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井子区辛寨子镇与日本长野县松本市明科町镇结为友好镇，互相派代表团访问。1991年5月，辛寨子镇聘我为该镇访问团团长，出访日本明科町镇，为期一周，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跨出国门。
我们团除我之外，还有镇人大夏主任、镇文教李助理、十八中学万副校长和一名日语翻译（老太太）。那时出国手续比现在要复杂得多，镇文教李助理提前一个月办手续，但临到出行头两天手续还没办全，没办法我只好亲自到市外办托人，当时弄不好此行可能要泡汤，但临行前总算办妥了，让我松了一口气。但作为“团长”，我应该做些什么准备，临上飞机前心里也没底（礼品、物资准备已由镇里安排，我的准备主要是熟悉对方日程、不同场合的讲话等）。记得从大连机场乘“全日空”两个小时左右到东京机场时已是傍晚时分，迎接我们的主要人员是头一年来辛寨子访问的明科町镇有关人员，有的能叫出名字，有的脸熟。机场第一次见面从礼节上看我们做得比较得体。
从东京到明科町镇车程要五个小时左右。由于第一次出国，看高速公路两旁的风光处处都觉得新奇，所以也没在车上打个盹，睡个觉，到晚上十一点左右才住上宾馆。第一次洗日本的温泉，穿上“和服睡衣”，再打开电视浏览一下，不觉过了夜半。新奇就易兴奋，兴奋就易失眠，所以早上六点半叫起床时，我睡没睡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只觉得脑袋沉沉的，昏昏的。日本人一大特点是讲究“准时”，八点在町政府开欢迎会，七点半人和车已在宾馆门口等候了，我们总算没有误时。然后乘车到町政府，安排的线路是从町政府办公大厅走一趟，与町机关全体工作人员见面，再转到会议厅。会议厅里出席会议的人员已经坐好，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我们一行五人落座在挂有“五星红旗”这一半的主席台上。这个“阵势”当然没有见过，刹那间我感到我们是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规格。会议主持人首先请明科町镇镇长小泉一夫讲话，人家拿着稿子，郑重其事地发表讲话。而我半个字也没写，一边听他讲话，我一边对来时在飞机上打的腹稿根据小泉镇长的讲话做了适当的调整。临到我讲话时，我反倒不慌，因为在这种场合，你讲一段，翻译要翻成日语，所以有空隙再推敲下一段讲什么。不过，“日语翻译老太太”翻译日方镇长讲话时，因事先有稿，做了准备，翻译成中文比较顺利，而我的讲话现场现译，特别是我还讲了一半句成语，她翻译起来可能更困难。她一个地劲“阿挠……”给我思考的时间加长，所以我的讲话，虽没有稿子，半句废话也没有，显得很从容。会后，翻译告诉我，日本朋友评价我“是一位很会讲话的官员”。
那天紧接着参观了一所幼儿园、一所小学和一所中学。下午，参观中学时我感到有些头晕，接待我们的日本友人关康男老先生（头一年来辛寨子已认识）见我不舒服，跟中学校长讲了几句，中学校长让我在该校一个有床铺的房间躺下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我才恢复正常的日程活动。
那几天除了参观学校外，还参观了当地有名的“东洋电器厂”、长野县和松本市一些名胜古迹，还到日本友人家中作客，日程安排满满的。这里简要讲讲几天的感受。⑴日本人干净、爱清洁。在日本走到任何一处，几乎都看不到“死角”，是彻里彻外的整洁。这可能与日本国民从小就接受这方面的教育有关。我们在小学与学生共进午餐，学生把喝完饮料的纸盒，都扯开压扁，统一交给管理人员。外出时无论车上还是个人，都备有垃圾袋，从不随手乱扔。除了东京闹市区，其余地方地上很少见到烟蒂。我们到中学参观，走廊里有个小纸屑，校长弯腰拾起来，是因为弯了腰，还是感到不光彩，总之，脸是红的……⑵日本人讲究“准时”，不论什么日程，都要求不误点。日本计划时间是以“五分钟”为界，如果晚到五分钟就认为犯了错误，要向人家检讨。我们去一个农业科技馆参观，需要外地一位科学家进行讲解（具体情节忘了），这位科学家乘车提前十分钟到，人家没有头一天就来，不浪费无谓的时间……⑶日本人讲究礼节。咱们所说的点头哈腰，在日本人与人之间见面是通常的礼数，特别是迎来送往，给人感觉很恭谦。我们好称礼仪之邦，与日本朋友比，我们早已“变异”。我们回国去机场的路上，送我们的人接到电话后，诚惶诚恐，一再检讨说送给我们每人一个小座钟是不懂中国人的礼数，请我们原谅。他可能从电话中知道中国人忌讳“送钟（终）”这个习俗。我们给他们解释说无所谓，他们才转忧为喜，表现出由衷的高兴。⑷日本人讲究办事效率，恪尽职守，各司其职，有工作第一的观念，仅举一例就可见一斑。我们回国临上车前，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本影集，在日访问期间所有照片已按时间顺序装帧完毕。
在日本访问一周的日程很快就过去了，说实在的没待够，不用说从交流项目中我们受到的启发，就观光和参观两项，我们也开阔了视野，增长了见识。但在日本访问期间也不都是轻松的，有一天下午日方给我们安排了与他们那儿一所中学的教师和学生代表座谈。事先我们团做了分工，与谁对口，就由谁来回答。中间谈了学校课程设置、师生关系、镇与学校关系等。其中谈及教师工资和婚姻问题，这件事由我回答。座谈会提出的问题双方事前没有互相通报，所以只好现场即兴回答。日本一位女教师说，她在中学里一个月挣30万日元，女教师不太好找对象，问中国的中学女教师一个月挣多少钱，好不好找对象？这个问题一半好答，一半不好答。中国中学女教师找对象不成问题，但工资与日方没法比。那时，国内中学女教师一个月一般挣（记不准）500元左右人民币，而30万日元按当时的汇率（1万日元换470元人民币），折合为1万4千多人民币，人家工资是我们的30倍。我稍微想了一下，回答说：中国的中学女教师是许多成功男士渴求的对象，许多中国男士以找到一位中学女教师为妻子而引以为荣。因为中学女教师有知识，将来是知识型母亲，对培养好下一代至关重要。因此，中国女教师找对象一点问题也没有。至于她们一个月挣多少工资，由于中日之间物价比不同，譬如，在日本吃碗面一般要一千日元，而在中国只要二三元（我还举了西红柿、土豆的价格比，现在忘了数目），所以，由于中日之间物价不同，币值比本身就没有可比性。但中国女教师生活比较宽裕，这也是中国女教师好找对象，是“抢手货”的一条重要原因。我的回答经翻译后，会场爆发出一阵笑声……
感悟
1991年那次访日，是我头一次出国，直到今天想起来还有新鲜感。我要感谢辛寨子镇政府给我提供了一次开阔眼界长见识的机会。十年后，2001年，我又去了一次日本，不但去了东京，还去了神户、大阪、横滨、长崎等城市，对日本民族特点的认识没变，但对日本的商业、百货、电器等兴趣大减，感到与中国的没什么两样。十年前看他们乘车拿个大砖头式的无线电话，感到日本太发达了，而现在，我们的小巧玲珑的手机，工薪族几乎人手一个。十年前看他们的大彩电，特别是超薄电视羡慕不已，今天在我们国家的商店几乎举目可见。这说明中国改革开放这些年的进步还是突飞猛进的。
日本在20世纪发动了侵华战争。在访问中我们感到大多数日本人对这段历史是有认识的，在一些场合一直是赔罪和道歉，但日本右翼否认日本军国主义罪行也是铁的事实。本篇小记没有涉及这些内容，是我们出访的身份决定的，恕不赘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