态。
“你似乎对她很在意?”南宫蓉裳脑袋空白嗡嗡响,强迫自己找了个话题,但问出后又后悔不已,搞得跟自己很在乎他所在乎的一样。
一样的问题,一样的语气,令韩先哭笑不得的是都是女人。
韩先没有继续调笑这头难得温顺的母老虎,忍着疼痛耐心的答道:“很早的事情了,早到我都快记不得她的模样了,只记得她扎着羊角辫在大殿的角落里哭,歇斯底里的那种,就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猫,看到我后也没打声招呼就扑过来了趴在我的肩头继续抹眼泪。”韩先示意沉浸在故事里而忘记继续上药的南宫蓉裳示意她继续,难得看这女人吃瘪韩先微笑着继续说道:“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她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后来她告诉我她母后去世了,是被她父皇掐死的,就在她眼前。”
韩先没有继续多说,不多时南宫蓉裳也包扎完毕,韩先握住南宫蓉裳想要收回去的青葱玉指,南宫蓉裳身子不由得一颤,她帮韩先包扎两次完全可是自己心里安慰视为偿还恩情,但当韩先主动时她猛然发现自己是这样的慌然无措。“帮帮我好不好。”正在忍受着药物带来后劲儿的韩先很用力的握着南宫蓉裳柔荑一字一句的说道。
美目盼兮间对上韩先凤目明澈的眸子,南宫蓉裳再次落败,细不可闻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