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女儿是1965年5月出生的,因不久就是“文革”,教师属于“老九”一类,处于被“改造”时期,无暇照顾第二个孩子,所以,在大女儿出生两年后,妻子做了一次“人流”。但到大女儿七八岁想要第二个孩子时,却怎么也要不来。一检查,妻子患“继发性附件炎”,周围有同样病的女同志虽求治于西医,但一生都没有生育,所以我们改道中医。开始,还没当成大事,请对口医院的中医把脉开方抓药,但半年过去了没有效果。以后就请知名的中医看。那时,不但是为了要孩子,因为有这个“附件炎”,妻子平时感到腰酸腿疼,眼睛也发涩,全身都不适。当时大连市比较有名的妇科中医大夫,像贲子明、大仁堂的曲老先生等都去看过,一般都连续治疗半年,看无效才放弃。这期间还慕名到外地请名医给把过脉,开过方。各种偏方、秘方、祖传方,凡打听到的都试了,一晃就是几年过去,到大女儿十二三岁了,“老二”还是一点“信息”也没有。这期间,妻子吃的中药大略算一下,也能有几麻袋。那时工资低,双方老人都要我们赡养,如果“方子”的药对口医院有还好,如没有就得自费买,所以那些年不但妻子自身受折磨,也给家庭经济带来压力。那时刚兴“高压锅”,省时省力省火,我们俩攒了好几个月也准备买一个。但就在这时,妻子的药方中有几味药得自费,一算钱正好是一口高压锅的钱,这样一口高压锅换来几味中草药……那时,菜可以少吃,衣服可以不买,但药不能不抓。当时一些老大夫讲,妻子已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彻底治好的希望不大了。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无可奈何的时候,听教育口的同志介绍说,五十三中有个下乡回来的老教师医术高明,治好了不少不孕症。谁知仔细一问,这位五十三中的老教师竟是我在二十七中的一位老同志徐平愚老师,说来有点失望,徐老师不是科班大夫;不过也有点高兴,这位老教师教学水平很高,且听说其爷爷、父亲就是知名的老中医,祖上几代行医,也许会有祖传秘方。也算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因为是老相识,请到家里坐坐,把个脉,开个方,没费什么事。等把药抓回家来,我打开药包对妻子说,别的大夫开的药沉甸甸的,徐老师开的药轻飘飘的。我记得其中好像还有“艾蒿”之类的白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这药能管用吗?妻子看了也说,这不太像药,倒像一堆乱草……但最后还是决定熬了吃吃看。第一次抓的药喝完了,不知是精神作用,还是药力所及,妻子说身体舒服了一些,腰不是那么酸那么板了。既然这样,我们请徐老师又给开了第二副方子,抓了,吃了,妻子说吃徐老师的药与吃别的大夫的药感觉不一样。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没抓几次,就是服药个把月的时间,妻子果然怀孕了。这不神了吗,请了那么多名医,花了七八年的时间,吃了几百斤中草药一事无成,一名中学教师出身的半路医生,这么短的时间就给治好了,真的太神奇了。1979年7月20日,我的第二个女儿降生了,与她的姐姐整整差了14岁。
从妻子的治疗中,我对中医的认识有了升华。中医理论与现代西医观点有许多地方是不一样的,就拿中医认为的人体的九经十八络来说,与人体解剖学根本是对不上号的。西医是就病医病,中医讲究辨证施治,从表(病)求源,从固本入手,从激活人体的原动力开始,因此绝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是标本兼治,从根本上去掉病源。徐老师是中医世家出身,据说他的九世祖徐世林是清朝乾隆皇帝的御医长。他的父亲也是知名的郎中(中医大夫),年轻时在安东(丹东)街面上看到一个军阀因怨一郎中没有治好其太太的病而暴斩其于街头,受到刺激,从此弃医闲居,并让儿子也弃医从教。但徐老师小的时候,父亲早已把中医基础知识,如汤头歌、人体九经十八络等让其背诵,并烂熟于心。我问徐老师,你开的药中怎么连“艾蒿”之类的都入药了呢?徐大夫说,你别小看“艾蒿”,它也是味药,从你妻子脉中我号的是温热症,一般大夫就开凉药,好像“热”的就得用“凉”的治,其实不然。反过来说,如果一个人脚在冰天雪地冻坏了,你能用热水烫吗?当然不能,只能用冷水一点一点缓……同样,你妻子是热症,我用艾蒿升温,也是这个道理……
西医的理论是白话著作,西医水平的高低是书读得多与少的差别(学历差别),临床经验多少的不同。而中医的经典著作,从《黄帝内经》始,大部分是古人所著,今天读起领会来有较大的差别;中医的“把脉”一项是很复杂的,历代靠口传师带,久而久之,偏离经典的不在少数,而像徐平愚这样的中医才是真正的中医高手,才是继承中华民族医药真传者之一。我们有幸请到徐老师、徐大夫真的是三生有幸。从此以后,我与徐老师结下了不解之缘,待我在后面的“退休生活”中还要再次讲述徐老师——高明的徐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