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裘止住了脚步,仿佛那纸帕并不是自己的,容霆深着下人将其拾了起来,仔细摊开看,是用黄色染料染制而成,上绣着精致的小朵木锦花,乍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帕子,没什么异常。
容九裘歪着头看了半天,突然接了过来,惊呼一声,兴致勃勃道:“这上面有字!“
所有人都大惊。
容霆深接过来皱着眉头看了大半天,那帕子上却是根本一字也无,不禁有些疑惑:“裘儿,这就是普通的纸帕,如何会有字迹呢?“
画眉凑过去看了半晌,嫣然一笑:“这方帕确实诡异,依奴婢看,这正中心有几星痕迹却是可探之。“
容九裘颔首,随即淡淡一笑,执起帕子解释了起来:“若女儿看的不错,纸帕上的确有字,请待女儿示范于各位看。“
容九裘将那手帕放到雕花木桌上。继而将茶壶里的清茶倒于盏中,涓涓细流,众人敛声屏气,容九卿却是猜到了几分,只见她缓缓将茶盏里的茶均匀撒到了手帕上,片刻,一串泛金的小楷撒撒扬扬稍稍便显了出来。
容九裘第一看到了上面的字,平生第一次神情有些惊愕。
姚氏急急拿了手帕去看,入眼却是大吃一惊,这手帕上写的,只要是容府的人看了。没有一个会不惊慌。
因为那上面赫然写着的几个大字,触目惊心。
那上面写着“容府姚氏买主,生意乃刺杀容府大小姐。“
姚氏感觉眼前发晕,后背直凉。原来这就是容九裘布的局,自己撇开不说,还设置得如此精妙,竟让她防不胜防,她浑身无力,根本就不敢递给容霆深看这手帕,容霆深向来多疑,又……
容九锦见了母亲这般,隐隐有些担忧:“母亲,那上面……写着什么字?“
然那旁容霆深感觉到了她的异样。二话不说便已夺走了她的手帕,直直看了一眼,心中大惊。
容霆深感觉自己手在颤抖,他尽力相信这只是有人恶作剧,他沉下气来问容九裘道:“裘儿,这方帕你从何得来?“
容九裘眼眸一转,起身回答:“父亲,这方帕来源女儿也不知,只知女儿醒时见一人逃窜,落下了这方帕,女儿觉好奇,就拾了起来。“
容九裘心底里笑了。
她缓步坐了回去,身旁的画眉有些惊诧,她发现自己开始猜不透大小姐的心思,不知她心所想了,无论如何,画眉还是相信容九裘的,虽心怀疑惑,却也敛声屏气,随她演完这场戏。
姚氏现在甚至可以感觉到由容霆深发出的阵阵寒气,她的掌心出了丝丝薄汗,额头上也开始冷汗淋漓,她不在意地擦去,心里默念着可以逃过这一劫。
容霆深是彻底震怒了,他紧紧攥着那方手帕,继而狠狠扔到地上,将桌上的茶杯全部扫了下去,脸色阴沉,怒气冲冲。
茶杯破碎声“哐当“一声传进所有人的耳朵,容九锦和容九卿吓得惊呼了一声,容九裘小心翼翼饮了一口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她了解这个父亲,他发怒时最好不要更加激怒他。
容霆深嚯地站了起来,强压住内心的怒气,指着姚氏劈头盖脸问:“你真的瞒着我做了这等事?“
容霆深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个向来温婉娴淑的夫人会加害容九裘,他还是自己太过敏感,没曾想,当着容九裘的面,这样的丑事全部被抖落了出来。
姚氏望了一眼容霆深,话音已带哭腔:“老爷……此事……就算妾做了。也真是一时糊涂啊!“
她清楚,现在隐瞒已经没有什么用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或许能获一线生机。
容九锦瞪大了双眸,起身拾起手帕与容九卿一同看了,顿时惊讶万分。
容霆深重重叹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夫人。你就算一时糊涂,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姚氏拿锦帕拭了拭泪,她是对容九裘做过那种事。但这帕子。定是容九裘弄出来的,现今她狡辩也无济于事,反正容霆深要的只是真相。
容九锦撑不住了,闭眸敛声细语:“父亲,母亲她并未有此意,其实是女儿……一心策划……望父亲……不要怪罪母亲。“
容霆深指着姚氏和容九锦,气的发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乱指向一旁的容九卿:“说,此事你是否也有参与!“
容九卿吓得跪了下来:“女儿……女儿……女儿确有参与,父亲,此事也是容九裘她逼我不得……“
容霆深愤愤跌坐了下来,余气未消,不曾想他的妻儿都如此不争气,这可叫他如何是好。
容九裘轻轻一笑,声音轻柔,杏眸中尽含柔光怜惜:“父亲,一方锦帕不能证明什么,再者,女儿亦失忆,此事……应当做别论。“
容霆深轻叹一声:“裘儿,你就是太天真了,方帕虽小,却能证明,此事已定。你就不要为她们求情了。“
容霆深表面这么说,是为了做足面子,其实他心里,是心痛得很。
容九锦嘲讽一笑,天真?这贱人是太过聪明了,大不了争个鱼死网破,又有何妨?
容霆深愁思贯心,她是舍不得罚她们,可若不罚,当着众人的面子,只道容府家规不严。
容霆深思虑良久,终是摆手下令:“如今容府此等丑事即出,念大夫人多年于府有功,禁足两月入禅司奉佛,不得出司,吃斋念佛,容九锦容九卿于容府大门前罚跪两日,裘儿。此事可罢?“
见曾经仰慕的父亲这样瞧着自己,容九裘只觉一阵冰凉贯穿胸口,心里冷笑,还是舍不得,要自己犯下这样的错,恐怕早已死了吧。
她尽力压下心中的苦涩,原本,也不指望容霆深罚她们多少,只是,早已看透容府,她微微颔首:“父亲处理的是,大夫人也是一时之错,罚几便可。“
画眉早也对姚氏有了厌恶,此时红了眼眶,正要驳几句,容九裘使了眼色,叫她不要争了。
容九卿连忙起身,姚氏于容九锦容九卿相馋着退了下去,容九裘淡淡一笑,拾起帕子扣到胸前,由画眉馋着一步步向前。
她没有伤心,一丝丝都没有。
经了此事,往后的容九裘,再不对容府抱任何希望。
如有必要,大义灭亲,最好不要心软。她容九裘,给的机会已经够多了。凭什么让他们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