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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利用权力真空(11)

如果一个人生在一个普通人的家庭之中,他参与政治的机会就比那些生于显贵门第的人少了不止十倍。起点落后,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势必无法赶超。而有了机会之后,因为普通的出身而带来的命运不能自主,也会有随时被赶出政坛的危险。假如这个人是一个女子,那么困难就更多,不但现实中的实力不足,更是有思想上对她们参政的限制。

出身于平民的人对来之不易的参政机会是非常珍惜的,他们一旦得到机会,就会想方设法保住这个身份,稳住阵脚再作更大的图谋。要稳住阵脚,就要处处小心,先排除各种情况下有可能出现的威胁,再设法钳制对手,壮大自己。这种步步为营的方法和层次推进的步骤,是他们稳中求胜的保证。

具体而言,对女子来说,因为在社会中处于非主宰地位,所以求稳求平是她们性格中本来就有的因素。如果能将这个性格特点发挥在政治行为上,则是扬长避短的高着。

吕雉的个性

汉高祖刘邦的妻子吕后,就是一个善用步步为营的战术和层次推进的战略,而在政治上长袖善舞的人物。

吕后的名字叫做吕雉,雉的本意是尾羽很长的野鸡。一般人家不会给自己的女儿起这样的名字,她的父亲吕太公就是一个虽然家产富有但没什么文化的人,她在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家族中惟利是图的观念慢慢地熏染了她。后来,她嫁给刘邦,跟随刘邦在战火中奔波,甚至曾经被刘邦于乱军之中抛弃,让她感受到自己不能总是依靠男人而生存,应该自己左右自己的命运。到了刘邦和项羽逐鹿中原的时候,她又目睹了刘邦吞并天下的野心和诡诈薄情的性格,直到刘邦终于统一天下,她才在心中渐渐树立起一个想法: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政治家,必须要多谋而寡情,而且要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能受制于人。

在刘邦统一天下之后,吕雉被封为皇后,但是,她虽然有了母仪天下的尊荣,却未得到刘邦的真正信任。这一来是因为刘邦本身是个狡诈多疑的人,不肯轻易相信别人;二来是因为刘邦生性好酒色,当时吕后年纪大了,失去了刘邦的宠爱,而刘邦身边最得宠的则是戚夫人和她的儿子赵王如意。刘邦甚至想立赵王如意为太子以取代吕后的儿子太子刘盈,就是后来的汉惠帝。这一切都让吕后感到自己的地位并不牢固,也并不安全,为了保护自己,她开始了自己的政治历练。

吕后在刘邦死前就已渐渐显露出她在政治的野心,在刘邦临终之前,她不问刘邦的身体状况,反而询问在当时在位的宰相萧何死后究竟有哪些人可以做宰相。吕后的本意,是想知道刘邦心中的宰相人选,因为刘邦在政治上的眼光极准,所以他能看中的那些人一定是既有才能又可以忠心于汉朝的,吕后打算在刘邦死后先行笼络这些人,让他们为自己服务,以便自己大权独揽,如果他们不服从,就要将他们一个个铲除掉。刘邦无意之中说出了萧何、周勃等几个人,但是随即便明白过来,借口这些事情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便不再告诉她了。

刘邦去世以后,吕后秘不发丧,事先在宫中埋伏下武士,准备等到大臣们来朝觐的时候,就来一个杀一个。这是为了剪除刘邦的羽翼、扫除她执政的障碍所走的一着险棋。这样机密的大事,她不能依靠外人,就叫她的哥哥吕释之帮着亲信审食其一起来办。但是这样做的效果并不理想,而且负责警卫工作的卫尉卿郦商对此举提出了质疑,反对如此处置大臣。于是,四天之后,吕后见机密已经泄漏,大臣们难以在--ml-i"~]被自己降服,只得给汉高祖发丧,立太子刘盈为帝,她因为是惠帝的生母,而被惠帝尊为太后。由于惠帝年轻和懦弱,朝政就自然而然地掌握在吕雉手中。

吕雉对大臣们一时难以下手,但在宫中,她可以为所欲为,便开始动手打击可以动摇自己地位的后宫嫔妃。她一向嫉妒最得刘邦宠爱的戚夫人和她的儿子赵王如意,就趁此机会把戚夫人贬为奴隶,命令宫中的下人把戚夫人的头发削去,并命令她不得穿象征妃子地位和身份的宫装,教她换上奴隶的衣服,还让她在黑屋子里舂米。戚夫人虽然出身民间,但从十八岁时起就嫁给逃难中的汉王刘邦,一向受到宠爱和娇惯,哪儿过得了奴隶的生活?她在舂米时,伤心地唱着一首舂米歌,思念她的儿子赵王如意。

吕雉得知了戚夫人这种不服从命运的举动,心中十分嫉恨,恶狠狠地说:“哼,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看不清楚状况,还想依靠你那个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儿子吗?”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免除后患,吕后就派人把赵王如意召到长安来,找机会害死了。

吕雉害死了赵王,又教人把戚夫人的手足斩断,双眼弄瞎,耳朵熏聋,喉咙搞哑,把她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为她取名“人彘”,丢到一个地窖里。她还特地叫惠帝去看“人彘”。惠帝开始认不出是什么物事,一问才知道是戚夫人,猛地吓了一大跳,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回去后,他得了一场大病,派人告诉吕雉说:“这不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往后您凡事请便吧!我没有想到,我的母亲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我简直无颜面见天下百姓了。这个天下我无心治理了,今后就由您处理朝政吧。”从此,惠帝过着混混沌沌的日子,与一个被关在深宫中的宫女没什么分别。

汉惠帝认为吕后是出于一己之私的争风吃醋才如此凶狠地对待戚夫人母子的,他完全低估了吕后如此行事的动机。后代的人评价吕后的时候,也认为她这么做是因为对当年和戚夫人争宠失败的报复,其实不然。

就吕后的性格而言,她不是不知道大体的人,完全不可能为了争宠来闹出一个可以给人留下把柄的事端。她这么做,虽然不无个人仇恨在内,但实际上更多地是考虑到自己的政治地位。戚夫人本来就深得刘邦的宠爱,难保刘邦在世的时候没有留给她什么秘密让她日后对付吕后。这对于老于权术的刘邦来讲,简直是家常便饭,吕后岂能不防?更何况刘邦生前还动过立赵王如意为太子的念头,这更容易被大臣们用来作为打击吕后的手段,万一外朝的大臣以某种名义废掉惠帝而立如意为皇帝,戚夫人的地位就会超过她,那样戚夫人会不会对自己动手,也是吕后所不能预知的。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使她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而对戚夫人母子先下手为强,使出毒辣的着数,让他们再也没有还手的机会。这种果断和泼辣的作风,体现了吕后在政治上的才干和她狠辣的政治手段。

吕后在作为太后处理朝政的时候,开始了以内宫为处理政务中心的内朝建设。吕后是女子,自然不可能像男子一样到外朝去处理朝政,所以只能以自己所居住的长乐宫为中心,与惠帝居住的未央宫形成犄角之势,对外朝的政务进行内朝处置。

她首先做的是内朝的官员调整。因为在刘邦死后,卫尉卿郦商的不合作,使吕后失去了一个翦除功臣树立自己权威的机会,所以她首先把郦商调走,任命刘泽做卫尉卿。刘泽是汉高祖刘邦的同族兄弟,同时也是吕后的外甥女婿,一向对吕后言听计从,所以他这种双重亲属的身份首先被吕后考虑,将他安插到负责内宫守卫的关键职位上。控制了内宫的守卫力量,吕后就基本控制了内宫的局势,使自己在内宫可以高枕无忧。

接下来,吕后又任用多谋善断的陈平做郎中令,以拉拢陈平这个在刘邦的功臣中资历稍浅但大有才能的人为她出谋划策。在陈平由郎中令调任为丞相之后,吕后又任命吕氏家族的亲信冯无择为郎中令,始终不放松对内宫的控制。郎中令是宫内的重要官员,只要这一官员由亲近吕后和吕氏家族的人担任,吕后在内宫的地位就不可动摇。

除了内宫的官员,吕后还需要可靠的侍从人员。吕后这次选中的是审食其。他在当年战乱之中,曾经和吕后共患难,十分忠于吕后。取得了吕后的信任。所以吕后要安排身边的侍从大臣,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他做侍从之后,也确实尽心竭力为吕后服务,后来就被升任为丞相,作为吕后安插在外朝的一颗棋子而继续活动。他做丞相之后,却不负责具体的事务,还是留在宫中侍奉吕后,俨然还是以侍从的身份出现。

在宫内,吕后依靠的基础力量,自然是宦官。宦官虽然是内宫的低下人员,但他们活动于宫内,很容易成为宫廷内部政治活动中不可忽视的力量。吕后考虑得十分周全,对宦官首领的任用也精心谋划。当时,宫内的宦官首领是张卿。张卿是在宫内与长乐宫关系最密切的、传达消息的要人,同时也和外朝的大臣多有来往,吕后时期一些重要的政策,都是由他先放出消息,看外朝大臣们的反应后,才由吕后最后正式宣布实行的。

吕后将宫内的人员布置得如此精细,而后又采用将宫内亲信大臣任命为外朝重臣的手法,对外朝大臣施加影响,层层推进,使她对汉朝政治中心的控制逐渐加强。她正是靠着这样缜密的心思和果敢的个性,在汉朝初年的政治舞台上长袖善舞,把持了政局。在她有生之年,她的政治地位没有受到外朝大臣的冲击,这在中国历史上已经是比较罕见的女主专权的特例了。而她的成功,不得不说很大程度上是来自她所奉行的步步为营的战术和层次推进的战略。她以稳重的政治风格扫清自己执政路上的障碍,稳扎稳打地去对付刘邦的功臣们和继承者们。可是那些本来拥有政治上的权威和合法性地位的功臣和继承者们却对她的手段防不胜防,只能俯首称臣。这一历史怪圈,也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借势固权,翻云覆雨

强势群体中的弱势人物,如何获得高位和大权?

强势群体中的每一个个体并非都能拥有强势地位,而且这个群体中也有相当一部分的个体因为某种原因的限制,在政治上和社会上的发展前途与弱势群体极为相似。他们所能享有的,不过是群体带给他们的实际上的利益,比如,名剑宝马等奢侈物品和安逸的生活。但是,只要他们能够想出办法来利用自己所处的强势群体的优势,要获得高位和大权也并非不可能。

他们所能采取的最好办法,就是借助自己的强势出身,与中枢地位的人或者机构搭上关系最好是成为其中的一员,然后再巧妙利用自己所处的强势群体的势力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行使自己的权力.使自己从弱势个体变为强势个体,与自己出身的强势群体完全融合。

还是回到女性这个问题上来说,女子在政治中能够发挥作用,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靠自己家族的力量;一是靠婚姻关系而与有势力的家族结成联盟。但是,历史上能够巧妙运用这两种关系而在政治上左右逢源的女性,却是少之又少。

贾南风的心机

在西晋历史上,就有一位出身于强势群体的弱势人物,曾经一度控制了西晋的政局。她,就是晋惠帝的皇后贾南风。

贾南风是西晋惠帝司马衷之妻,又称惠贾皇后,其貌不扬,晋武帝称她相貌丑陋,身材矮小肤色又黑。然而,她却成为太子司马衷的妃子,继而成为皇后。贾南风的父亲是西晋的开国元勋贾充,贾充曾经在西晋的开国建业中出生入死,令晋武帝十分感激,这也是贾南风能够与皇太子联姻的主要原因。

作为太子妃,贾南风过于残酷,曾经亲手杀过人。对此,晋武帝十分愤慨,一度曾想将她废掉,但是外戚杨珧提醒武帝:“您忘记了贾充为您立下的功劳了吗?看在他的份上,您也不能废掉太子妃啊,更何况如果您废了太子妃,会令功臣们十分不安,认为您要对他们下手,这样可不利于您的江山稳定啊!”晋武帝听了杨珧的建议,遂使废妃之事不了了之。可见,贾充在西晋政权中地位牢固,权势显赫。

贾南风本人虽是女流,但她仗着家族的势力,与当朝权贵多有来往,善于钻营,精于权术,比软弱又有些呆傻的晋惠帝司马衷厉害百倍。而且她生性特别喜欢妒忌别人,使得司马衷既害怕她,又受她的诱惑。

晋武帝和朝臣们对太子司马衷的才识和能力,是很了解的,认为他生性质朴纯厚,而且毫无心机,不能独立处理政事。为了考验司马衷的办事能力,晋武帝与大臣们曾经一起将一个疑难的案子密封起来,送给司马衷处理。贾南风马上就洞察了晋武帝的心思,她怕暴露出丈夫的无能,而使他失去未来的皇帝宝座牵连自己失去皇后的地位,便想出一条让外人替太子做答案的诡计,才算蒙混过关。这件事情居然骗过了精明干练的晋武帝,使司马衷得以保存太子位,并顺利取得皇位。贾南风的用心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太熙元年(290)四月,晋武帝去世,太子司马衷即皇帝位,是为晋惠帝,贾南风被册立为皇后。惠帝生性孱弱无能,贾南风便开始干涉朝政。后来,晋惠帝乐得自己轻闲,于是把国家的所有政事都交给贾南风处理。从此,贾南风开始了她在政治上翻云覆雨的生涯,西晋政权也就从她弄权之日开始处于动荡不安的局势之中。

贾南风为了掌握朝政大权,采取滥杀无辜、诛灭异己的办法来巩固惠帝的统治地位。晋惠帝的辅政大臣、太傅杨骏遂惨死在贾南风之手。

杨骏是晋武帝的皇后杨氏之父。晋武帝自太康灭吴之后,天下无事,遂不再留心朝政,整日沉浸于酒色之中,朝中事务都依赖后党杨氏。此时杨骏、杨珧、杨济位居三公,当时号称“三杨”,可谓权倾一时。而杨骏本人则是一个器量狭小、不能容人的人,晋武帝在位时,就有大臣说他不能担任国家重臣,武帝却对这些话不以为然。就因为这样,给了贾南风可乘之机,让她找到了对杨骏下手的借口。

司马衷即帝位,任杨骏为太傅,做辅政大臣。凡朝中之事,杨骏必定亲自过问,认为自己是百官的统领,是皇帝之下百宫之上的要员。可是杨骏又非常多疑,害怕左右人等不服从自己的领导,便任用他的外甥段广、张勋做近侍,在晋惠帝身边说自己的好话,同时又广结党羽,并且任命他们统领禁卫军。这种情况,是权力欲极强的贾南风所不能容忍的,她便一直找寻机会罗织杨骏的罪名。

由于杨骏在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上毫无才能,只知道附会古义,动辄就会与晋武帝原有的规章制度相冲突,使得大臣们十分反感,出现了官员们对他敢怒不敢言,天下的百姓也十分仇视他颁行的政策的局面。在对待贾南风的问题上,杨骏明明知道贾氏情性古怪而残酷,却无计可施,不能制服她,却又非常忌惮她,怕她对自己不利。杨骏对贾南风又怕又恨,加上贾南风想要干预朝廷大事,而杨骏又处处与她唱反调,总是不让她的心意实现,所以贾南风气急败坏,在宫中发泄私愤,不肯以婆媳的礼仪去侍奉杨骏的妹妹杨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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