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拿茶壶过来……在幽,端茶去……”
乞儿叫得声斯力竭,一边又偷偷笑着,小嘴一直没停过,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他回宫去,反正他留在这里也没事干,回宫的话还能处理一下国事,赶不走他,她只能用自己的笨办法逼走他,“在幽,去结帐。”她越说越离谱,这是他自找的,谁叫他死不回宫,堂堂皇帝给她折磨成这样,唉,这也只能怪他爱错了人,自讨苦吃。
这妮子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把皇帝当下人使唤,望眼天底下,也只有她了,在幽一个抚袖,任银色的发丝如光滑地流莲顺势滑落披洒一肩,楼里的小二与客官不禁看呆眼,“怎么,看傻了?”他转问乞儿,带着一股邪肆。
“没……没有。”她磕磕绊绊地说着,熟不知脸上的表情早已擢穿了她的谎言,“你该回去了。”逼不成他,她就明言。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三天两头催他回宫。
“不是不是啦。”因为他的话,他的痛苦表情,她有些慌张,怕他误会,“我的意思是,你政务繁忙,有国事要处理,虽然你晚上有回去批阅奏章,但是那会影响你的身体,我怕你这样会熬出病,痛病可是很难受的,那会让你精神不振,哪怕你吃的再好,到时也没用了,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为你着想啊。”她劈哩叭啦地说了一大堆,小手还做着相同的动作,虽然言语正经,但她的动作却时不时地来搞破坏,让周围的人觉得好笑。
“乞儿,你在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用动作啊?”敏儿实在是受不了了,弯着腰笑得直不起来。
“哦。”乞儿随声作答,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后脑勺。
“噗卟。”大伙又是一爆而开,这妮子的搞笑功力实在令人应接不暇,做个动作都这么有趣。
“哎呀,别笑别笑了,还不去开工,瞧客人们都等急了,还有你轩在幽,马上给我闭嘴,不然我就不理你了,听到没有?”看他也跟着他们一直‘欺负’她,闷气就不打一处来,顾不上有人在场出言威胁他。
“好好好,我不笑了,那你也不能一天到晚地催我回去。”
耶!还跟她讨价还价来了,“不行,你必须回去,就明天,对,明天就给我回去……不不不,还是今天吧,现在就回去好了,快走吧。”见他不动,她上去给他一脚,拿出粉拳示威,好像在说,再不回去休怪我无情。
楼里的人早就习惯了他俩的打打闹闹,见怪不怪,待在一旁看热闹,时不时地飘出一两句话:
瞧这小俩口多恩爱哪。
可惜就是有人不懂珍惜啊,放着这么好的夫君不要,偏偏想着法子赶他走。
清清楚楚的语调中有着惋惜,更多是调侃。
放屁,你们懂什么,他是皇帝哎,不去处理国事却在茶馆里打下手,这成何体统啊,要是被宫里头的老太婆知道了,她又得糟殃了,她没好气地瞪了瞪那些家伙,压低声音:“统统给我闭嘴,要不然叫你们好看。”说完拔腿就跑,再不走开的话,她就得进棺材了。
“轩在幽,你怎么又跟了。”她双手环胸,足像一个泼妇。
“我是你的下手,自然要跟在你后面,而且你现在的样子很……”
“呀!”被茶馆里的人看到又得糗大了……“住嘴啦。”,打断了他的话,自己却被羞得说不出来。
“今晚我要回宫,如你所愿,下人来报,叠子折子已堆得满桌都是,再不回去批阅,我怕有人嚼舌根,而且要真灵验了你所讲的痛害那我不就得糟了。”走近她偷了一个香吻。
“你……”两酡被气得嫣红。
要回去了吗,唉,先前叫他回去,她还一脸坦荡,真要回去了吧,她就很失落,这就是爱情吗,想到接下来的时间看不到他了,她会心不在焉,倾刻间她马上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又不是见不着面了,但……“谁会嚼舌根呢?”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太后。”
“是她啊。”
“嗯。”他看着她,心房有过一丝涟漪,他不会让太后伤着她,绝对不会,他许在内心默默地发誓。
“皇上,外面的世界就这么花吗,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宫。”白柔湘打他一进宫就飞奔过来责备他。
“你的话太过偏激了。”他似笑非笑地提醒道,靠在墙边上显出一抹魅姿,黑眸射一丝寒光,令人悚然。
“这……”
“湘妃也是一番好意,皇上,别跟她一般见识。”皇太后出来打圆场,“皇上,其实湘妃说的不无道理,你日理万机,确实不可时时出宫。”她那慈祥的面容下有着嘲讽的语气。
“是,皇额娘。”他一句简短,不想与她解释得更多,左手转动着座椅上镶嵌的圆形宝石,右手持玉镶嵌而成的扇子,挡住自己的俊颜,一幅赶人的样子。
皇太后脸色难看,知道他的用意却视而不见,私自陈述起自己的主见,“皇上有空的话,多去陪陪湘妃,早点延续王朝命脉才是,政务繁忙,但枕边人也同样重要啊。”
“皇额娘真有情调啊,儿臣的皇后都还没找到,您就这么着急抱孙子吗?”他故意这么说,宫里的眼线多,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找到乞儿的事,此番言语意在嘲刺她对乞儿的不关心。
他撑起袖子挡住脸,颇感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皇额娘,儿臣要睡下了,您回宫去吧。”轻柔的一句话,令殿下内的一干人等闻之色变。
事实上,皇上向来敬皇太后三分,从不敢有所怠慢,但今日,他却三翻五次的顶撞于她,还是当着下面的人,完全不顾她的面子。
“皇上。”面子尽失,教她如何在宫里存活,不堪过耳她试图挽回他的心意。
“额娘请回吧。”语气轻柔地不怒而威。
皇太后拗不过他,只好离去。
他已摸透她的心思,怎会给她机会害人。
花楼茶馆中
“哟,这不是聿棋聿大公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乞儿酸溜溜地调侃他。
“呵呵,轩姑娘,上次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在下的不是吧?”
见他诚恳的歉意,她不好推却,“你喝绿茶还是红茶?”
“这么看来,轩姑娘是原谅在下了?”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跟她无关。
他还是笑笑,闪过狡黠之色透着阴险,她却没觉察到。
“乞儿,你先吃饭去吧,我来招呼。”敏儿看他一脸贼样,怕乞儿危险,过来插话。
“轩姑娘还没用过饭菜,看来在下来的不是时候呢。”实则来的正是时候,省得他破费。
你的的确确来的不是时候,“没什么,茶馆做生意,聿公子来了就是客,岂有不招待之礼。”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那在下先行用茶了。”
“请便。”撩下一句话走人。
吃饭去喽,肚子好饿,“你也饿了吧,在儿,呵呵!”她摸摸肚腩,对着肚里的孩儿施加诱惑。
“乞儿……”
“耶,又有什么事了?”她硬硬生的被唤过去,到嘴的肉就这样飞了,臭着一张脸过去,“什么事啊?”
“那位客官点明要你泡茶,我知道你饿了,但你说过顾客就是上帝,所以乞儿你就先忍忍饿好吗?拜托啦拜托啦!”敏儿扯着她的衣角撒娇着,浑身散发着小女子的美艳,叫人不忍拒绝。
跟了她这么久,敏儿也学会了一点现代的语言沟通了,她撇她一眼,扯出话来,“好吧。”
就是这个机会,聿棋凑近乞儿的饭菜旁,将一包面粉状的东西倒入了她的饭菜里。
“好了,泡好了,端去给那位客官吧。”
“是!乞儿大人。”她似笑非笑地朝她做了个鬼脸,动物样的溜掉。
怪胎!她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待到肚子呱呱叫,她才回过神去吃饭,“嗯,真香,”咬上一口红烧肉,肉滋味美,回味无穷啊。
偶尔扫向一边,“咦,那个聿棋呢?这么快就走了?”
“没人去理他,他当然是知趣地走人啦。”敏儿每天都转着她身边跑,自然地插进一句。
“嗯,坏人的待遇就是跟好人不一样呢,即使变好了,那种影阴还是抹之不去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没错,更何况,那个聿棋还不一定变好了,骨子里的那道贱明显摆在他那贼头贼脑的脸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将他损得不堪。
晚上,一间雅静地房间内,传出一声声唔痛地哭泣声:“痛,好痛,在幽,你在哪里,我好痛。”她想要起床却重重地摔了下来,疼得她蜷起身子,剧烈的痛楚在腹间漫开,她根本无法站起身子。
听到声音的花在谢破门而入,“乞儿,你怎么了,快来人……”
闻声赶来的花敏儿几人,神情慌张地跑过来,“大哥,乞儿怎么了?”
“快去请太夫?去请太夫。”
“好!”
只见她嘴里叫着在幽的名,“乞儿,你别有事啊,大哥,我们去把轩公子找来好不好,乞儿她需要她夫君啊。”
“我也想,但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啊,更不知他住在哪里?”
“那……那怎么办呢?”敏儿着实被吓坏了,她冷静地一回想,“大哥,我知道他在哪,她跟我提过,城内的一家五福全鸡店,好像跟乞儿认识,如果是他们,说不定能寻到乞儿的夫君。”
“小风,快去通知那店里的人。”
“好的。”小风策鞭离去。
“啊……”,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她腿边串串滴落的血珠。
“怎么了?”
“大哥,乞儿的腿边有……有血。”
“什么!”
难道是……两人感到恐惧,直到太夫到来,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同时在另一边,“什么,主子在你们哪里?”月儿与日儿不由分说地强拉他回茶楼,一面叫小污进宫通知皇上。
“主子?”小风有过一丝怀疑,他可以肯定乞儿的身份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夫人,身份必定高贵。
策马逛奔的几人来到花楼茶馆,日儿与月儿奔进楼内,见到床上苍白无依的乞儿,扑上床铺边上,“主子,主子,您不要有事啊,圣上马上就来了,您千万不能有事啊……”她俩哭得双眼泪流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们,他一个挥手,月儿与日儿避开,来人正是在幽,前所未有的恐惧将他攫住,骇得他心惊胆战,“御医御医,还不快进去。”他怒喊。
房间内,在幽俊美的面容上蒙着一层寒霜,旁边站着逸清瑞阴与浴泽,通知此事的时候,四人正在讨论国事,接到通知,他们便策鞭而来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
花在谢与花敏儿没料及乞儿竟是他们影轩王朝的皇后,而在前几日打下手的俊美男人竟是皇上,他们有猜过他的身份,自知他高雅不凡,殊不知他的身份竟是如此得出人意料,“皇上,皇后在发作时,只吃过一餐晚饭,并没有吃的东西。”
“嗯。”他心神不宁地应道。
御医面色凝重,沉吟了好半晌才走向皇上。
“启禀皇上……”御医自知皇上的性情,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他,想了半天也不知怎么开口。
“怎么样了?”
“皇上,皇后她……。”
“说!”
“是,如果硬留下肚里的孩子,怕是对皇后不利。”
在幽抿着薄唇,好不容易才有的幸福,现在就要他命人打下胎儿,上天对他太不公平了。
“皇上,您要快点决定,拖得越久对皇后越不利。”
回眸望了望乞儿惨白的娇容,他心中百感交集。
“保住皇后。”
在幽微微闭眼,俯身在她旁边,如果她醒来知道他下了这种命令,定会恨死他吧。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就因为她恨乞儿吗,在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中,他已知道这毒是谁下的,他突然冷笑,聿棋,一个官员儿子,有这种害人的能耐,显然是被人指使的,而乞儿所中之毒,也只有宫中才有,对外而言,那是禁药,连朝中大臣都难以得到的毒药,一般的药房里不可能买得到……
“把聿棋传来。”原本鬼魅的容姿爬上他的脸,站于一旁的日儿与月儿知晓这是皇上发怒的前召,聿棋怕是性命难保了,再者那个幕后主使的脑袋也怕是留不长了,皇上的样子让在场的人害怕,每回都是这样,只要是遇上乞儿的事,皇上就变得比平常更绝情、更冷酷,一切都变得无所谓。
“小民聿棋拜见圣上。”他一抬头,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孔,一回想,是先前见过的俊美男人,他不禁吓出一跳,那……那个轩乞儿,难道是宫中的……
“毒药谁给你的?”在幽冷冷地飘出一句话。
“这是……”
“说。”
“这……这是湘妃娘娘给小民的。”他答得战战兢兢。
那个女人,在幽的魅脸霎时狰狞,深厚的内功将桌椅震得嘀嘀响,“传命下去,废了白柔湘,把聿棋拉出去斩了。”
“是,卑职遵命。”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聿棋在外声嘶力竭地叫。
“皇上,聿庞乃朝廷大臣,杀了他儿子,怕是会惹来大臣的非议。”
哼,他突然冷笑,“那就把非议之臣一道杀了,文武百官多的是,不缺那几个。”
那个冷酷果断的皇帝又出现了,在没有遇到乞儿之前,他就是这般冷言,直到她的出现,他的性格才稍稍有转,现在乞儿未醒,孩子又不保,想是没人能阻止他了,即使是他们这些好友的劝阴怕也无能为力,后宫又要掀起一场喧然大波了。
“皇上,您吃点吧,皇后醒来的话,看您为她消瘦,她会心疼的。”日儿极力劝说他吃点东西,这仿佛又回到从前,皇后病痛,皇上难过。
“是吗,我吃东西她会开心吗?”此刻的他天真的像个孩子般好骗,“是的,皇上,皇后她会高兴的。”
“好吧。”
她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没见过皇上这般无邪无依的容颜,这次的事件,怕是伤透了他的心,皇后昏迷不醒,孩子没了,试问一个深爱着妻子的夫君,哪受得了这种待遇,一整天下来,皇上陪在皇后身边,跟她说着话,即使她听不到还是听得到,皇上一直都没停过,只因御医的一句‘让皇后保持昏迷状态,一旦进入沉睡,怕是性命难保。”
就这么一句话,让他整整几天几夜地不合眼,陪她渡过一天又一天的黑夜。
花在谢这些百姓虽不是什么皇亲贵族,也听过影轩王朝的皇帝的佞酷,令人所不料及的是,皇上竟如此的痴情,难怪乞儿爱他也爱得深,当初他还没表态,乞儿就已把他拒之门外,原来在她内心深处,深爱着这样一个为她痴狂的男子。
“乞……皇后为何身中剧毒呢?”
“这事打不紧,她的师父自有解毒之药,不久就会送来城内。”他们最担心的还是神医知道此事后,怕是不会饶过在幽,说不好,一个怪脾气上来,将皇宫内苑的下人统统下个毒害。
不到半天的相处,花家人就跟逸清三人混熟了,由此,他们清楚地了解到轩在幽是怎么放下皇帝身段爱着乞儿的,他对她真的爱得惨,爱得痛。
这两天的守护就已大大地震撼了他,不吃不睡,只为太医的一句话而做得如此绝决,试问天底下,哪有人能与他比痴情,比起他自己对乞儿的感情根本就是渺小的如一粒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