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对于云南的天空,我几乎想念到了极致。尤其是父亲来了又走了,更牵动了我属于云南的那一根神经,所以,这一段时间来,我就老在心里谋划着返家之路。但糟糕的是,到了现在,已不能像来时那样,说走就抬起脚来潇洒地走。这时候,我不得不考虑到很多方面的因素。而且,北京确实有很多可爱之处,比如它的大气、包容,比如你认识的人寥寥无几,可以像隐者一样隐居其中等等。事实上,在离开昆明前往北京时,我也不是说走抬脚就走的。在这之前,我也是经过了很多个日夜的考虑,甚至踌躇、考虑了好多年。
到七月份,我到北京的时间就满三年了。要说在北京的感受,真的不敢说。就像我在约请一前辈作家写一篇稿时说的:即便我在北京待上一辈子,也不可能把北京看透,对我来说,有这三年时间已经足够了。是呀,即便我真的能看透,又能怎样?北京照样是北京,我照样是我;存在于北京的人和事依然是北京的人和事,依然在按照他们自己的规律变更着、发展着,我也依然会按自己的规律变化和前行着。对我来说,有一点对北京的小小体会就足够了,就足以让自己的后半生回味了。
鉴于这种种原因,我的返乡之路一直在心中盘绕着,使得我经常心绪不宁。我总是惦念着云南那蓝色为底白色点缀的天空。而在黄昏,那血红的一大片帷幕高悬于西边的天空,更让人血液沸腾,直想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在北京,对我来说,能够看到这样的天空,简直就像过节一样兴奋。比如前天、昨天、今天,我就像过节一样,各种幸福的味道一齐向我飞奔而来,直往我心里的每一道缝隙穿行而去。今天,这种幸福几乎到了极致,在办公室看着窗外蓝色的天空和棉絮一样洁白的云,就想放弃加班,跑到外面,找到一片旷野,展开双臂就在上面风筝一样四处飞跑。这么敞亮的天空,在过去的北京,一年中大概没有多少天。
这些个夜晚,我还会在深夜站在阳台上看北京的月亮,赭黄色的,和云南这个时候的月亮比起来,小了大约三分之一,而且不是云南的那种颜色。云南的月亮偏白,看得见里面的造型,也就是月桂树的造型,树下则是一只蹲着的玉兔。这时候,只要你读过写嫦娥的那句“碧海青天夜夜心”,你就会发现,这一切绝对真实。一大颗月亮,玉盘一样悬挂在这么深远的天空,你无法不产生无限遐想,很美好的那种。在北京,我无法产生这种遐想。作为在云南的天空和日月下长大的人,在面对北京的天空和日月时,不悲伤就已经不错了。
当然,这几天,如果抛开夜空和星辰不说,我还是有了几分欣慰。因为,我从这几天的北京的高处,看到了云南的天空。但愿这不是云南的天空为了安慰我这个怀乡者,特意远离自己的乡土飘过来看我,而是北京自己的,且天天这样。虽然,我希望它真是云南飘过来的天空,毕竟谁都想念自己的孩子,就像我想念她一样。
2006年6月10日,北京